“王董，你是有个叫周燕的同学吧？”

    王老实怔了怔，“有啊，怎么着。”

    艾碧菡端坐对面儿，拿着本子，“她发了一份传真过来，明要来公司拜访，我还没回复。”

    完，抬头看着王老实，手里的笔做好了准备。

    她来干吗？还特意发传真到公司，搞这么正式，邪门。

    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笔记本来，翻了几页，拿起笔来写了两个号码，递给艾碧菡，“打这两个电话，我不知道她还用不用，通了就联系一下，见，不通，就算了。”

    艾碧菡认真的记录在自己的本子上，心里想笑，老板有时候处理事情跟孩子一样，挺逗的，还好，她几年功夫已经锤炼的相当可以，“嗯，我会尽快联系，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向后退了退，起身走到办公桌前，“艾，有没有想换个环境工作？”

    话问的有些不清晰，艾碧菡也没想很多，她打量了下这个办公室，还是很好的呀，再你这老板不怎么着调，一年也来不了多少次，又发神经要换地方？

    不过老板有了想法，她可不应该不成，只能侧面的问，“王董有更合适的地方？”

    王老实以为艾碧菡听懂了，点点头，“是啊，这事儿我考虑了很长时间，不过想问问你的意思。”

    “我个人觉得这里还好，不过有更好的也不错。”

    哟，这丫头很直接，王老实忍不住仔细打量起艾碧菡来，以前还真没发现艾性格如此爽朗，简直就是个挑重任的好材料。

    靳玉玲的对，自己灯下黑了，心里已经有七八成认定艾碧菡。

    在爱无疆的时候，艾同志临危受命，算是做的很不赖，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能力，在她完全不熟悉的领域，能达到那种程度，已经明问题了。

    眼下还不急，王老实打算过了眼前这段日子再，挥了下手，“行，话呢我先到这儿，你先忙。”

    莫名其妙的，艾碧菡对王老实最后这句话很不理解，换个办公地点有多复杂？

    “好的。”

    艾碧菡转身刚走到门口儿，身后传来王老实的补充，“最近有空多看看时代公司的资料。”

    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很郑重的答应，“好的，王董，没事我就先去联络周姐。”

    王老实再次挥挥手，“去吧。”

    ※※※

    山北有大酒店，人家南岛也不含糊，同样也有，档次啥的不比任何一家差。

    周燕跟着她的领导已经进京好几了，一连多日，她都没事儿干，她的领导把周燕放下就不知去向，临走的时候告诉周燕，“你就在这儿踏实住着，想玩儿就在京城里转转，有事儿我再联系你。”

    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

    不能没有，可周燕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年，她真没心思去故地重游。

    她知道自己老板心不，这一回进京，恐怕就是要运作某些事儿，如果成了，或许能更进一步，南岛其实已经在传书记恐怕要外调，按照华夏的传统，如果没有空降干部过来，必然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争夺战，谁有什么本事和支持都会在这一刻显露出来。

    几个月来，市里多位领导轮番出差，都有名义上的事儿，但实际上干嘛去，大伙儿都知道的。

    开始周燕还纳闷儿自己这位领导竟然无动于衷，而是和平常一样，一丝不苟的继续工作，还特意带着周燕不停的下基层，好像要避开漩涡的架势。

    直到多日前，突然通知周燕，有事情要去京城，让周燕安排机票和住宿。

    她的领导四十出头，年龄是个优势，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出其不意。

    如周燕所预料的，领导在机场就跟她分开了。

    再见到领导的时候，她能完全感觉到领导同志脸上带着某些不清道不明的劲头儿，估计有了什么进展。

    本来以为可以回南岛了，没想到她那位领导根本没有走的意思，而是把她叫进办公室里，“我记得你上次那个王落实是你同学？”

    “是高中同学。”上次唐唯在南岛见过周燕，她也跟领导提起过。

    “还有联系没有？”

    周燕心里略紧张，摇头，“有几年没见了。”

    她的老板姓严，平时很和蔼，跟周燕也算关系不错，话也不把她当外人，直了。

    若平常人听要打那笔善款的主意，肯定得疑问，那不是给灾区的吗？

    换做几年前，周燕肯定会那么问。

    现在没有，她只是告诉她那位严市长，“我试着联系一下，具体情况我不敢。”

    她的领导没太在意，“就争取一下，能成更好，不行也可以见见老朋友，还有以后呢。”

    联系王老实的时候，周燕调皮了些，明明有电话直接打就成，她偏不，让人发了份传真。

    她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要是他不搭理，憋二十四时，就直接打电话。

    然后，没等到时间，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来人自称王落实董事长的秘书，跟她预约时间。

    可把周燕给气乐了，合着自己闹着玩，他也跟起哄。

    应付完那个秘书，周燕抄起电话就给王老实打了过去。

    两人会面的地方就在周燕下榻的酒店，四楼有个茶室，主打就是南岛当地特色的山茶。

    偌大的房间里就他们俩人，本来有服务员的，让周燕给请走了。

    给人家当了快两年的秘书，周燕同志也练就了好手艺。

    几年没见，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周燕脸上留下痕迹，还是那么的光彩照人，唯一的变化就是身材似乎又有了发展，更火爆了些。

    “这些年都没有你的消息，你就不该交代清楚？”

    周燕没抬头，很专注的泡茶，“交代什么啊？我能有什么好的。”

    打心眼里，王老实其实很怵跟周燕见面，主要就是这丫头忒实诚，热情起来让人吃不消，还是心点为妙，“你这几年呗，突然就消失了，然后又猛的冒出来，要不是你找上门儿来，不定就老死不相往来了都。”

    周燕给王老实倒了一杯，微笑着，“尝尝吧，你未必喝过，还可以入口的。”

    端起杯子，先闻了闻味道，一股清新的茶香，就算是二把刀，王老实也知道这茶叶真是好，忍不住，“好茶，回头给我弄点。”

    “呃----”周燕没想到王老实这么，好吧，本来就该这么话，“行，一会儿我给你带上些。”

    喝了一口，果然是好，放下杯子，看了看她，王老实又追问，“什么时候到的南岛，那儿条件还是差了点。”

    此话倒是不假，别看宣传上南岛是什么旅游堂，真的去过了，也许觉察不出什么来，但长期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各项生存资源上，南岛比其他地方，差距还是很大的，教育医疗等民生方面基础薄弱。

    “也没什么好的，离婚后，就想”

    “停！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瞅了王老实一眼，那种惊讶和不清的神色绝不是装出来的，周燕口气清淡的，“有段时间，觉得人生无趣，就想着找个人嫁了吧，跟谁不是过，一辈子，眨眼儿就过去”

    着，她特意看了王老实一眼，发现对方面无表情，只是很安静的听着，不由的心头一黯，顿了顿，继续，“正好儿，赶上家里给介绍了一个，见了几回，看人还算老实，就扯了证。”

    又看了一眼王老实，还那模样，很欠抽的样子。

    或许是发觉周燕在观察自己，王老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太任性，这种事儿能随意？”

    此话让周燕嘴角微微翘起，语气也变化极大，“是啊，后来我就想了，凭什么啊，姑奶奶好不容易活一回，什么都没明白就把一辈子交代了，那也太亏啦！”

    王老实很配合的，“你这就对了。”

    发现杯子空了，周燕又给续上，，“然后，没等结婚，我就跟那人商量着办了离婚，你我多亏呀，转了个圈，就成离异了。”

    挺悲伤的个事儿，可王老实怎么就觉得该把周燕拽过来，使劲儿抽她屁股几巴掌，有这么没心没肺的吗？

    强忍着没让眼神往那个部位飘，今儿周燕可是穿了一条黑西裤，包裹的很紧绷。

    “然后呢？”

    周燕叹了口气，“然后我就跑啦，手里又没什么钱，要不是南岛政府招收临时工，我得饿死。”

    这话吹牛了，就凭她那股子劲头儿，想饿死都费劲。

    王老实又问，“不是你给你们市长当秘书了吗？”

    “是啊！”

    “别逗，没听临时工能当秘书的。”

    周燕捂着嘴乐了，解释，“我运气好呗，正好赶上严市长归我服务，聊了几句，人家慧眼识真才，我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公务员，当上了秘书。”

    得，又碰上个任性的领导，华夏就是这样，规章制度之外，什么事儿都讲究个操作空间，堂堂七号领导，要提拔个人，弄个编制，难度几乎就是零。

    “对啦，大财主，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也算我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

    王老实没意外，“吧，什么事儿？”

    周燕也不客气，直接伸手，“就是弄点钱花花。”

    借钱啊，这也叫事儿？哥别的不吹，可这钱真心有的是，王老实底气特足的问，“那也叫事儿？你自己个数儿，我回头给你转过去。”

    忍不住撇了撇嘴，“哟，可真是大方，难怪人家姑娘死也要贴上来。”

    嗯？

    神马意思，这是指谁啊，李璐的面儿比较大，自己也就那丫头身上没把持住，查芷蕊不算。

    装作没听见，王老实很正经的给周燕出主意，“你要是打算在南岛买房，我回头儿给你介绍个朋友，给你成本价儿。”

    “不是我要钱，是我们南岛市，听爱无疆有笔钱，正好我们那儿前一阵子山体滑坡，损失不呢，看看有没有可能支援点。”

    喝了口水，喘了口气，周燕又接着，“再了，我干嘛要买房，单位给分了套两室，白住不要钱，连水电都不用自己掏钱，我还去买房，傻疯了啊。”

    王老实眼前发黑，你妹啊，合着连我都算计上了，嘴角抽了抽，不大客气的，“那是给灾区的钱，你们跟着起什么哄，再了，你们难道还缺那点钱？”

    周燕一本正经的，“我们领导了，有枣没枣打三杆子。”

    王老实张了张嘴，他听出来了，周燕就是那么一，没指望自己真给钱，嗯，还是那个体谅人的好同学。

    那就不能了，他问，“你现在什么级别，待遇那么好？”

    周燕其实就不爱听别人问这个级别的事儿，脑袋一耷拉，很声的，“副科”

    “不能够吧，副科能有那么好的待遇？”

    马上，王老实又想起来，特么的，待遇有时候跟级别没屁的关系，第七把手，那也是市领导，领导的秘书就是副领导，这才是跟待遇挂钩的地方。

    又了一会儿，周燕忽然问，“我听查芷蕊也怀孕啦？”

    ‘也’字很明问题，结合刚才那个话，王老实眼睛不禁眯了起来，“老赵跟你的？”

    周燕犹豫了下，还是点头承认，“你跟老赵到底怎么回事儿，闹成这样，有什么不能好好的？”

    王老实伸手，“有烟没有？”

    周燕瞥了他一眼，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还带着火机，递给王老实，，“赵宏进那人你还不清楚，没坏心眼儿”

    “他缺心眼儿！”王老实本来还对赵宏进存在一丝幻想，现在完全没有了。

    就算周燕是好朋友，有些事儿也不能从他嘴里出去，查芷蕊行，毕竟都是同学，你李璐有意思吗？

    甭管出发点是什么，这么做，就等于把做朋友的路堵死了。

    周燕也意识到自己错话了，王老实脸沉似水，明显是真生气。

    她向前探身子，轻轻推了王老实肩膀一下，试探着问，“真生气啦，是我逼着老赵的，你不会真给我着急吧。”

    王老实脸色好了很多，强笑着，“没真生气，都是同学，你也别多心。”

    晚上的时候，王老实请周燕去吃了顿大餐，送她回酒店，车门关上之前，周燕突然搂着王老实脖子，在他耳边儿声，“有些事儿，我也可以的。”

    完，扔下发愣的王老实，跑进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