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承平帝心知肚明这种状况,但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疡的余地不多。至少他知道赵诚是忠心耿耿的,不像朝中有些人身居高位还和藩王互通有无,媚眼抛的乱飞。
“那,你们那的巡抚名声如何?”承平帝温和地道。
“好。”柴榕一张真诚脸。“赵大叔是好人。”
大叔?
承平帝挑眉,他的五官并不十分出色,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样,唯有那对眉毛形状十分漂亮。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动不动就爱挑起眉毛。
“你认得赵诚?”
“认得,赵大叔是我爹以前的旧友。”柴榕认真地道,他虽没学过怎么给皇帝回话,可是真诚总是少不了的,尊重也是一定要的,所以话虽少,让人看着却又不觉得他是故意敷衍。
又是个不善言辞的,承平帝颇有些头疼。
旧友,哪里的旧友?什么时候的?以前老家认识的,还是打仗时认识的?有什么渊源这统统一句旧友就给他打发了?
他知道武将一向不如文官舌灿莲花,一张嘴说生说死,你问他一句他能引经据典说到明天。武将大多没读过书,上阵杀敌行,要让他们有系统有组织的把话说明白,有时候真是件令人心酸的事。
他们说着憋屈,他听着也难受。
“是何时的旧友?令尊现在是做何营生?”
“种地。”柴榕道:“以前我爹上战场打过仗,和赵大叔是那里的战友。”
“哦。”承平帝若有所思,这就对了,原是有家学渊源。
赵诚本是信王旧部,当年因为信王阴谋造反入诏狱,他麾下旧部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更多的都卸甲归田。想来这柴榕的父亲就是卸甲归田那一波了。
“那倒是巧了过二十年,旧友重聚。赵诚是忠信之人。”
柴榕默默地点头。
承平帝:“”好吧,他被武官这么晒着不是一回两回了。想和他话当年都没得话。
只可惜长这么炕张脸,还是有那些武将的老毛病。不过这也有一点好,跟他们在一处心不累,不用担心随时一句话说的不对,或者漏了对方一句话就掉坑里。
“柴爱卿,”承平帝微笑,“一向话这么现如金吗?”
骆易噗哧笑了,总算找到知己了。“就是,和他说话能累死人,说半天能应那么一两声。姐夫,我话就够少了吧?他比我还少!”他的表情是相当的感慨。
承平帝和胡进忠对视一眼,是什么让他有这种错觉?他怎么会觉得自己话少?
或许他不擅交际,和别人话相对较少,可是在他和他姐——尤其他姐面前,简直就是个话唠好吗?
“回陛下,我是的。”柴榕忽然道。
承平帝一怔,才意识到柴榕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他忍不谆拍大腿,哈哈大笑:“好!”
胡进忠不禁多看了柴榕一眼,这位不显山不露水见面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就已经让皇帝连称了三声好。
当着皇帝的面忠厚老实,各种憨厚,可是转脸就和朝臣眉来眼去,出入脂粉巷,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不知显武将军是不是这样的人,要也是白瞎了那张脸。
他知道自家皇帝,自己长相一般,不但不妒忌相貌好的男男女女,反而十分喜爱。
柴榕让皇帝也笑傻了,这位皇帝没有戏文里的威仪,倒是笑的有几分莫名其妙,别也跟骆易似的傻的不太明显吧?
他说啥了,就笑这样?
现如金有那么好笑吗?他家阿美教他的,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当然也不能不说。
承平帝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想见的也见到了,便道:
“平西总督大军事务繁忙,大抵要在月底才会回京,到时朕会听取各方意见,再行封赏。柴爱卿,今日见了你,朕十分高兴。你为大齐朝廷和百姓做的贡献,都在朕的心里。平西总督回来之前,你便先在京里茁,你的去处朕自有安排。”
显然是要重用柴榕。
柴榕自是听不出来,骆易就更听不出来了。他唯一听明白的是他姐夫在委婉的撵人了。
“那姐夫,我们就告退了。”
“从我这里出去,看看你姐姐,她现在肯定在后宫翘首以待。”承平帝嘱咐道。
“那柴榕怎么办?我和他说好要他住我们成国公府的——后宫他又进不去,”骆易脑袋一根筋,进皇宫里来根本就没想到。
他后知后觉地道:“要不我先和柴榕回家,然后安顿好,我再去姐姐那里,行吗姐夫?”
承平帝一噎,扫了眼柴榕,这种时刻难道不是应当出来推辞,自己出皇宫找个地方先眯一会儿?
好吧,他又拿那些八面玲珑的人处事来衡量武将了。
成国公府已经出了一个皇后,他又破例封了皇后亲弟弟一个侯爷,就这么大喇喇的把边疆的将军往府里带——
这么犯忌讳的事,骆易确定成国公不会气的背过气去吗?
这事也就骆易能干得出来了。
“是朕考虑的不周了。”承平帝微微沉吟,也没怀疑骆易是趁机敲他竹杠。不管以后他怎么用柴榕,在京城有个住的地方是正经,难不成一直借宗成国公府吗?
他住得惯,成国公可不一定习惯。
当即便将城南的一座宅子赏给了柴榕,柴榕谢恩。
显武将军觐见皇帝虽未擢升,可是不仅得了个三进三出的宅子,还让承平帝破天荒地连连叫了三声好,是谁也知道柴榕这是要升,瞬间皇帝亲封的显武将军就火遍了全城,除了‘杀神’,又被另起了个外号——
三好将军。
成国公早得到了宫里的消息,直到看到骆易明晃晃地将这位热腾腾新鲜出炉的三好将军带到他跟前,他好悬没气背过气。
赶情他那些信是白写了,他看完了直接就把内容给喂狗了吗?
闯了那么大的祸,还以为送他去战雏能多少成长些,结果怎么去的怎么回来除了立了军功,他倒是多年来一惯的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