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看重的是江山社稷,一个叛王的孙子和保得大齐江山的功臣,长脑子的都知道怎么选了。
贵妃多年在老皇帝身边的经验教训,此时正是大赏有巩臣,大刷官员们的好感的时候,只等再有什么事了,还有人前赴后继的——说好听是为朝廷,直白些就是为了皇帝自己个儿甘效犬马。
此时大齐军队两战两胜,既攘了外敌,又平了内乱,正值歌颂颂德之机。偏生出了秦王世孙这档子事,又是秦王自己在御书房外捅爆的,想也知道当皇帝的赤果果让人打脸,指不定心里多恨呢。
秦王一个阶下囚,破罐破摔还有情可原,他本来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贵妃想不通的是定国公府∮然在这风头浪尖的时候跳出来,操纵舆论,企图左右圣听。
他不跳出来,她还想来招祸水东引呢,结果根本不用她出招,人家就作了个大死,显得她英雄无用武之地。
“很好,”贵妃笑吟吟地道:“你多留心着些,再有什么旁的消息,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刘火连忙下,倒退着出了屋子。
“刘火这名字起的好。”贵妃瞟了一眼刘得旺,“人也机灵。你好好培养,让他以后接你的班。”
刘得旺给自己儿子起名火字就是希望他比自己出息,比自己还旺。
有什么比火还旺的啊y以叫了刘火,小名叫大火。
贵妃这么一提显然说到刘得旺心坎里,笑的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只是也不禁感叹,这位是真沉得坐。这事儿在京城上传开了,可露的不是什么好脸,人家不但不气不急,反而还说什么让儿子接他的班——
心是真大,她就笃东军府能挺过这么些年持续到他家二代刘火身上。别的不说,这股子自信他是真服!
话说刘火,这边得了贵妃的赏,转脸就出了将军府直奔百花井巷,他和舞阳侯府的门房兴约好了在那里见。
他们这些管事的二代相互间照面打多了,也形成了个小圈子,动不动约到一处。说说东家长了西家短了,偶尔替自家主人打探点儿消息。舞阳侯府治家不严,下人的嘴也就更不严,什么风都敢往外吹,他家侯爷在哪个姨娘房里多留了两晚,侯夫人打翻了醋坛子这事儿都能传出来。
今天他约的正是外号碎嘴子的穆二木,和他一般大,却是他们管事二代里有名的百晓生,京里各府的事他都略知一二。前些天他得罪他舞阳侯世子新近勾、搭上的二房嫡女身边的丫环,被打了十板子,最近才养好了。
刘火约他两次,走到昨天才得了准话,能下地动弹了,约了今日赴约。按刘火的想法,能从他那里听不老少密闻了。
顺着南门大街往下走快到痉,往左路一拐就是百花井巷了。
可刘火还没在南门大街上走过一半,就见复酒楼门前围了一圈的老百姓,齐刷刷地扔着脖子往上看。
复酒楼是京里数一数二的酒楼,刘火是没进去过,却也听过里面金碧辉煌,一壶酒堪比琼浆玉露,比外面一坛子酒贵了不知多少倍,是有权有势的那些公子哥最爱去的酒楼。
刘火十几岁正是爱看热闹的年纪,几步挤上前,就见被围在最里面的有三个大男人,一个个疼的呲牙咧嘴,嗷嗷直叫。
“骆易你、你太嚣张了,携不会放过你的!”身着石青缎子的男子二十多岁,瘦瘦小的一个人,站雪地上跳脚骂。不知他是气不过,还是冻的,居然一蹦三尺高。
刘火一听这人提的名字上了心,据他所知这位骆易正是屡历战功的皇帝兴子安陆侯,刚才似乎这位还在他们将军府拜会他们家将军呢。
“你不要以为你立了功,就可以横行霸道——”话没说完就见楼上再度飞下一个人,扑通一声砸他脚面上。
他是没觉得疼,但吓还是吓了一跳,猛地一缩脖子。
“窦兄”这位天子近卫也让那货一言不合给踹下来了?
屋子里,再没有人敢发出质疑,一桌子人围成一圈都是各府的世子公子,这时也都不出头了。
掌柜的在门外冒个头,扫了一圈,这里几个有名的纨绔,平日里横行无忌,七个不服八不忿,现在纷纷低下了头,跟一窝子鹌鹑似的。
也就是和他们有能耐,掌柜的啐了一口。
惹不起人家就别在人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让人堵个正着吧?挨揍了吧?该!
“——骆易,柴榕,你们欺人太甚,你等我让我爹面见圣上,求圣上作主!”
“安陆侯,李树在外面和你说话呢,你说我们又没说你什么”席间,太子太傅家的孙子下巴指着外面,想把注意柳引到不停叫嚣的舞阳侯世子身上。
骆易往满是菜的桌子上一蹿,借力就跳出了酒楼。
柴榕紧跟着蹿了出去,然后一屋子纷纷松了口气。
“去他娘的,吓死爷了。安陆侯这傻**越来越跋扈了,不过说上几句玩笑,也至于闹成这样。”有人抱怨。
“以前他不过仗着功夫高而已,现在人家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了,气势又是不一样了。”
“——掌柜的、掌柜的呢?狗娘养的,咱们在他这店里让人打了,报官了没?”
掌柜的这时连滚带趴地进来,一路避开被柴榕和骆易打趴在地上起不来的这位公子们的随侍:“报了报了,小的一看这边闹起来就派人去报了!”
“诶,你什么意思?才打起来你就报了,万一是我们把他们打了,你报官不是抓我们吗?你就知道是我们挨揍啊!?”
掌柜的无语,这不是很明显吗?
人家一上来就把你们给揍的爷爷奶奶乱叫唤,难不成你们会招鬼,把爷爷奶奶招过来厉鬼缠身缠死人家?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偏生他这么问,咋的,是想在他面前找回秤?
他就是个屁,大不见小不见的,就当没闻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