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之中之中,不知道何时,突然间变得悄寂无声了。
陪酒的侍女喘息的声音。
杯盘共筹交错碰撞的声音。
清澈香醇的酒液荡漾在酒壶之中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消失了。
整个厢房之中,宁静的宛若像是死了一般。
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头皮发麻的恐怖感觉。
危险!
危险!!
极度的危机感从魁梧中年人的心头升起。
他全身的毛孔都在这一刻撑开了!
四处从厢房的每个一个角落,都是恐怖的寒芒躲藏在阴影里面,他的皮肤、毛发,直有一种如芒针刺的感受。
他的目光,看向酒席的对面。
中年官员依旧端坐着。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神情。
甚至他的双眸,都已经睁开着。
只是他的眼眸之中,依旧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生气。
那是一双死人的眼睛。
在他的眉心,有一个宛若针尖大的血色的红点。
不仅仅是中年官员,在中年官员身边的两个陪酒的侍女,同样无神的呆坐着。
在她们的眉心上,同样各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血色的点。
伴随着魁梧中年人的目光凝视,他们眉心上面的血红色的点慢慢的扩散开,化作一朵血色的星花。
死了!
坐在魁梧中年对面的三个人,都已经死了。
死的无声无息。
死的不明不白。
抑制着自己心中升起的无限的恐惧。
魁梧中年低头,朝着自己怀抱里面的两个侍女看去。
她们两个依偎在他的怀抱里面,绝美妩媚的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容,只是这一份笑容已经永远的停滞了。
她们两个的眉心上,同样有一个血色的星花。
她们同样已经死了。
魁梧中年的眼神凝滞了。
他的脸上,冷汗已经滴落。
他的双手,微微的颤抖着。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对方愿意的话,他现在,应该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不是无法匹敌的敌人。
而是未知。
这一刻,置身于这样的气氛之中,心中的恐惧无限的放大,直让人心惊胆寒。
他呆坐着。
足足沉默了两个呼吸的功夫。
最终魁梧中年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原本充斥着惊恐的目光亦是收敛了起来!
“在下禹州沙河帮高路,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是出自杀生剑阁?!”
高路开口道。
他的话语落下,果然,从厢房的四面八方的角落里面,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
“你猜对了。”
“余确实来自杀生剑阁。”
听到这个阴冷的声音,高路心中一颤。
他咬紧了自己的牙齿。
杀生剑阁!
在中原一代颇有声名的,极为神秘的一个杀手组织。
传闻请杀生剑阁出手,代价极大。
但是一旦他们接下委托,便极少失手。
甚至传闻,杀生剑阁之中,有不止一尊杀圣。
能够刺杀圣人!
而且杀生剑阁出手之前,有一个规矩。
就是必然会事先给苦主送出杀生名帖。
意思便是告诉对方,我们要来杀你了。
苦主收到杀名帖之后,可以尽管自行召集亲友、雇佣江湖和玄道高手,甚至是求助于官府。
但基本上,不管苦主怎么挣扎,最终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杀圣剑阁还有一条规矩。
他们苦主收到杀生名帖之后,十日之内,他们必然出手,而且只出手一次。
苦主只要逃脱一次死劫,杀生剑阁便不会再派人刺杀。
高路七日前,收到了杀生名帖。
他本是禹州人,半个月前,北上参与一桩极为重要的买卖。
买卖成功之后,他本来准备带着东西回返禹州。
结果临行之前,却是在客栈里面,收到了杀生名帖。
收到杀生名帖之后,高路自然不敢大意。
他权衡之后,花费重金,雇佣了大量江湖和玄道的高手作为护卫,让他们随行,陪护回返禹州。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欺骗战术。
他并没有跟着这一队回返禹州。
他自己,暗中带着买卖的货物,却是动用关系,躲进了奴事司的马车里面,跟随奴事司的队伍回返禹州!
然而可惜,这个计划,显然最终还是失败了。
杀生剑阁,竟然依旧找上了门来!
但即便到了此时此刻,高路心中依旧没有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惊恐,只是开口道,
“既然阁下从杀生剑阁而来,却为何不取在下的性命?!”
是的!
如果对方想要杀他的话,他现在早已经死了。
但对方并没有。
从这一点来看的话,他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是想要钱吗?
杀手杀人,无非便是为了钱。
他高路有的是钱!
对方能够花钱买他的性命。
他自然就可以花十倍的钱,甚至百倍的钱,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只要这一次能够活下来,不管花多少的钱,都市值得的!
然而他的话语落下,那个阴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之所以不杀你,只是想要在你死之前,告诉你我的名字。”
这一句话落下,冰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向高路的身躯,恐怖的冰寒,瞬间将他的生命和灵魂一并冻结了。
在他的双眸之中,倒映出来的,最后的光景,是一点暗红色的寒芒。
除此之外,在寒芒的尽头,是一道枯瘦的身躯。
一个相貌丑陋,满脸麻子的歪嘴少年站在那儿。
“你记住,我的名字叫做寇篮儿。”
阴冷的声音幽幽传入高路的耳朵里面,宛若死神的叹息,将他的性命和魂灵彻底的葬送。
高路死了。
他的眉心,映出来一个的血红色的红点。
随后红点慢慢的溢开,化作一点星花。
杀了高路,相貌丑陋的少年随即不急不忙的从厢房里面走了出去。
外面,空之中,依旧是大雨滂沱。
只是原本疾驰的大队,已经通通停滞了。
护送车队的凶悍士卒、拖拽马车和囚笼的凶兽,以及笼子里面关押着的奴隶,都已经死掉了。
他们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泥泞之中。
滂沱的大雨冲刷,让他们的尸体渐渐的冷去。
此时此刻,官道上,除了丑陋少年之外,还有四个人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