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冰冷而无情。”
“但真心，可以感化石头。”
“所谓真心所至，金石为开。”
“然而无心之人，既然无心，那么什么都没有用。”
慧觉看着面前的寇篮儿道。
“你的答案就是这个？”
面对慧觉的话语，寇篮儿只是这样道。
但后者，却又是摇了摇头。
“不是。”
摇头之后，慧觉认真的看着寇篮儿，继续道，
“无心之人，纵然无心，却未必无情。”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话，又何必来到这儿，问诸位师傅这样这些问题。”
“你无心，却想要有心，想要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
这样着，慧觉话语顿了一下。
“你若是真的想要有心，我这儿，正好可以给你造一颗心，就看你，要不要？”
“给我造一颗心？”
寇篮儿依旧面无表情。
“是的，给你造一颗心。”
“但是有了这一颗心之后，你会难过，你会悲伤，你会忧愁，你会嫉妒，当然，你也会快乐，也会喜悦。”
“你生而无心，其实正是上合道，应了太上无情。”
“可是，是生而放下。”
“生下来，便得了大解脱、大自在。”
“心灵不染尘埃，等若生道心。”
“你生而不是人，却有了半颗人的心。”
“而且，人的心，会老、会死、会被七情六欲所迷，你却连这些困扰都没有。”
“只是一旦，你接受了我的这颗心，你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了。”
“那么，你还想要这一颗心吗？”
这么着，慧觉看着寇篮儿的双眼。
而后者，和慧觉对视着。
最终，寇篮儿点了点头。
“如果真的刻意难过、可以悲伤、可以欢乐、可以忧愁，那这样的感情，我也想体会一下。”
他的话语落下，慧觉的微微一笑。
“其实那颗心，你已经有了。”
“从你想要答案的时候，你的灵魂里面，就已经有了那一颗心的种子。”
“现在，我帮你让它发芽吧。”
伴随着慧觉的话语落下，慧觉合十的双手伸出手，他的左手掐着法界定印，右手则是拈花印。
“南无阿弥陀佛。”
从慧觉的手上，一点淡淡的佛光升起，随手倏然升起，朝着寇篮儿飞去。
看着这一点飞过来的佛光。
寇篮儿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但他最终放弃了。
就这么任由这一点佛光落入了自己的心口。
佛光落入寇篮儿的心口便倏然消失了。
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在寇篮儿的心头，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萌芽了。
想要！
想要像别人一样露出笑容，想要像别人一样痛快的哭泣，想要像别人一样拥有喜欢别人的心情，想要……
想要一切，想要像一个真正人一样活着！
“这就是，真正的心……”
寇篮儿低着头，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怔怔出神。
在他的心中，原本虚无的内心里面，倒映着一道身影。
他原本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不知道是喜悦，还是悲伤的神情。
随后他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谢谢你。”
低着头，但寇篮儿这样道。
随后他却是转过了身。
看他的样子，似乎想要就这样离开。
但在寇篮儿的身后，慧觉再一次开口了，
“以后别再杀人了。”
他的话语落下，寇篮儿的身影一震。
他没有回头，却点了点头。
点头之后，寇篮儿的身影旋即化作一道剑光冲而起，转瞬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了黑夜的尽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看着消失在黑夜尽头的剑光，慧觉双掌合十，喃喃的念了一声佛号。
寇篮儿是谁。
慧觉并不知道。
从寇篮儿的身上，他看见了积攒下来的，惊人的杀气和怨念。
那些死在寇篮儿剑下的亡魂，用他们最深的怨念诅咒着他，化作孽业死死的纠缠着他。
他身上的杀业之重，虽然不比那些血洗苍生的魔头，却也同样非常的惊人了。
如果是在平常的时候。
遇到这样的人，慧觉自然绝对要出手镇压了他。
但从寇篮儿这儿，他看到了，寇篮儿想要找到心的渴望。
相比于将寇篮儿镇压，慧觉自然更加希望，寇篮儿可以自己放下手中的屠刀。
佛经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很多人，将此理解为，不管罪业多么深重的存在，只要不再杀人，就可以成佛。
并且以此嗤讽抨击。
但实际上，这一句话，指的是，罪业深重者，只要愿意放下自己心中的恶念，就可以走上向善的道路。
所谓的屠刀，便是指的诸般种种的恶念、罪行。
而成佛。
指的并不是真正的化身佛陀，而是，可以走上向善的道路，或者，心中有了善念。
这个善念，就是佛。
能够让寇篮儿放下手中的屠刀，走上向善的道路。
对于慧觉而言，便是让他再欣慰不过的事情了。
……
上的月亮，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银色的月华和星辉洒落。
从窗户之中，照进屋子里面。
就像有些诗人所形容的那样，月明如水。
厢房里面。
赤身路体的木薰儿躺在床榻上。
地上洒落着被撕碎的衣服。
她原本雪白的肌肤上，残留着血迹和淤青的伤痕。
她的双眸呆滞无神，神情疲倦，整个人都散发出来虚弱的气息。
“好疼啊。”
全身上下，传来隐隐的痛楚。
木薰儿的脑袋微微歪着。
她的鼻尖，不断的传来让她自己作呕的体味和血腥的味道。
但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
在寇篮儿离去之后，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她，并没有被杀生剑阁转卖。
或者，在转卖之前，她被提前享用了。
作为一个炉鼎。
她体内的精元被夺走了近三成。
可以，已经是元气大损。
木灵很有价值。
一次性榨干，并不是正确的做法。
采补一次，让她服用丹药，慢慢修养，再进行采补。
才是长久的做法。
她的原本清澈的眸子无神的看着窗户。
看着透射进窗户里面的月光，像是一条即将死去的干涸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