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三章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
“里面坐坐?”皇甫将军笑问道。
“不了不了,还是改天吧,”两位校尉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始往后挪步道:“我们已经吃过了……”
“没打算请你们吃饭呀?”皇甫战文呵呵笑道。
“呵呵,大人还是那么…风趣……”两位校尉尴尬的笑道。秦校尉便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绢,递到皇甫战文手,小声道:“皇军……哦不,皇帝让我给您捎句话。”
皇甫战文单手接过来,秦校尉却不撒手,紧紧的攥着另一头,汗珠子噼里啪啦道:“您能不能……等我们走了再看呀?”
“咋了?你们不能在场?”皇甫战文不解的问道。
“不是,我们……”秦校尉又没词了,只好朝薛乃钧使劲努努嘴,薛校尉只好接话道:“啊,我们内急,想拉稀。”说着还当真挤出个响屁来,讪讪道:“中午吃的羊肉有点生……”
“那就快去吧。”皇甫战文捏着鼻子道。
“您留步,末将告辞……”秦校尉一撒手,两人便兔子一般蹿了出去,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算你们小兔崽子识相!”两人一转身,皇甫战文便低声骂道,说着将那黄绫伸开,打眼看去,见到昭武的上谕曰:‘着御林左校尉秦、御林右校尉薛至京山营传旨,即刻免去隆威郡王秦之京山营总管,京山军统领职务,二职分别由秦薛二校尉暂待。其余人等稍安勿躁,任命随后即到。若有骚动,格杀勿论。钦赐。’
看到一半,皇甫战文便怒火中烧起来,等看到‘格杀勿论’时,脑门子的青筋开始突突直跳,把那黄绫往地上一丢,大吼一声道:“兄弟们,抄家伙,去中军迎回王爷!”
众将顿时知道,果然被石猛言中了!
京山军愤怒了,持戈带弩的列队,浩浩荡荡的杀出了辕门,每一个经过那黄绢的兵士,都会狠狠的在上面踩一脚,也不知是为了泄愤,还是为了过瘾,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京山军一骚动,其余的禁军虽然还摸不清状况,但长时间的训练军演不是白费的,官兵们很快集结起来,以备不测。御林军更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迎接来自京山军的冲击。
这一起冲突,各军的倾向便能隐约看出来……铁甲、虎贲二军明显向着京山军,隐隐保护着它的左右两翼。
只有神武军向御林军方向移动,显然是要帮着防御左翼。
而远处的太尉禁军自然乐得看戏,并没打算插手……唯一让人意外的是,大皇子的龙骧军,居然冲到了御林军的右翼,竟然是要帮着防守右翼。
龙骧军的表现,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想不到,早些时候刚刚落了陛下面子的大殿下,居然会倒回头来帮着皇帝一方,大殿下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人们在龙骧军阵后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紧紧绷着脸的大殿下。在他门神似得大脸上,根本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一时间,偌大的营地中人头攒动、剑拔弩张,气氛紧张极了!御马监的番子们,在年前还是些地痞流氓、市井无赖、无业游民之类……就是传说中的‘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的那种,欺负老实巴交的老百姓、手无寸铁的文官们很在行,可哪见过这种十多万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对峙的场面?
小菜就是小菜,永远上不得台面……
番子们顿时手足无措,不知是该让出去路,还是继续阻拦。
而被层层围在中央的五殿下,却面色平静的就像郊游踏青一般,看一眼天边飘过的白云,还有几只鸿雁在飞。秦雷轻声道:“拦路者死。”
那群番子条件反射似得便要散开,楼万里见这情形,知道五殿下的积威太深,自己这些虾兵蟹将,根本没胆量与他放对。但他更知道,昭武帝向来说到做到,说诛九族就不会给他留下一个远房亲戚。一想到全家被杀的惨状,楼万里的胖腮帮子便不由自主哆嗦,满头大汗的嘶喊道:“谁敢让开,我就杀他全家!!!”秦雷身边不过五个卫士而已,而他这边却有百多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压住了气势……虽然他的双腿在不停的颤抖。
秦雷缓缓回头,朝楼万里呲牙笑笑,牙齿白的让人炫目。秦雷黝黑的瞳仁紧紧盯住楼万里,瘆得他直打哆嗦,便听秦雷沉声道:“孤说过,你死定了……”那气势,仿佛面对着一只蝼蚁,又仿佛他身边有千军万马一般。
楼万里张张嘴,也不知是要讨饶还是放狠话……谁也不会知道了,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他的脑袋便飞离了躯体,犹自大睁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结束了。
看一眼那犹在喷血的无头尸体,秦雷轻声道:“原来这么坏的人,血也是红色的呀……”
众番子惊呆了,他们也同样不敢相信,深得圣眷,权势熏天的副总管大人就这样死了!
秦雷收回目光,冰冷的视线扫过身周的御马监番子,不带一丝感情道:“你们都得死。”
众番子齐齐打个寒噤,屁滚尿流的让开去路,还有人惶恐道:“殿下饶命,给次机会吧……”他们已经毫不怀疑,王爷要干掉自己,实在不费吹灰之力。
却见秦雷的瞳孔微微一缩,沉声道:“当天水府的牧民,哀求你们不要抢走所有的牛羊时,你们给机会了吗?当他们哀求不要强暴自己的妻女时,你们给机会了吗?”
众番子顿时傻了眼,他们万万没想到,王爷会提起这茬,不由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秦雷也不需要他们回答,他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审判:“你们没有……所以……都!得!死!”
话音一落,无数刀光剑影从四面八方闪现,几乎在同一时间,从这些番子的颈上划过、心窝穿过、膀子头劈过……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但皆是一招毙命!
尘土飞扬间,血光飞溅,如匹练一般,上百条人命同时陨落……
当尘埃落定,百多个身着御林金甲的剑手取代了那些倒毙的番子,出现在秦雷身侧,将其紧紧的护在中间。
领头的赫然是公孙剑、夏遂阳和冯不破,三位王府‘千牛护卫’的头领。
秦雷的视线却没有停在这些人身上,显然早知道他们就在身侧。
他环视四周,就在方才一片混乱的时候,两千名御林弩弓手已经将自己这些人团团包围,望着那闪着幽兰光泽的锋利弩箭,秦雷知道,这是上了毒的……用来对付自己这一二百人,显然有些多余,射就能射成马蜂窝。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长笑道:“小畜生,朕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还治不了个你?”便见着一脸快意的皇帝陛下,出现在远处的空地之上。
秦雷的表情仍然没有丝毫的松动,还是如郊游一般轻松……显得十分的欠揍。
这让皇帝陛下分外不爽,面色一沉道:“你跪下,膝行过来舔朕的鞋面,朕可以从轻发落你。”说着猛地一抬手道:“否则,就凭你这欺君罔上、意图行刺的忤逆大罪,朕就可以将你当场格杀……相信这天下,没有人会说朕什么的!”昭武帝知道,这是留住秦雷的最后机会了,如果放他出去,与那些京山军混在一起,便如恶蛟如海,想要再整治就难于上青天了。
秦雷依旧表情欠揍的笑道:“陛下,其实您不了解我,而我却很了解您。”
皇帝稍微一愣,眼下占着绝对优势,外面的京山军也不大可能攻的进来,所以他愿意猫戏老鼠一般,给足秦雷表现的机会。用最尊贵的矜持笑容,最威严的磁性声音,皇帝陛下淡淡道:“此话怎讲?”
“我了解您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政客,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下三滥手段都会用的……当然这也不能怪您,毕竟您不会上三滥的招式。”秦雷气死人不偿命的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十分惫懒的笑道:“而您不了解的是,我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不做好万全准备,向来不会冒险。”
昭武帝气极反笑,仰天大笑道:“你难道真以为能靠嘴皮子,把朕跟活活气死吗?”说着死死的盯着秦雷道:“朕就站在这儿,给你十息的时间,倒要看看你怎么破这个局!”
秦雷突然面露难色道:“还是不要了吧,多伤自尊啊?”
昭武帝充耳不闻,沉声报数道:“一、二、三、四……”
“五六七八九十!”见秦雷毫无动静,皇帝不由加快了速度。
但秦雷还是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昭武帝被他这种彻头彻尾的轻蔑彻底激怒了,双眼一片血红,嘶声咆哮道:“给我射死这个逆子!”语言不足以表达他心中的愤怒,双手还高高的举起,仿佛要投降一般。
这一刻,皇帝陛下创造了奇迹,一眼望不到边的连营之上,只能听到他一人没人声的嘶吼……便再无一点声音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没有弓弦声、没有惨叫声、更没有哀嚎声。
一阵小北风吹过,带起几片枯草,正好拍在还举着双手的昭武帝的脸上。
‘难道时间静止了?’皇帝陛下不由喃喃道:“怎么没人动弹啊?”他看着依旧毫无动静的御林弩弓队,直以为自己在欣赏一副静态人物画。
“陛下,您还是放下手吧,不酸吗?”秦雷那可恶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还真有点酸……’经他一提醒,皇帝赶紧放下双手,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为什么没倒呢?莫非是幻觉?”
秦雷耸耸肩膀,轻声道:“我说过,不要闹到这一步,多伤自尊啊。”
经历了短暂的思维短路后,昭武帝的神智恢复了正常。看到全体垂下弩弓的御林弓营,他自然明白了……自己向来倚为柱石的御林军,居然叛变了。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打击,朕还有谁能信任?还有谁不会背叛朕?
他想斥责质问,但无边的愤怒与恐惧,已经淹没了他的心胸,让他‘嗬嗬’的发不出声来,只能颤抖着伸手,朝秦雷指指点点。
“不要把最后一丝颜面也扯破,”秦雷脸上却没有一点得意之情,沉声道:“陛下,公道自在人心,请您好自为之吧。”
他没有让刚倒戈的御林弓营向皇帝瞄准,一来御林军一直算是皇帝的铁杆,定然有些心理障碍;二来昭武帝再混蛋也毕竟是他老子,无论他有多大的委屈,多充分的理由,用箭指着自己的老子,总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后人会骂的。
第三便是秦雷所说的,都闹到这一步了,如何收场成了大问题。难道真要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相信很怕死、极度爱惜生命的皇帝陛下是不会同意的。
还是双方各退一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要不说政治家的胸怀不仅可以藏污纳垢,还可以海纳百川呢……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基本上就是一个意思,两种说法罢了。
“滚……”昭武帝终于发出一丝不似人声的声音,剧烈的喘息道:“朕不想再见到你!”皇帝陛下毕竟以隐忍冠绝三国,当缩头乌龟最习惯……要不怎么办?难道真让人用箭逼着下令吗?
秦雷闻言笑道:“皇上圣明。”便沉声对堵住辕门口的御林军道:“让开一条道!”
御林军已经听到皇帝陛下的话,闻言悄无声息的闪出一条道路来。
全副武装的京山军冲进来,组成了两道密实的人墙。
看一眼面色凝重的御林弓营领军校尉,秦雷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大个子,我们走吧。”
那身材魁梧的校尉,回头看一眼皇帝,沉声道:“遵命。”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一边往外走,秦雷一边笑问道:“时间太久了,都不记得了。”
那虎背熊腰的校尉苦笑一声,瓮声道:“卑职铁鹰,钢铁的铁,雄鹰的鹰!”
在京山军的接应之下,秦雷回到了己方的大营之中。
一干手下看王爷面色不豫,赶紧围上来问道:“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为什么这种表情?”
秦雷轻叹一声道:“我冲动了,冲动是魔鬼啊。”说完使劲挠挠头道:“最操蛋的是,根本于事无补,白冲动了一把。”
皇甫战文他们听的一头雾水,石敢便轻声解释几句,顿时惹得众将义愤填膺,七嘴八舌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儿也不可忍!”“王爷,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就是就是,我们声援你!!”
秦雷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去去去,别在这耍宝,老子烦着呢。”众将赶紧闭嘴,看着王爷负手往大帐里行去,末了还轻飘飘的撂下句话道:“收拾收拾准备走人了,咱爷们回京山城去。”
没有京山城,秦雷凭什么这么狂?
有了京山城,他就可以这么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