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破腊子口——打开甘陕大门的关键一仗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卜松林李向平 本章:第十章 突破腊子口——打开甘陕大门的关键一仗

    白龙江绝壁修栈道

    1935年9月12日,川西北白龙江通往甘南腊子口的崇山峻岭间突然热闹起来。江水声、人声、马嘶声,还有零星的枪声在群山峭壁间引起了阵阵回响。刚刚走出荒无人烟、泥潭遍地的大草地的红一方面军一、三军团(此时称为陕甘支队),正在北上甘南,沿白龙江向天险腊子口急进。新的险阻又在等待着他们去攻克。

    “报告!前面是白龙江栈道,已被破坏……”侦察尖兵报告。

    “部队停止前进!工兵连,尽快修复栈道!”首长命令。万里长征中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工兵们抢乌江,渡赤水,越北盘,屡建功勋。如今刚过草地,一个个累得黑瘦黑瘦,饿得皮包骨头,可一听说前面有任务,马上来了精神,一个个身负工兵器材,健步如飞,直奔前方悬崖。

    工兵连长王耀南对部队进行了简短的动员:“同志们!上级首长已经说了,我军要北上陕甘,必须突破天险腊子口,要突破腊子口,必须走白龙江栈道。能否修复栈道,关系到全军近万人的生命。我们工兵连历来有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传统,我们一定要克服困难,修复栈道,为全军开辟一条胜利通道。具体安排:一排负责掏挖原岩孔中的断桩,二排负责打桩,三排负责收集木板,铺桥。……”不久,排成一列纵队的红军队伍中,由前到后传来了口令:“有树的地方砍树、削枝,传送到前面工兵连,有木板的地方现金购买传送前方。”于是,各部队紧急行动起来,砍树、购板,长长的队伍成了传送带。

    要修复栈道,首先必须把原来插在石壁孔洞中的木桩抠出来。这项工作确实够费劲的,需要人腰上拴上绳索,用撬杠撬,钎子挖,十分辛苦危险。

    而且自过草地以来,战士们还没吃过一顿饱饭,每天除几两青棵外,只靠野菜充饥。工兵连的大部分人员是身长体壮的大个子,几两青棵如何能支持得住!但红军战士硬是饿着肚子在悬壁上修复栈道。开始进展不炔,修了几段,干熟了手,进度就加快了。

    从摩崖寺到下一站瓦藏寺有40华里,其间断断续续有一些被破坏的栈道,还有七八座横跨白龙江的木桥。工兵连修复工作的第一个困难是不能就地取材,因为红军的民族政策非常严格:不准动寺庙的木料,也不准砍寺庙附近的山林。唯一的办法是花钱到远处去买,再运回来使用。于是,大家纷纷去购木料,搞运输。第二个困难是藏兵的骚扰,这些藏兵穿着牦牛毛织的衣服,与深秋的树干颜色差不多,远了难分清,近了红军工兵战士又成了活靶子,白白流血。王耀南一面指挥修桥,一面组织神枪手警戒。结果,工兵连未伤一人,未亡一个,未发生事故,修复了古栈道。

    白龙江栈道的修复,为突破腊子口天险,打开了通道。

    红四团再当先锋

    9月15日黄昏,正在摩崖寺整装的红四团接到了军委命令:“即速继续北进,着第二师第四团为先头团,具体向甘肃南部的岷州前进,3日之内夺取天险腊子口,并扫除前进途中拦阻之敌人!”红四团接到命令后,立即召开团主要干部开会。从此处到腊子口有200里,中间要夜走栈道,跨越白龙江,并扫清路上反动武装的骚扰。黑夜风狂雨猛,乌云蔽天,伸手不见五指。路崎岖难行,桥又是独木桥,一次只能走一人,桥身晃动,一不小心即要掉进白龙江。红四团进行了紧张的动员。深夜11点,一阵集合号声过后,政委杨成武来到队前:

    “同志们!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担任先头团,要在3天之内,夺取腊子口,为大部队扫清前进障碍。”“腊子口是我们北上途中最后的,也是最险要的一道关口。突破腊子口,国民党反动派企图挡住红军北上抗日的阴谋就彻底破产了。如果我们拿不下腊子口,数万红军就要被迫掉头南下,重回草地,或者西进,绕道出青海,或者东进川东北取道汉中北上,这就踏进了敌人重兵布防的口袋。只有突破腊子口,才是全军唯一的出路。大家刚走出雪山草地,体力尚未恢复,这里距腊子口又有200里的高山险路,突破腊子口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我们红四团是经过南昌起义、秋收起义的老部队,打过各种各样的硬仗,一定会完成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我们要发扬飞夺沪定桥、抢夺娄山关的光荣传统,奔袭200里,攻克腊子口天险!”有力的政治动员激发了指战员的斗志。

    进军号吹响了,部队浩浩荡荡地向腊子口前进。

    9月17日凌晨,前锋与敌军遭遇。红军终于提前赶到了腊子口。

    扫清敌军前哨,20分钟打垮了鲁大昌的1个营。穿上缴获的敌军军装,冒充敌前哨营官兵来到腊子口前,又把敌军守关的1个营打散了,俘虏了敌十四师鲁大昌的副官、医官等20多名军官。前卫营继续前进,与天险腊子口上盘踞的敌军交了火,拉开了天险腊子口之战的序幕!

    “云贵川”毛遂自荐建奇功

    国民党胡宗南部十四师鲁大昌部的梁应奎率部扼守腊子口。

    王团长和杨政委通过观察,发现敌军弱点:一是敌碉堡没有顶盖,只要居高临下,易被攻破。二是口子上敌军兵力集中在正面,两侧设防薄弱,山顶上无敌军,高80多米的峭壁上,没有设防。如果迂回到敌军侧后,爬上高山,从上向下以手榴弹攻击敌堡,配合正面进攻,腊子口不难拿下。

    军事民主大会上,干部战士纷纷献计献策。目标集中到一点:谁能爬上那座陡壁。此时,1个外号叫“云贵川”的小战士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毛遂自荐攀爬峭壁。“云贵川”是一位苗族小战士,在贵州入伍前经常爬陡壁采药材、打柴。由于他说话口音兼有云、贵、川三省特点,故得名“云贵川”。

    他为了向首长和同志们证实自己的实力,当场来了一个爬壁表演。只见他赤脚拿一段竹竿,腰缠用绑腿结成的长绳,在长竿头绑了一个结实的钩子。用钩子钩住悬崖上的树根、崖缝、石嘴,逐段上爬,一下子就攀上了崖顶,然后沿原道返回。“首长,我没说假话吧!”“云贵川”爬壁成功,进攻的决心最后形成。一路从正面强攻;另一路,由“云贵川”从侧翼迂回,先爬上峭壁,放下吊绳,将其他干部、战士拉上崖顶,居高临下控制腊子口的敌堡。正面强攻由六连担任。

    太阳落山了,几百名迂回爬崖的队伍通过砍倒的两棵树,平安渡过了水流湍急的腊子河,来到位于敌人视线死角的陡壁面前。“云贵川”捷足先登,他用前面的办法以“猴登山”的技术爬上悬崖顶上,然后逐段放下集中全团所有绑腿拧成的绳索。王团长等数百人抓着这些绳索爬了上去。天已抹黑,只听见风声和人们的喘气声,以及石子掉落的声音。红军迂回部队全部上去了。

    红六连正面强攻展雄风

    现在轮到红六连上阵了。杨成武在松林中对红六连全体指战员说:“同志们,我们左面是杨土司的骑兵,右边是胡宗南的主力部队,北上抗日的道路,只有腊子口一条。乌江、金沙江、大渡河都没能挡住我们,雪山、草地我们也走过来了,难道能让一个小小的腊子口挡住吗?”“刀山、火海也挡不住我们!”六连全体指战员回答。

    “好!团里再抽出一部分轻重机枪,由你们指挥使用。另外,军团迫击炮配属给我们团,集中轰击隘口的炮楼和敌人火力集结点。你们的重点是隐蔽接敌,夺取腊子口上的独木桥。”“首长,我们是共产党员,请党考验我们!”指导员胡炳云代表全连宣誓。

    乘着朦胧夜色,红六连部分战士组成的突击队向桥头敌军阵地摸去。

    狡猾的敌军早有准备。他们以险要地形和坚固的工事作掩护,等到红六连靠近桥头一片开阔地时,突然开火。先是扔下一大堆手榴弹,后又用轻重机枪反击。由于地形不利,几次冲击都没有成功,还造成了一些伤亡。

    “天明前一定要拿下腊子口!”但单凭正面猛冲肯定是不行的。在杨成武的指挥下,参谋长李英华组织了几批小群多路接二连三的轮番进攻,以疲劳和消耗敌人。

    经过几次冲击,敌军也麻痹了。红六连突击队乘此机会偷愉攀桥柱从桥肚子下过河到了对岸,等待总攻,以便两面夹击。

    正在这时,“通、通、通!”3颗红色信号弹射向大空。

    山头上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迂回部队在悬崖顶上看准下面没有顶盖的敌堡炮楼扔下了一颗颗手榴弹,所有的步枪、轻机枪一齐居高临下向敌人开火。敌人没有料到我军迂回到了他们后面的头顶上,一时间被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六连乘机一顿排枪,将守敌基本消灭。红军桥头部队一个冲锋,控制了木桥,全团开始过河。六连此时更是大展神威,全连枪扫、手榴弹炸、大刀砍,杀得敌军鬼哭狼嚎,峡谷里刀光闪闪,鲜血四溅。不多久,红四团即控制了腊子河两岸,继续向峡谷纵深扩大战果。

    腊子口后面有一个三角形山谷地带,敌军在此建立了一群炮楼,还囤积了不少粮弹。口子上的一营敌兵溃败后,本想凭险阻击,但由于红军追击神速,未等敌军站住脚跟,这一三角地带即被红军攻占,弹粮都成了红军的补给。

    腊子口终于被红军突破了!

    红军乘胜追击,又突破了敌军的第二道防线,进占了腊子口外的大刺山阵地。敌前哨团长朱显荣如丧家之犬,逃到渭源。师长鲁大昌龟缩在岷州不敢露面。在大草滩,红军缴获敌军几十万斤粮食,两千斤盐巴。

    红军突破天险腊子口,是北上甘陕的关键一仗。这一仗的成功,粉碎了蒋介石企图把红军困死饿死在雪山草地的罪恶计划,也宣布了张国焘分裂红军、南下逃跑路线的失败,为中央红军挺进甘陕、开赴抗日前线打开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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