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民壮虽然不能发挥太大的战斗力,但是干点搬运物资以及抢修关墙的事情,却不在话下,来的民壮之中,虽说农民占了大多数,可是也有一些是铁匠、石匠、木匠抑或是泥瓦匠的匠人,这些人很快便被卢象升要求,到指定的地点报到,迅速的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让他们登城,其实不是让他们去打仗,而是去负责抢修炮毁的关墙,建奴大军的重炮对关墙的破坏很严重,十几斤重的弹丸打在关墙上,每一炮便是一个大坑,落在城墙上,立即便能将垛口摧垮,时间一长肯定会大大削弱城墙的防御能力,所以又了这些助战民夫之后,卢象升便居中调度,白天建奴击毁一些地方,晚上民夫便被派上去抢修,到了再天亮的时候,便能修复起来,气的关外的多尔衮以及众建奴们无不暴跳如雷。
除此之外,阎重喜还和卢象升商量,趁着晚上建奴停止进攻的时候,派兵掩护着大批民夫出关,在关外开掘各种沟壕,层层叠叠的蔓延开,使得建奴无法将重型攻城器械轻易推到关墙下面,于是大批民夫开始夜间潜出关墙,要么从关门处偷偷跑出去,要么就用大批吊篮将他们吊下关墙,连夜用铲子镐头,在关墙外围开挖壕沟,壕沟也不用太深,但是宽度要足够让一个人无法蹦过来,几天下来之后,在关墙外面便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沟壑,使得建奴再进攻的时候,根本无法轻易再将云梯以及洞屋车之类的东西推到关墙下面,沿途这些新开挖的沟壕,就让他们头疼到死,往往等他们填平了沟壕,他们弄的这些器械也已经被守军用炮火给打散了架了。
白天他们填平沟壕,晚上守军便护着民夫下来,又挖开,这一仗打到这个时候,有点变得滑稽了起来,双方整个成了两支挖沟和填沟的军队,你来我往的只顾着挖沟和填沟了,忙的是不亦乐乎。
皇太极在前屯卫,每天都要派人查问一次攻城的情况,开始的时候,还不说太多,但是几天下来之后,皇太极便开始变得不高兴了,最初是冷言冷语,后来干脆就开始派郑亲王济尔哈朗对多尔衮以及多铎还有几个éng古八旗和汉八旗的固山额真出言斥责。
多尔衮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好的办法,于是把心一横,在五月初六这天,再一次调动大军出战,不过这一次出战,他没有再让汉军旗的兵将顶上去,而是驱赶着近万的从关外抓来的汉人男女老幼,让他们走在队伍最前面,每个人都扛着一包土,逼着他们为建奴大军开道。
多尔衮这一招是建奴最趁的对付明军的一招,往往不但可以严重打击守军的士气,同时还可以用这些汉人平民来挡住守军的大炮,迫使守军不敢发炮轰击他们的兵马,可谓是非常之毒辣而且yin险,同时也非常非常的不要脸到了极点。
守军一早便做好了一天守城战的准备,各种火炮火铳也都装填好了弹药,只待建奴大军前来进攻,便给他们以颜è看了,但是没想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满眼的衣衫褴褛的汉人平民,哭声震天的踉跄着扛着土包,走在大批建奴的前面,而他们的背后,便是持枪握刀逼着他们朝前行进的建奴兵将,而且更可恨的是这些建奴兵将之中,许多人居然也是汉军旗的汉人,另外就是一些éng古兵,最后的才是监督他们的建奴鞑子的兵将,层层督战,显然是下决心要打一场大仗了。
那些走在前面的百姓,一边走,一边放声大哭,他们不愿这么去当建奴挡箭的靶子,去替建奴攻破山海关,可是他们又不得不按照建奴的要求做,如果稍有不从,建奴兵将们便立即会对他们下毒手,用长枪捅杀他们,用刀斧砍杀他们,即便是走的稍慢一点,也会用力挥舞着鞭子抽打他们,不管他们是男的还是女的,甚至是老人还是孩子,对待他们都如同猪狗一般,下手屠杀毫不容情。
一些显然是富贵人家的女子,裹着信,本来走路就不方便了,而且她们衣衫褴褛,显然这些天没少被建奴糟蹋,可是依旧被建奴驱赶出来,抑或是背抑或是抱着一袋土,踉踉跄跄的在人群之中朝前步履蹒跚的走,不时会有人摔倒在地,一些仅仅是几岁大的孩子大哭着,跟着他们的父母,无助的踉跄着前行,恐惧攥住了所有人的心,可是却没有人去同情他们,背后的那些建奴兵将们只是一味的大骂着,不停的用皮鞭抽打着走在后面的人,还不时的挥刀砍杀一些走不动的老人f孺,整个山海关外面,简直成了人间地狱,哭嚎声响彻了天际。
关上所有的守军兵将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顿时惊呆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建奴驱赶着这么多的汉人百姓来攻城,以前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但是当事情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有些心软一些的兵卒,顿时便哭了起来,更多的守军兵将则立即便怒不可遏的破口大骂了起来,大骂建奴的卑鄙。
“奶奶的!老子你们先人,有本事冲着老子来呀!赶着老百姓过来送死,你们他娘的建奴鞑子也算是人吗?有本事放了这些老百姓,跟老子拼呀!……”有的兵将跳着脚的放声大骂了起来。
整个山海关一线城关上面响起了漫天的怒骂之声,这样的场景即便是连阎重喜和吴襄这样的主帅,这个时候也有点变得不知所措了。
毕竟还是有人心狠一些,立即对他们的主将叫道:“打吧!再不打的话他们就要逼近了!老百姓是可怜,可是谁让他们生在这世上了呢?这是命,怨不得咱们不可怜他们呀!军门!开炮吧!”
吴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摇头不让发炮,可是当这些大批百姓被建奴驱赶着逼近到城墙近处的时候,建奴的大炮倒是先发火了,随着一阵阵的火光硝烟腾起,不多会儿时间隆隆的炮声便在关外远处响起,一颗颗沉重的炮弹呼啸着划破了长空,重重的砸在了各处的关墙上面,随即便掀起了一片碎砖乱石,个别炮弹准头欠佳,没有打在城墙上,却落在了前面的百姓人群之中,当即便掀起了一片血雾,弹丸所过之处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和散落在四处的尸块,这些被逼迫先前的百姓们更是惊慌成了一片,开始变得更加混乱了起来,一些百姓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试图朝后逃回去,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成排的长枪和雪亮的战刀,一会儿时间试图逃回去的百姓便被屠杀一空,在建奴军前面倒下了一大堆的尸体。
阎重喜同样也在紧张的考虑着,下令麾下兵将不得开炮还击,卢象升更是气得怒发冲冠,但是却也在劝阎重喜不要下令发炮还击。
“监军大人,不打不成了!一旦让这些百姓冲过来的话,咱们的沟壕便很快会被填平,建奴可以毫不费力的冲到关下!到时候就握了!这些百姓虽然很惨,但是这是他们的命呀!咱们眼下实在是救不了他们!倒不如给他们个痛快算了!”王承平是个心肠很硬的人,虽然也同样怒不可遏,但是他却还保持着一丝明智,看到卢象升连连劝说阎重喜不要发炮,为了战事,他还是出言劝道。
“不可!圣上历来爱民如子,岂能坐视不顾这些百姓的生死?不能杀!想想办法,看看能否救下他们!”卢象升这会儿像疯了一般的试图阻拦,拉着阎重喜的战袍袖子,大声的吼道。
阎重喜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心中非常清楚,今天他是没办法救下这么多百姓的,他们如果发炮的话,那么对关外那些汉人百姓来说,便会冷了他们的心,可是不发炮的话,就要迎接建奴抵近到城墙下面,令兵将们于几倍于他们的建奴进行近身搏战,稍有不慎长城关隘便可能会被建奴攻破。
阎重喜非常为难,作为现在一军的统帅,他比谁都清楚,慈不掌兵,卢象升可怜这些百姓,情有可原,毕竟他是文官,现如今是监军,而不是统帅,可以这么想,但是他却不能,因为他要对这场大战的结果负责,如果换做是卢象升来坐这个左路军元帅的话,估着卢象升就不会说的这么轻巧了,因为卢象升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他当年在替大明卖命剿匪的时候,面对的所谓贼军之中,也大多都是这样的难民,只是位置的不同,导致了看问题的出发点不同罢了。
阎重喜睁开双眼,又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那些建奴军和成群的难民以及在建奴军之中,缓缓推进过来的那些重型的攻城器具,咬了咬牙,缓缓的抬起了手,而卢象升虽然不想看到这一刻的到来,但是毕竟他也是一个久经沙场之人,很清楚阎重喜这个主将的难处,张了张嘴,但是颓然又闭上了嘴巴,其实他很清楚,不发炮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否则的话关城一破,死的老百姓比眼下的还要多出不知道多少倍呢!
就在阎重喜即将咬牙下令发炮的时候,忽然间有一个营将扑了过来,单膝跪下低头叫道:“启禀总都统!小的有个办法,能救下一些难民!”
阎重喜听罢之后,立即大喝道:“快说!”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