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道里突然乍现一道白光,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长庚偏头看了看身旁似是睡着了一般的女子,总觉得她目前的状态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她双手托着的那颗玉珠,光华流转,似是承载着一个梦境一般……
刚刚那道光,就是它出来的吗?
“长庚?阿月怎么了?”玉关情似乎是被刚刚那道刺目的白光给吵醒了,抬眼看到两人的状况,有些不解。
长庚没有回头,看着黑色面巾之上紧闭的那双眼睛,淡淡道:“练功。”
玉关情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有些生气,愤愤道:“这丫头……在这种地方练功?不知道什么叫危机四伏吗?”
长庚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的吓人,“闭嘴!”
玉关情一愣,感觉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冰水似的,怔了半晌,最后却是笑了,乐呵呵的拉着刚醒来一脸懵的阿杰弄吃的去了。
水镜月在做什么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魔王之眼开启之后,她睁开眼睛,在看到那颗“月之城”的瞬间,突然感觉像是灵魂被抽空了一般,灵识里一片空白——
之后,她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眼前是个鸟语花香、生机勃勃的世界。
山峦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河网纵横交错,在山谷里汇聚成一片碧蓝的海子,明净澄澈。水岸边生长了茂盛的水草,几只绒毛似的鸭子在水草中嬉戏,海子之中有一艘小船,船上站了位身披麻布斗篷的女子,似是在往湖水对岸的人家赶去。
宁静悠闲,仿若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便是“月之城”的世界吗?
那么,这个世界,是他造的,还是他的先祖造的呢?
水镜月还不及想明白,便听见远远的山林之中传来巨大的声响。她刚想着过去看看,整个人便如瞬移般换了地方,眼前的景象倏忽间变换——
这里是一片松林,高大的松树如宝塔一般,遮天蔽日。落了一地的松针柔软如地毯,零星的长着可爱的蘑菇和娇俏的花朵。
然而,林中却时不时有轰鸣声传来,伴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是一群人在伐木。
一群人驾着牛车马车,将一车车的圆木运往山下的村庄,运往大山的另一边……在那里,他们用这土地的恩赐盖房子,造家具,制武器……
眼前的森林渐渐消失,时间仿若一幕幕皮影戏一般快前进着……
森林所剩无几,山中又一次传来朗笑声——他们在山中现了金矿。
金属的敲击声代替了锯木头的声音,一车车的黄金运处了这座大山,换来了鲜艳的衣衫、美味的食物、精致的武器……建立起一个强大得无所不胜的帝国。
这片土地越来越热闹,骑马围猎的声音,织布炊火的声音,欢笑歌舞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突然,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一声惊雷,“轰”地一声落地,响彻在帝国的苍穹——
仿若有千军万马闯入这个传说中的黄金国度,却在烈火燃尽之后才现,这片土地已然贫瘠得一无所有……
眼前的世界消失,又复再现,却已经变了光景——
白茫茫的世界,仿若褪了色的画布一般。头顶的烈日炙热得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融化,无边的沙漠都似是蒙着一层白色的火光。风一吹,空中便飞扬起阵阵薄纱般的热浪……
前方的沙丘之下出现了一支驼队,驼铃儿的叮当声单调而苍白。悠长的古道上堆积着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类的,路标一般堆成了一条通往沙漠深处的道路。
领路的男子骑在驼背上,穿着宽大的斗篷,背着巨大的弓箭。在他身后是上百只骆驼结成长长的队伍,拖着沉重的行李,在这无边的沙漠中行走,仿若在寻找他们曾失落的珍宝……
只是一瞬,却仿若过了很久很久,那驼队停了下来,站在一片沙丘之下,拿出铁锹铁铲,开始挖掘这干涸的大地——
在那山丘之下,是一座黄金城。金灿灿,亮金金,比天空那轮白日还要耀眼。
然而,那群人并没有拿走黄金城中的半分金子。
他们赶着驼队进入的那个闪着金光的城市,将所有的行李卸下,拉着空空的木箱出来,在那座黄金城再次被风沙掩埋之后,赶着驼队走向遥远的彼方……
站在高高的黄金大门之前,水镜月看到他们运来的那些东西之时,微微怔了怔,若有所悟般的笑了。
然而,当人群散尽,她看到那个屹立在黄金城中的那座白玉雕像之时,却是笑不出来了——
原来如此,还是果然如此?
她仰头看向头顶的那轮苍白的烈日,嘴角微微翁动——
“你告诉我这一切,是想让我做什么呢?”
那烈日仿若听见了她的低语一般,突然光芒大盛,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的瞬间,水镜月似是看到了日光之中出现了一道黑点——
那是一个人的背影。
她正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之时,他忽的转身,挑着嘴角对她笑了——
“真是晦气!”她不由恶骂了一声——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恶啊!
“阿月?”
熟悉的声音,想来是已经回来了吧?她睁开了眼睛,神色仍有些茫然,“长庚?”
长庚见她醒来,暗暗舒了一口气,“你醒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阿月。”
“师父。”
“月姑娘。”
玉关情、阿杰,还有迟震。
她能听出他们语气中的担忧,能察觉到那脚步中的急促。她对他们笑了笑,“我没事。”
她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月之城’在哪儿了。”
几人看了看她手中的那颗玉珠,有些莫名。
水镜月晃了晃手中那颗“月之城”,道:“不是这个,是真正的月之城。”
迟震一喜,道:“找到月之城就能找到我爹爹了是不是?刚好风沙停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水镜月点头,忽而又道:“进入月之城之后,大概会碰到老朋友。我需要伪装一番。”
“伪装?”几人看着水镜月脸上的面巾面面相觑,心道——敢情这不算是伪装吗?
玉关情被她逗笑了,道:“阿月,你索性把面巾去了,再换身衣服,保准没人认得出来。”
水镜月听了,竟认认真真点了头,“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