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准备开个群口专场,让我们上一段《扒马褂》,这是群口段子里的看家活儿,史爱冬一直想试试里面的泥缝儿(群口相声中的捧哏者),站在两人中间左右逢源,上下呼应,想想都是美差。
不过这美差要竞争才能得到,师傅一时没想好这段活儿谁上更合适,就让大家都先准备着,过两天考核一下。对口好办,史老师和岳帅多对对活儿就成,可是要《扒马褂》他们就还得找个强援,这主儿功力要强,台风还得和他们搭调,人选倒也有几个,问题是其他组合也都摩拳擦掌要抢这个段子,史老师得早做准备。
早上,烧饼拿着个双层汉堡边走边吃进了后台,过了一会儿小四儿空着手来了。史爱冬便把小四儿拉到了一边,问他吃早饭没有。
小四儿没吃早点的习惯,史老师叹气说难怪有观众反映,你演出不卖力,却原来是没有力气闹的,常言说早要吃饱,早餐是一天工作的基础,不吃最损害健康,特别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看烧饼刚来时多瘦,现在长得多结实,将来肯定是个大块头。
小四儿有所领悟,表示会记得天天吃早点。
史老师怒其不争,说不吃早点是小问题,但人家吃早点不想着你才是大问题,一个汉堡多少钱,多买一个能破产?关键还是心里没你,另外就是怕你也长成大个,在台上抢去人家的风头。
小四儿若有所思,史爱冬又去找烧饼嘱咐。
史老师批评烧饼不照顾兄弟,说你不懂事你别不爱听,好搭档得当亲兄弟处,好事同分享,吃喝不分开,人家小四儿有烟分没分你,有害健康单说,起码是想着你,可你早上买汉堡却不知给小四儿带一个,结果让人背后说你特抠门,这多不值,晚上夜宵记得给人家带一份,别老把钱搁枕头里藏着。
烧饼听话,晚上散场,出去吃夜宵,给小四儿带了一屉小笼包子回来。小四儿吃着正高兴,史老师又来探望。
这包子是烧饼给你买的,常言说晚要吃少,这么晚吃屉包子,你是睡还是不睡,睡觉不消化,长此下去胃要坏掉,不睡没精神,早上起不来又挨师傅骂,这招太损了。
小四儿觉得烧饼应该没这个心眼儿。史老师只好继续开导:人家去吃夜宵没叫你吧,我可听小店的人说烧饼只吃了盘黄瓜条,喝了杯牛奶,这才是养生之道。另外,那店里有馄饨、有炒饭、有烩饼,怎么单就给你带屉包子,这话也就我跟你说,那是早点没卖出去剩下的,晚上再热热端出来才卖半价,那面都酸了,不信你仔细尝尝。
小四儿吃包子蘸醋,越发觉得史老师说的有道理,一气之下,多半盘包子都拿出去喂了圣伯纳。
圣伯纳没觉得包子面发酸,只是不高兴肉少。这时史爱冬拽着烧饼出来,让他自己看好心好意买来的包子得到了什么下场,真兄弟有意见肯定话说当面,背后说坏话使阴招,这样的朋友可交不得!
第二天,师傅让烧饼和小四儿试一遍《扒马褂》,烧饼要解释井怎么能刮到院子外,小四儿却问他为什么不挖井偏挖坑。
史老师减少了一对竞争对手。
金子家里有点事,请了两天假回天津了。云天闲来无事,在后台看书。史爱冬关心云天怎么不趁金子不在,出去玩两天。
云天说金子是临时决定要走,自己再报个团去外地旅游时间太紧,周边的景点也都去过了,不如看看书休息休息。
史爱冬提示云天,记不记得上周金子买了个行李箱,这回也拎回去了。
云天说那是赶上商场特价,金子觉得便宜就买了。
史爱冬觉得云天太厚道,商场打折的东西多了,金子怎么不买个电暖器,应时应令正好用,却买个箱子搁着占地方。人家明明就是早有打算请假,箱子都备好了,不跟别人说也没什么,连搭档都瞒着实在不合适。
云天知道金子素来心直口快,不相信金子是有意不告诉自己。
史老师加大力度,说人家不跟你说,是怕你跟了去,你以为金子真回了天津吗?他是去大连玩了,不信你去看他给师傅填的假条,就写了回骸边。
云天仍然将信将疑,史爱冬说不信你就等着看,金子会不会带十八街麻花回来。
云天满腹心事去上厕所,手机落在了桌上,史老师趁机用云天的手机给金子发了条短信:“麻花油大糖多别带,大连产鱼干不错稍回来。”金子回复“好的”。
晚上,史老师在网上搜到了能修改电话显示号码的软件,用1860的名义给金子发了短信,提示用户近期手机短信携带病毒,为确保手机通讯安全,最好把收到的信息全部清除。
金子回来塞给云天两大包鱼干,云天看了看产地,顿时心灰意冷,提出要看金子跟大连女骑警的合影。
金子莫名其妙,海河边上哪来的大连骑警。
云天说,你没去大连,怎么会买大连鱼干,你要真回了天津,哪回不是买根麻花糊弄我。
金子急了,明明是你让我买的鱼干,买回来了不说给钱,还倒打一耙。
云天让金子拿出证据,别凭空忽悠。
金子说短信都删了怕有病毒。
云天说不怕手机中毒,就怕心理有鬼。
金子让云天看1860发来的提示短信,云天仔仔细细看完,更加确信金子是欺骗自己,史老师的短信落款是“大连移动”。
金子和云天的《扒马褂》在“烤鸭空降环节”出现了问题,金子费了半天劲,才解释清楚伙计如何扛扁担打架,将烤鸭甩到了二楼。云天一句话,废掉了金子的全部武功—那二楼没窗户。
史老师离成功又近了一步,考虑到少帮正张罗婚礼大事,光照着试婚纱,顾不上《扒马褂》,大拿空着正好拉来与岳帅一左一右,圆了史爱冬的泥瓦匠梦。那么,唯一的潜在威胁就剩下了高峰和我。
正是吃海鲜的时候,高老板格外忙碌,加上我也有所防备,史爱冬来了好几回,都没落到单独指导高峰的机会。今天看高峰出园子又要去上货,史老师想起也应该去红桥买个屁帘风筝,赶忙追了出去。
看着史老师背影消失,我去找岳帅,问他发没发觉史老师最近老神神秘秘地拉别人密谈。岳帅见怪不怪,说他就是嘴碎,半天不说话就吃不下饭去。
我提醒岳帅,最近史老师跟其他人谈话也就一次两次,但找高峰却是三番五次,想不想了解其中蹊跷。
岳帅洗耳恭听,我说史老师压根五音不全,你老学歌曲,那正好戳了他的短处,台上老显不出彩来岂不难受。这年底又要定级加薪,史老师要换段拿手的作品来参加评比,他就去找高峰想合作《双唱快板》,但这事儿他应该跟你明说。不然到时候,他和高峰上了台,扔下你一人现找谁都来不及。
岳帅倒不当回事,不就是换个活儿嘛,随他换就是,反正我也唱过主板书。
我指点云鹏,师傅正要办群口专场,你和史老师加上大拿,有个段子正适合,你去跟师傅说说,他老人家肯定同意。
岳帅和大拿达成共识,见史老师放风筝迟迟不回来,就先去跟师傅请示。师傅正为还要继续审《扒马褂》心烦,见岳帅主动换了个活儿,大拿也愿意帮衬,当然高兴,当下就请于谦找时间给史老师传授下经验,同时确定高峰和我带上李根上《扒马褂》。
史老师归来,岳帅和大拿正等着他排练《武训徒》,于谦把那件转战南北、被撕得稀烂春光乍泻的破背心也送给了史爱冬。我和烧饼他们也商量好,只要台上大拿一动手打史老师,我们就一齐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