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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的态度很坚决游惑早已习惯没有多说。
但某些不是人的东西却不甘寂寞还在哔哔:
在考试结束的瞬间违反规定是很恶劣的行为根据数据采集和模拟这种考生大概率带有投机取巧和钻漏洞的心理换用一种口语化的表达就是耍小聪明。
游惑眼也没抬好像说话的东西根本不存在似的。
他其实常年这样,对屋子里时不时出现的声音置若罔闻,只在极偶尔的情况下回答两句。比如一些必要的事,比如被问烦了。
剩下时候都把对方当空气,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如果对方是个人,恐怕会被这种冷待激得暴跳如雷。
可惜对方不是。
再像也不是。
所以系统把游惑的冷淡当做理所当然在毫无回应的情况下也能说很久:
该考生犯规次数比同考场其他考生的次数总和还要多,仅踩点犯规已达9次根据样本总结提炼,这种行为已经不仅止于小聪明了而是狡猾。
狡猾。
危险。
自大。
系统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说着那个考生的坏话。
按照最初的设定系统只负责最直观的考核点评这种事是监考官的职责。
即便后来逐渐失控,扩大了职权范围,它也很少这样单独评价某一个考生。
有一到两个形容词就实属罕见。能让系统说三个词那考生就牛逼大发了。
而这位系统跟开闸泄洪一样,源源不断往外蹦。
傲慢。
懒散。
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背词典。
游惑终于出声打断它:“说完了?”
没有。
游惑把手机扔上琉璃,说:“那就变成有。”
你是在维护考生吗?
“你想多了。”游惑面不改色,冷冷地说:“我只是嫌吵。”
系统放心地说:
根据信息比对和个性化匹配,你和那位考生发生肢体冲突即打架的概率为5211,口角冲突的概率是4632,平和交流的概率为116,愉悦聊天的概率为0403333,成为朋友约等于0。
“”
梦里的游惑内心有一一瞬间感到无语,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说不上来是对系统,还是对它胡扯的这段话,又或者是对它形容的那位考生。
梦里的一切都有些模糊,遑论心理状态。
不仅游惑自己,系统也恍然未觉。
它无处不在,几乎什么都看得见,什么都听得到,但对情绪的感知力依然很弱。
它在报完这段数据后,语气笃定地说:
由此可知,你维护他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果是人来计算,这一点数据就会忽略不计,直接认定为不可能,但我不会。
我始终保留这份可能性,你和这样的考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概率为00066667
不过这个概率没有实现的条件。
那位考生最后一门已经重考几次了,总会有所体悟。这次禁闭关完,他应该会做一定程度的自我改正,只要基本符合规定,他就要离开考场了。
听见“离开”这个词的时候,游惑终于有了反应。
薄薄的眼皮轻抬一下,又落了回去。
他表情依然平静无波,手指却抬起了水龙头。
水流哗哗淌进池里,他略微有些出神。
你不是要洗澡吗?洗澡前洗手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游惑愣了一下。
他不想让系统看出他心不在焉,绷着脸冲洗了一下手指,才把水龙头重新关上。
水很凉,跟夏夜的天气截然相反。冲打得手腕湿漉漉的,甚至有点疼。
一瞬间的痛感几乎让游惑从梦里抽离,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
一方面,他就是那个撑着琉璃台的人,另一方面,他又像在旁观过去某个时刻的自己。
很奇怪,作为旁观,他并不知道禁闭室关着哪个人,也不知道系统说谁会离开。
但梦里的他情绪莫名变得有些复杂。
他很遗憾,但又松了口气。
系统又重复强调了一句:
如果他发挥正常,通过考试的概率极大。
游惑在梦里擦了擦手指。
他依然记得那些转化为的考生,也许赵文图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很深。
于是他问:“你真能放他离开?”
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系统并没有干脆回答,它考虑了一会儿说:
过于危险的人不适合直接放出去,我会按照相关规定处理的。
游惑皱了一下眉,把擦手的毛巾扔回台面。
另外,你这周去了两次总控中心,比规定次数多了一次。
游惑一副懒得理它的样子,径直走进了浴间,里面很快响起水声。
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系统没有继续追究,它难得自觉,没有在这种时候咕咕哝哝。
数据显示,人在洗澡的时候最放松,五感都会弱化一些。它即便说话,洗澡的人也不会听进去。
许久之后,游惑弄干头发,换了身衣裤,接了杯清水往楼下走。
系统又开口了:
这两次考生禁闭,你单日内进地下室的次数比以前多。
游惑站住脚步:“你要真想渴死几个考生,自己去抽考场的水,别死在我这里。”
系统这下老老实实闭了嘴。
游惑端着一张冷淡的考官脸走进禁闭室。
他转过身来低头锁门,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不轻不重地抓住游惑的手腕,别到腰后,另一只手顺势拿走他端来的水杯。
“水洒了没有第二杯。”游惑侧过脸,对身后的人说。
被这么制着,他居然没有生气。
也许是因为对方并没有真正用力,就像在跟他开玩笑。
他看不到背后人的脸,却能感觉那人就着这个姿势,懒洋洋地喝起水来。
余光能瞥见对方抬起来的手肘,衬衫松垮垮地卷着。独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笼罩过来,带着并不令人讨厌的压迫感。
梦里,那种气息说不出的熟悉。
游惑直接给熟悉醒了。
身边有匆忙来去的脚步,还有低低的议论声。听起来人不少,正因为什么事而感到焦急。
意识清醒的瞬间,梦里的场景倏然远去,一点点从记忆里抽离。
反倒是某些细节残留下来
比如被人擒住的手腕,以及被抵住的腰侧就微微有点疼?
游惑迷糊间有点纳闷。
随着他越来越清醒,这两处地方变得越来越疼。
这位大佬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高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诶诶诶!动了动了,是不是要醒了?水呢?小姑娘别这么小气,咱俩好歹算同事,跟你借两杯水怎么了?”
021小姐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来:“还有药。”
“对,还有退烧药。算我赊账行么?再不济你从我卡里扣,两杯水、两份退烧药,就按照休息处超市的标准物价来扣,行么?”
021还没说话,922的声音又响起来:“154!我找到了纱布!但不太多不知道够不够他们两人用。早知道少带两盒肉卷了。”
154说:“来之前我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你带点实用的?你就知道吃。”
游惑终于半睁开眼,隐约看见922双手合十对154拜了拜:“错了错了,谁想到这次这么吓人。下回我一定减两盒。”
“你们干什么?”游惑问。
张口才发现自己嗓子烧得又干又疼,像磨了两遍钢丝球,浑身关节像是浇了酸汁。
他试图坐起来,高齐扑过来:“别动!求你老实一点先别动。”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021咬了一下嘴唇,担忧的目光跟游惑撞上。
高齐说:“你现在冷么?”
“现在是夏天”游惑没好气地说,嗓子依然沙哑。
“来,你先把水喝了。我跟021要的,不够我再弄一点来。”
游惑伸手要去接,动作却顿在半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手腕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了,因为那里少了一大片皮肉。
和普通的破皮不一样。血并没有大股大股地涌出来,只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猩红湿粘,几乎能看见一点点白骨。
如果不是长在他自己身上,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活人的手。
高齐深吸一口气说:“你你是不是特别疼?”
游惑愣了一下,说:“还行。”
丑是真的。
“你做个心理准备,应该是诅咒效果出来了。”高齐说,“我们刚刚想给你抹点药,处理一下伤口,但是不是正常能处理的。”
他们第一眼看见的时候,那块伤还只是少了皮,只有两枚硬币大。
这还不到半小时,就已经扩散得有半个巴掌大了,深可见骨。
想也知道,这种伤口怎么可能“还行”,痛得喊出来都正常。
高齐说:“你现在在发高烧,你自己有感觉么?我怀疑这种破皮烂肉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这个应该跟公爵有关系。”
从镇民的话来看,正常的诅咒扩散是需要时间的。
那位镇民说过,他先是高烧不退,几天后开始长疮破皮。而游惑这才多久?
“那个公爵每复活一次,诅咒就会起一次作用。咱们杀了他那么多次”
诅咒近十倍奉还。
高齐说:“虽然作用不大,但退烧药还是吃诶?你干嘛?”
他话说一半,游惑突然一骨碌起了身。
他在021、高齐、922复杂的目光下,第一时间走到秦究身边,问:“他有几处伤?怎么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