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十点的时候,赵慈晏因为胃疼,去厨房要了点儿热水喝,拿着热水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听见秦恒兮娇喘着喊阿易,阿易,重一点。
操,赵晋易,怀孕九个月的女人你也做。你是不是人啊。(哥:我不是,我没有)
她又生气又无措,一个人坐在自己房间外面吹了一个晚上的夜风。
所以赵慈晏准备在秦恒兮生完孩子之后就离开这里。
不然呢?继续看着哥哥和那个女人做爱?带孩子?
太残忍了,我心脏真受不住了。
她告诉席悠自己快回来了,席悠也没问她是不是能把哥哥一起带回来,只是说回来就好,我来接你。
刚刚好在赵慈晏预估的预产期那天,秦恒兮临盆了。
赵慈晏并不是给她接生的人,她静静的站在待产室外面,如果生产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她需要去处理。程易在她旁边站着。周围各种佣人和秦家的其他男女老少都在外面等着。
已经三个小时了,里面似乎却还是在难产。佣人们开始忙东忙西。
程易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离赵慈晏很近。似乎像是在看病房,似乎不是。只是浑身的气压很低,能看出来情绪不是很好。
可能是在担心秦恒兮。
这是赵慈晏除了第一次拉住他之外,离他最近的一次。
赵慈晏看周围的人都在忙碌,用很小声的声音说,
“以前我们真的认识的。”她指甲掐进了手掌,
“你后背和心脏上方都有纹身。”???纹的我。
“身上还有很多的伤疤”??????藏了好多年不让我看。
“左边大臂内侧有一颗痣”???每次枕着你的手睡觉的时候我都会摸。
“以前你去做了手术,不会有孩子的。”
男人知道自己被带了绿帽子以后,可能都会恼羞成怒,可是他妻子还在待产,而且他不一定会相信自己,赵慈晏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情。
可是他像是听到了,也像是没听到,也没什么反应。
突然,有人出来说,秦恒兮大出血了,需要抢救,问赵慈晏怎么办。
赵慈晏扎起头发,戴上口罩和手套,向手术室走去,“我来。”
每一个女人,在生产的时候,几乎都是从鬼门关走一圈的。无论这个女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她十月怀胎,肚子里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在生产的那一刻,都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秦恒兮流了很多血,也输了很多血,相当于全身的血都换了一遍,整个人昏迷了过去。孩子先是头出来,再是整个身子都出来。是个男孩子,他开始哭泣,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秦恒兮被推了出去,孩子也被抱了出去。手术室里是消毒灯,和刺鼻的血腥味。戴着口罩都能闻到。五个小时的高度工作,再加上本来身心都巨疲的赵慈晏,看着大家走了出去,扶住了病床,眼前黑了一下。最近总是这样。
她出去的时候,看见孩子被递给了程易,程易背对着自己站着,抱着孩子。
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被哥哥抱着的吧。
爸爸妈妈说自己总是哭,只要哥哥一抱自己,自己就笑了。
哥哥有了新的家人,有了宝宝(虽然可能不是他的),再也不需要自己了。
赵慈晏听到了自己的世界坍塌的声音。
她脱下手术服,来到了囚禁着秦恒遇的地方,秦恒遇正闭着眼睛,这里的冷清和潮湿与秦恒兮那边人人来人往反差太大了。
她叫醒了秦恒遇。秦恒遇被赵慈晏调理得好多了,也愿意吃东西,能起床走路了。
秦恒遇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是什么人,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我只问你,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去华夏国生活。”赵慈晏说,“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救你,你走不走。”
他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要是相信我你就回答我,不相信我你就当我没说。”
他沉默了十秒钟,“走。”
“好,你跟我来。”
席悠是来接赵慈晏的,他等在赵慈晏在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可以离开秦家的后门。那里一直有人守着,可是今天几乎所有人都集中在了秦恒兮那里,是整个秦家守卫最薄弱的时候。
一出去席悠果然按照短信里说的那样等在那里,一辆车牌号AE1287的车,两个人上了席悠的车,太久没有剧烈运动的秦恒遇有些喘,脸色苍白。
赵慈晏看出他的不对劲,平静下来,按照我说的节奏,呼——吸——呼——吸——。他终于慢慢呼吸稳定了下来。
席悠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赵慈晏和秦恒遇,“咱哥整容了?还是穿越到别人身上了。”
熟悉的调侃和熟悉的声音让在里精神上和身体上都透支的赵慈晏放松了下来,“你少看点儿耽美可以吗。”
她对席悠说,“这是秦恒遇,听名字是秦家的人,但是具体的来说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别问我为什么带他走,我也不知道,他之前被关在一个楼里五年。”
席悠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苍白的少年。
面对席悠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的低头。
“好好开车可以吗。”赵慈晏说。
“那你准备带他去华夏国?怎么带?他身份证拿了吗?”席悠问。
“我联系了华夏国和尼泊尔医疗物资的运输飞机,可以带咱们三个一程。”赵慈晏地图看了看手机,“两个小时之后在Sauraha???Art???Gallery见面,你跟着google???map走。”
“牛逼。”席悠挑了挑眉。
“你别怕,华夏国是一个法治社会,这个人家里贼厉害。”赵慈晏指了指席悠,“可以给你安排个身份,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比如说开一家超市。”
“打住,别把你奇怪的理想强制性加在别人身上。”
席悠和赵慈晏唠了一路。
“你论文怎么样了?”席悠问。
“刚刚投出去一篇,已经过了初审了。改完之后发表,就已经两篇了,再写一篇就能毕业了。”赵慈晏说。
“牛逼。”席悠再次感叹,“你这样儿都能发两篇SCI,我还在苦海里挣扎我的第一篇。”
“医学和人文社科不一样,人文社科发文章太难了。”赵慈晏说,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john说他要去华夏国B市访问一年,正好我就跟着他在国内。”赵慈晏说。
“那岂不是又只有我一个人在美国,当初我跟着你去的,结果你先跑了,良心呢?”
赵慈晏说,“你不是有了稳定的男朋友吗,哪儿呢?”
“又分手了。“
“....我就不该信你。”
秦恒遇静静地听着两个人聊天。
三个人成功的到了物资运送飞机的地方,开飞机的是个四十几岁的大胡子的重庆人,笑得特别和善,说,“哩们三个随便坐嘛,当粗要不四勒个小姐在我染上尼泊尔流感的食候救我,我早就没得命了”
(你们三个随便坐,当初要不是这个小姐在我染上尼泊尔流感的时候就我,我早就没命了。)
赵慈晏赶快说谢谢您。
飞机起飞了。
赵慈晏看着尼泊尔尘土飞扬的街道,那些平平的房子,田里的土地,喧嚣的集市,那些人逐渐小成了蚂蚁。
她眼中划过赵晋易抱着小孩子的那个背影,心脏像是碎掉了,胸闷到喘不上气。她默不作声的吃了两颗药,没喝水直接吞下去。
秦恒遇坐在床边,看着底下逐渐缩小的尼泊尔,胸口一起一浮,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飞机上,三个人一起商量秦恒遇以后怎么办。
“你想叫什么名字,名字肯定是要换的。”
席悠拿出了五张身份证,“我从来之前赵慈晏就让我准备好了,这些身份证的照片都是可以改的,名字不能改,你选一个名字吧。”
“我刚刚说了这是一个法治社会,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赵慈晏一边说一边拿起身份证看。
分别叫,王三狗,李二牛,田花花,牛铁柱,许清。
“你是从哪个村儿里偷的身份证???”赵慈晏惊呆了,这都是些什么名字。
“姐姐帮你选。”她说,“就许清了,把别的收起来。”
秦恒遇也笑了,这是赵慈晏第一次看到他笑。
“我二十六。”秦恒遇说。“我比你大六岁。”赵慈晏曾经告诉过他自己的岁数。
因为总是被赵慈晏兜着说话,秦恒遇的声音也没那么嘶哑了。
可是他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我不管,我就要当姐姐。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弟弟。”赵慈晏强词夺理。
席悠掐了赵慈晏一爪。
“两个月前有个华夏国的支援医生在尼泊尔被人杀死了,也是你们医院的。”席悠说。“听到这个消息我都要吓死了,还好是个男的。据说还是枪伤,这也太危险了。”
赵慈晏心里一紧,拿出手机搜索,这则新闻之前还上了微博热搜,警察到现在都没能查到是谁干的。
微博上显示出受害人信息:
姓名:周连
年龄:三十八
国籍:华夏国
身份:联合国驻尼泊尔医学研究所主任,无国界医生,毕业于美国H大医学系,一妻一女,父母健在。
还有案发现场的血迹。
大师兄,枪杀,两个月前。
“小师妹,万事小心,别强求,也别多问。”
“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我也保不住你。”
赵慈晏问秦恒遇,“之前一个胖胖的男人,有没有给你治过病。”
秦恒遇点头。
见过秦恒遇的人,秦家全部都不会放过。
“李叔叔,你能开回尼泊尔吗?”赵慈晏赶快跑到机长室说。
赵慈晏在尼泊尔下了飞机,把秦恒遇交给了席悠,让他俩继续跟着回中国,叮嘱席悠好好对他,还提了一句别把人掰弯了。
席悠不让她走,“为什么要突然又回去?太危险了,你不能走,跟我回去。”
“不,我和秦恒遇同时消失,他们肯定会知道是我带走的秦恒遇,我们会很快被秦家追到,都跑不了。你和尼泊尔一点关系也没有,仅仅是来旅游的,没有任何人会查到你的。你们两个先走。”
“我救了秦恒兮的命,她不会对我怎么样。况且我哥哥还在呢,我哥哥肯定不会让我出事的。”赵慈晏说,“我只是去辞行,很快就回来了,说不定就比你晚一天。”
席悠想到赵慈晏的哥哥还在那里,也就迟疑的同意了,“有任何事情联系我,我随时等你消息。”
赵慈晏看着飞机起飞,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飞机不在出入境的名单上,所以没有人会查到这两个人回中国了。
她打了一个出租车,说了秦家的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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