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咱们堵住了。”
余大郎拉着一张脸掀起帘子,就看到一个过分刚毅,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马车前,男子声音冰冷,没有起伏“爵爷,我家小姐想见你一面。”
“小姐哪家小姐”在京城混了三年多,余大郎根本不认识什么小姐,当即不耐烦的说“你认错人了吧让开让开,我还有急事。”
石大林寸步不移,“不会占用爵爷太多时间。”
余大郎懒得理他,不耐烦的骂车夫“赶紧走。”
车夫忙要驾车离开,石大林却一把抓住马缰,任凭那车夫怎么拉扯,马儿竟然纹丝不动。
车夫抖着声音,“老爷”
余大郎也吓了一跳,端详了石大林两眼,从车上下来,态度也客气了一点“好吧,就跟你去见见。”
京城,天子脚下,王公贵族多了去了,保不齐就是哪家贵人小姐有事找上了呢而不管是哪家小姐,他都得罪不起。
石大林带着余大郎进了路边的悦来客栈,上到二楼角落的雅间处说“我家小姐就在里面等你。”
“冒昧问一下,你家主子是哪家小姐我进去也好称呼。”
“你进去就知道了。”
石大林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但过分刚毅板正冷硬的脸,让他那动作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请人,反倒带着几分命令,大有你不进去试试看的意思。
余大郎咽了口口水,进去了。
雅间正中摆着茶桌,有一个女子背对着门坐在茶桌前,背脊笔挺,梳着圆月对髻,看起来年龄不大,泡茶的动作也生疏的很。
“小姐是”刚才那个男人说,他进来就知道是谁了,但余大郎无比肯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小姐,怎么回事
鱼薇薇站起身,回过头。
余大郎的瞳孔渐渐张大,眼底闪过的,是一抹惊艳,这张脸还有点熟悉,他却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了。
“还认识我吗”鱼薇薇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唇瓣开合“父亲。”
“你”余大郎瞪大了眼睛,看着鱼薇薇的表情像是见了鬼,如果刚才还不知道那股熟悉感是什么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完全确定了,眼前的女子,竟然是鱼薇薇
哦不不不,鱼薇薇不是在青州县城吗
他一定是眼花了。
余大郎的唇开开合合,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说,仓皇转身直接下楼。
鱼薇薇走到窗户边上,看到余大郎爬上了马车,马车很快绝尘而去。
“还真没想到,能把他吓跑。”鱼薇薇扯唇一笑,冷冷的,不过,她倒并不太意外。
毕竟一对能丢弃女儿独自去享受荣华富贵的父母,她本身也没报多少希望。
“回吧。”
余大郎连连催促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永宁伯爵府,直接冲进了向氏的院子。
这个时辰,向氏正在睡午觉,看着他的样子连连皱眉“你火急火燎的抽风了是不是,还当自己是南村的货郎要赶着去集市摆摊呢真是”
她估摸着余大郎是为了老太婆给外孙女置办嫁妆的事情。
向氏和余大郎两人在这件事情上是一致对外的,毕竟那关系到银子,关系到两个人以后吃香喝辣的生活质量,以及向氏惦记的儿子的前程和余大郎惦记的小寡妇那儿的吃穿用度,总之一个字,就是钱。
向氏慢条斯理的说“都教过你多少次了,怎么还是那么蠢她支银子要你的印章,你也不跟她硬碰硬,就是不盖,拖着,等婚期过了,也就不需要嫁妆了。”
向氏知道,余大郎很怂,老婆子要是发了怒,余大郎还真扛不住,心里又烦又气,不过话说回来,这府上的人多半都是那老太婆的,向氏也硬气不起来,所以多数时候都是忍。
看来如今余大郎又是扛不住老太婆的逼迫和怒火,来跟她拿印章了。
那印章一直收在向氏这里。
向氏烦躁的瞪着余大郎,等着他说出那印章的事情就大骂他一顿,好卸了自己心里的火气。
余大郎喘了好几口气才说“不是这个事。”
“那是什么事”
“是是”余大郎看着屋里的两个婆子两个丫头。
向氏烦躁起来,“你们都出去。”
余大郎补充“走远一点,到院子外面去”说完还站在门口亲自驱赶,直到确定所有的人都到了院子外头,才转过身看着向氏。
向氏嘲讽的说“干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真是天要塌了。”余大郎压低声音说“我看到薇薇了。”
“薇”向氏骂道“你胡扯什么,她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
“我说的是真的,今天回来的路上,我被人堵了去,说是见他家小姐,就是薇薇。”余大郎看着向氏,焦急的很“咱们三个在这府里都要看人眼色,日子已经很难过了,如今她又找了来这可怎么办啊”
向氏脸色大变,他们三个在这个伯爵府已经很难了,如果现在再来个鱼薇薇,那老太婆绝对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接受。
当初那丫头是定了亲的,按照岁数怎么也该嫁了人了,现在跑到这里了,别是知道他们在京城继承了爵位,成了贵人,就来投靠他们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丫头一向胆小没主见的很,忽然跑过来,就怕是吕家人撺掇的,吕家那一家子,父母倒还算老实巴交,可那吕月西却是个有心眼的,万一赖到家里来怎么办
现在小奎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到处都需要打点,鱼薇薇不管是来投靠他们还是来干嘛的,都免不得要花银子,还得受那老太婆折腾
“怎么办怎么办”余大郎不断的问。
向氏骂道“除了吵吵你还知道什么”她深吸口气,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余大郎懵了一下,“就问认不认识她了。”
“然后呢”
“然后我一着急就赶紧跑回来了”
“蠢驴”向氏差点气的栽过去,“你就没问问她是来干什么的,是跟谁来的,怎么来的,现在在哪儿安顿”
被骂的这么难听,余大郎心里不爽的很,“怎么说话呢我当时不是吓坏了吗一着急就忘了问了,你这婆姨嘴巴怎么这么不干不净。”
向氏烦躁的别过脸,“你在哪碰到的她”
“悦来客栈那儿。”余大郎憋着气,但还是回答了一句,毕竟半辈子了,他都被这女人吩咐惯了。
向氏说“你赶紧派几个人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你想干嘛”
“我当然有我的想法,你就别管了,赶紧让人找吧,使些银子去找,别舍不得那三瓜俩枣的,到时候她要是闹上门来,事情可就不好看了。”
向氏一双粗眉毛都凝成两股麻绳了。
最近她削尖了脑袋想给献王府送东西表达谢意,但那王府哪里是她这种人能勾得着边的想了好几个办法都是碰壁,别说是献王了,就连王府里的管事都难说上话,正心烦着,鱼薇薇的事情就又来了,真是让人糟心火大。
“那行,我这就让人去找,你也想想办法”说完余大郎就走了。
向氏对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窝囊废”
家产家产抢不到手,眼看着老太婆隔三差五的搬去塞进两个出嫁的女儿手里,现在都开始塞孙女了儿子的事情又是一点心都不上,一天所有的心思都在秋水巷那小贱人身上,不是窝囊废又是什么
这件事情终究向氏还是觉得余大郎靠不住,回头就从自己的匣子里拿了些散碎银子出来,肉疼的交给信得过的婆子,让她在外面张罗人帮忙找一找。
鱼薇薇并未刻意隐瞒姓名,向氏和余大郎到底又是背靠伯爵府,三年下来也认识点人,三天时间,还真给找着了。
而鱼薇薇,回去那宅院之后,就把“父母”这件事情放在一边了。
从余大郎的反应中,鱼薇薇清楚到不能再清楚,这对父母基本等于没有,索性当他们不存在好了,自己一开始的那点近乡情怯一扫而空,睡觉都舒爽了。
只是,眼睛却还是不舒服,喝了那安神明目的药之后效果一般,这两天还隐隐发疼,时不时看东西就模糊起来,找了好几个大夫看,却都说没什么问题,就是休息不足。
不但是吴小梅担心着急,鱼薇薇也不敢大意,今天便到了京城名医杜大夫家的药堂来。
杜大夫每日只早上看诊,其余时间都是他的徒弟坐堂,所以早上病人很多,需要排队。
为了能排上号,石大林一大早就去排队,等到吴晓梅陪着鱼薇薇过来的时候,刚巧排到他。
石大林赶忙让开位置,让鱼薇薇坐在杜大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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