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联姻不出两三年就过世了的庶姐也好,所有人,都被这个家庭捆缚着,滑向自己看似不同,却又同样悲惨的结局。
这是瑶姬第一次,真切地盼着一个人死去,他若是死了,便不会再有人痛苦。只是恍惚之间,她想到谈仲坤曾经说过的话:“我们兄妹九人,世人都道我最肖父,可今日我才知,最像阿爹的不是我,是大哥。”
这世间最可笑的事莫过于此,你越是厌恶一个人,越是不想与他一样,最后却会变得越来越像他。
因为卫夫人的病逝,瑶姬的婚期便顺理成章延后了。她需要守三年母孝,三年过后,皇帝这个威胁想必也就不在了。她知道张家对这门婚事很不满意,只是因为张寰素来有主见,他又父母双亡,张家其他几房的叔伯并不能强行左右他的婚姻大事,所以才不得不让他和瑶姬订了亲。眼下既然突生此变,这门婚事也不如作罢便是。
张寰却优哉游哉地道:“看来你果然讨厌我的紧,不然怎么连一个未婚妻的名头都不愿意给我?”
这般说着,这家伙还做出一副哀怨的模样来,瑶姬原本心情压抑,见状不由噗嗤一笑:“就你会贫嘴。”
张寰笑嘻嘻的:“我可是很伤心啊,好不容易能让人羡慕我要抱得美人归,这不,到手的美人还想飞,事先声明,我可不答应。”
他这般插科打诨,瑶姬一想,左右只是一桩婚约,现下又不可能实现,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事。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谈家虽然又办起了丧事,但丝毫也不影响谈珩征服天下的步伐,随着天子被奉迎至冀州,谈珩继被封为越国公后,一跃而迁至大司空,手握三十万雄兵,在诸州刺史中实力为最,也只有继承了河间王所部的逆帝李丁和胶西王能与他抗衡。
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谈珩又天然的拥有大义名分,因为他所发出的每一道命令,上头都盖着皇帝的印玺,只要是不想与朝廷翻脸的,暂时都只能听他调令。在他的率领下,各路勤王军先是剿灭了陈留王,又将除李丁外的几支乱党或是招安或是歼灭。
到的延平十四年,随着广陵王在大军压境下自裁身亡,整个天下只剩下了谈、李、胶西三支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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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22
此时的谈珩已经被封为了越王——大严朝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异姓王。他的狼子野心,在皇帝被他百般轻忽下早已昭示无疑,冀州军改名为大越军,占据着最为富庶的南方,威势无双。
而胶西王已在延平十三年自立称帝,同样自号为严朝,只是他管辖之外的地方都称之为“伪严”。这两方与李丁一道,在大严朝广袤的国土上呈三足鼎立之势,实力虽有高低,但由于相互牵制,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但僵局必须要由人来打破,不管是谈珩还是胶西王,都不满足于偏安一隅,可若是先挑起战争,又有会被剩下一方趁隙攻击的可能。
谈伯禹遂向谈珩进言:“阿爹不若与李丁联手,此人前番遣使来朝,已然流露出归顺朝廷的意思,关东之地,世家豪强众多,此人虽有将兵之才,却无治国之能,想必他占据于此,早已力不从心。如今他既有向化之心,待他日事定,阿爹与他一个异姓王的名头,不怕他不满意。”
谈珩原本心中就有这个意思,得了谈伯禹的劝说,愈发觉得有理。这么些年来,他对这个长子是越来越倚重,不得不说,相比起擅长打仗的次子来,长子的才能,越是到了天下将定的时候,便越加重要。
“你肯为父分忧,”谈珩满意地捋须,“不枉为父如此看重你,日后这个家,还要靠你呢。”
闻听此言,谈伯禹忙恭顺谦词:“阿爹谬赞了,若无阿爹,儿如何能有今日。”他低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一点冷光,稍纵即逝。回到自己的院子后,他紧闭书房,匆匆写就一封书信,交给心腹小厮:“照老规矩。”
小厮领命而去,他站在阶前,遥望当空一轮冷月,面无表情,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次日,谈珩在会议上提出要与李丁联手,共抗胶西王,众人一时议论不休,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这样的场合,身为高层将领的瑶姬也是在的,李丁此人,确如谈珩所说没有能力掌控关东,可他当初杀了河间王自立为帝,显然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也许他现在确实想归顺,难保不会再次反叛。
只是见谈伯禹也支持联合李丁,她便没有出声,反倒是张寰道:“窃以为时机未到,司空还需慎之。”
他素来多谋,谈珩十分信任他,见状便道:“既然如此,待我再计议计议。”
谈珩原本是个谨慎多疑之人,可能是统一天下的曙光就在眼前,他行事渐渐地有了一些急躁,加之年纪愈大,身体大不如从前,多疑之外,更是有了刚愎自用的征兆。除了他一贯信任的几人,等闲谏言他都不爱听。
因此当瑶姬听说他在李成中的建议下依旧决定与李丁结盟后,并不觉得奇怪。李成中是追随谈珩最久的元老,当年那一批将领有的战死沙场,有的背叛了谈珩,只剩下仅有的几个一直对谈珩忠心耿耿,李成中的话,甚至比谈珩的儿女更能让他采纳。
李成中不仅坚定了谈珩的决心,还建议让谈仲坤做和李丁谈判的使者,众人联想到他一贯支持二公子,想来这是要让二公子借机去捞功劳了。
谈仲坤这几年虽然不比谈伯禹受倚重,依旧很得谈珩喜爱,谈珩也乐得让次子挣脸,究竟是把家业传给长子还是次子,他心中还在犹豫呢,假若次子这次表现得好,谈珩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