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周旋了几天,这个引得多方争抢的方案还是到了他手上,这几天的连轴转总算没白费。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得平稳,车里很安静,好半晌,司机的声音才响起来,“老板,林先生炖了汤来,让您喝了。”
后视镜里,男人的冷冽的神色瞬息之间放松,变得温和柔软,他打开置物箱,打开装着汤的保温桶,一边喝一边问,声音都带着笑意,“他还说什么了吗?”
“他还说,让我注意您喝了多少酒,喝多了酒要告诉他。”
君就轻笑一声,分明就是借司机的话告诉他吧,他本能地构想着恋人的反应,要是他喝多了,他一定要眯着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眸子,上手毫不留情地捏着他的脸,嘴里还要数落他几句。
数落完了之后,带着残存的小小怒气去给他煮醒酒汤,要是醒酒汤有排名食谱的话,他一定会给他做最难喝的那种惩罚他。
他沉浸在这样的想象力,喝完汤之后闭目养神,困意不知不觉侵袭而来,等到家被叫醒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
他在车窗里看到了他们的家。
小别墅的门口一片暖黄,那是留给回家的人的灯。
君就轻轻打开了门,已经是一点多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晚回过家,这个时间,恋人应该已经睡着了,他不在他身边睡着的时候,他就搂着恐龙抱枕,蜷缩在角落里,像是一只缺少安全感的猫咪。
所有君就希望,每一晚他都能够尽可能地陪着他。
客厅墙角立着的灯也开着,光晕暖黄,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沙发上躺着的人。
君就在暖黄的光里看见了沙发上的恋人,他尽可能脚步无声地向他走去,而后半跪在地板上凝视着他,他穿着雪白的浴袍。睡得很熟,睡颜安静又乖巧,时光没有让他的脸留下什么改变,有时候君就看着他的笑颜,会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这个人身上的时间还停驻在他们的校园时光里,他们的十七岁和十八岁。
他依旧是那样狡黠的,柔软的,乖巧的,清隽的,特别招小女孩喜欢的,和少年时没有什么不同。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变了。
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的生活错轨了,他变成年轻的掌权者,恋人则泡在校园那种单纯的环境里做着自己喜欢的化学实验。
这是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恋情在他们的学生时代萌芽,他们也许不会在一起。
就像两条相交的平行线。
让他恐慌的问题是,他们的生活轨迹截然不同,会不会产生分歧呢?他的工作这样忙碌,有时候深夜归来是常态,白天他们也要出发去彼此工作的地方,只能在车上腻歪一会儿,说上一会儿话。
长此以往,会不会对感情造成影响呢?
君就把熟睡的恋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像是捧着落在心间的细雪,一丝一毫都不允许抖落下来。
他把人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后者躺到床上之后就下意识地开始摸索身边的位置,君就心里半酸半甜,轻轻地恐龙抱枕塞进他怀里,床上的人才不再动作,把恐龙抱枕按在怀里,蜷缩起来睡着。
君就看了他一会儿,目光落到他的无名指上,上面没有饰物。
他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在他空荡荡的无名指上摩挲,这里本该有一枚戒指的。
订婚戒指,或者是,结婚戒指。
关于结婚的事情,君就从高中就想过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成熟,除了这个人没有任何东西能给林疏秋,大学的时候,也不合适,在大学的时候,他是个没有什么建树的成年人,即使靠着投资和炒股赚了钱,但这些钱也不足以让心爱的人过上很好的生活。
等有能力给恋人很好的生活了,他却犹豫了,他当然渴望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下半生,然而,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吗?他不敢保证。
他想给林疏秋的,是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生活,他不想让他有一点点难过,更不要说那些难过的情绪还是因他而起。
然而他也不能放下现在的位置,这是他给爱人的底气和资本,要真正上手轻松还需要两年的的时间。
两年的时间,是不是太漫长了呢?
他想,要不再等两年吧,等一切问题解决好,他就求婚,让他的每一天都无忧无虑。
只要那个时候,林疏秋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如果现在结婚的话,他害怕有朝一日他们感情出现问题,自己做不到放过林疏秋。
“唔……”
握着的手指动了动,君就回神看着恋人,熟睡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眉头皱了皱,还没等君就安抚他就睁开了眼睛,睡眼迷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回来了?”
声音有些沙哑。
君就亲了亲他的无名指,“我回来了。你接着睡。”
林疏秋却坐起身来,揉了揉额头问他,“快去洗澡,今晚喝了多少酒呀?”
他说着凑上前嗅了嗅,没有闻到多少酒味,君就笑着揉他的后颈,“没喝多少,我记着你的话呢。”
“这才乖,”他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着,“快去洗澡吧,等你一起睡觉。”
“你先睡吧。”君就吻了吻他的眉心。
林疏秋捏着恐龙抱枕,“没你陪着我睡着不舒服。”
君就的心倏然软了,“好。那你等等我。”
林疏秋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亲了亲怀里恐龙抱枕。除了没有男朋友的怀抱他睡得确实不太好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要是睡了男朋友洗澡开门的动作都会放得很轻,他可不希望人劳累了一天连个舒服的热水澡都不能好好洗一下。
房间里是清浅的柠檬香和牛奶箱混合的味道,闻着这味道,林疏秋想起白天的事情。
白天他例行收到了小群里的每周一问,“今天你们求婚了吗?”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他们没有按照那帮损友们所想的走上毕业蜜月一条龙,这个灵魂发问就开始彰显它的存在感,一开始是三个月一次,后来变成一个月一次,再然后是半月一次,一直到现在的一星期一次。
频率的变化展示了他们的担心程度。
林疏秋知道他们的担心,他们在一起很久了,感情也一直很好,按理来说结婚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们过着和夫夫一样的生活,却没有一个确凿的盖章定论,这点让林疏秋有点介意,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求婚,但买好了戒指之后他惊觉,以他对恋人的了解,他一定是抱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愿。
他也是希望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那么他不求婚,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林疏秋决定等他说出这个理由,这方面他从来不缺乏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