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替她装回盒子中。
她身子如何有些笨重了,慢慢地下了罗汉床,却想去外头走走。琉璃只好将披风替她系好,又将手炉放在她手中,“娘娘,咱们就在廊下走走。”
陈青瓷点点头,站在廊下,看着远方天边还残留着的霞光。她从幼时起,所被告诉的,都是她身子弱,要在家中待到十八岁,方才能见生人,这样才能活下去。
可她早早地成了亲,早早的见过了一张又一张的陌生面孔,连她亲母也在背地里叹息她的女儿这样早就嫁了人,出了远门,只怕是活不到十八岁了。
她从小就知道,并且也都是一直按照她的命数在活着。在这十五年里,她一直都不想旁人难过,只好整日里装出一副开心没有烦闹的模样来。渐渐的,似乎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她是平和的,没有一丝不甘的在迎接着属于她的命运。
可她却时常睡不着觉,在深夜中醒来。又不敢惊动身旁睡着的人,只好看着床帐发呆,直到再次睡着。
她
“殿下。”琉璃小声的对着从廊下走过来的谢景瑜行了一礼,后退到一旁。
“外头这样冷,站在这里做什么?”谢景瑜皱着眉头,又伸手将小姑娘身上的披风拢了拢。
陈青瓷对着他笑了笑,心里头仿佛有个地方终于破壳而出,开始萌芽。
“殿下,进屋吧,今日御膳房做了虾滑呢。”她牵起谢景瑜的手,笑着晃了晃。
谢景瑜被晃动了心神,今天的小姑娘似乎比往日笑得开怀了许多,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低声应了一句,跟着她走进了屋中。
“哥哥,你回来了?”四公主本来趴在罗汉床上玩着煤球,见人都进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毛线球,做起了乖乖女。
谢景瑜见着她,皱了皱眉,问过一两句功课,见她答上了,这才开口:“用膳吧。”
他们二人的餐桌不兴食不言寝不语,晚膳时分又是难得的闲暇时间,谢景瑜又因为她今日高兴而跟着高兴,难免桌上就多了几分鲜活气。
四公主也敢开口说话了,“哥哥,明日父皇要召我同八皇子他们前去考较学问,我这回定比他们厉害。”
谢景瑜替小姑娘舀了一整碗的走山鸡鸡汤,方才看像四公主,“骄兵必败。”
四公主泄了一口气,“哦。”
“不过你如今学问还行。”谢景瑜又接上一句。
“嘿嘿。”四公主又有了信心。
一顿饭用完,外头都要下锁了,谢景瑜竟亲自准备送四公主回宫,这让四公主受了惊吓,却也十分开心,她小心牵起谢景瑜的手,又转过身同站在门口的陈青瓷说道:“嫂子,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路上当心,可别再摔了。”陈青瓷嘱咐了一回,见他们二人走出了正院,这才进了屋。
四公主话音落了,飞快地瞟了一眼谢景瑜。她的小心思自是瞒不住的,谢景瑜却没提这话,只说:“今日你是不是遇见了九皇子?”
“哥哥,你怎么知道?”四公主一惊,她方才瞒着可是连在嫂子跟前都没有讲这话。
她俨然忘了,这皇宫如今可都在谢景瑜的眼皮子底下,哪儿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想知道便也能知道了。
“他今天去了坤宁宫见皇后。”谢景瑜开口说道。
四公主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皇后对他自然好。”
“从前我说过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吧。”谢景瑜微微皱着眉头。
四公主先是不解,后又长大了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红着一张脸,心中满是酸甜,“我早就忘记了。”
兄妹二人并没有再提从前之事,却知道这一刻开始,他们二人之间的隔阂不复存在。
“娘娘,你在写什么?这大晚上的仔细眼睛。”琉璃将灯罩取下,挑动了烛芯,让它能够更亮一些。
陈青瓷写完最后一个字,将那张纸折叠好,方才说道:“没什么,你去瞧瞧殿下可回来了。”
琉璃自去了,她这才将煤球抱到怀中,将那个小球打开,把字条放了进去。
她轻抚着煤球的毛发,又把小球给关好,“你帮我交给殿下好不好?”她附在煤球耳旁轻声道,煤球甩了甩尾巴,也不知能不能听懂。
又过两日,快到大年三十了,京城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雪如鹅毛一般,洋洋洒洒落下,陈青瓷趴在窗沿上头,想开着窗户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被人轻轻拉回到了熏笼旁边,“那儿凉。”
谢景瑜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捂热,快过年了,他也封了朱批,停了前朝朝事,除了前线军情,其余一概再不论。
煤球老是想用爪子去刨烧的透红的银炭,全然忘了去年裸着爪子过了好些日子的惨事。陈青瓷伸手想要去拦,还没等她弯腰,却见谢景瑜已经将猫爪子给握住,并且将猫牢牢地禁锢在怀中。
煤球同他大眼瞪小眼的,到底这回没有咬人了。谢景瑜甚少将这只猫儿抱在怀中,此刻皱起了眉头,“它是不是胖了些?”
煤球挣扎了一番,陈青瓷忙顺着它的毛哄着,“这是为了冬天过日子才养的一身膘呢,等春天到了就消下去了。”
“今年过节,宫里头怕是有些冷清。“陈青瓷有些可惜道,去年的热闹还历历在目,今年宫里少了多少人,这节过着怕是冷清不少。
“今年不准备大办,不过一起吃顿晚宴就是了。”谢景瑜回道。
前线还在打仗,今年到现在实则一场宫宴都未曾举办过,省下来的银子也都全部充作了军姿,送往了前线。
虽然战事逐渐明朗化,今年的春节也依旧要办的低调。
陈青瓷又同他说了两句,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落在煤球身上,男人自然也就发觉了,他颇不是滋味的将煤球丢到了罗汉床上,把一人一猫给隔开。
“年年,你就不想问问今年的生辰礼物是什么?”
陈青瓷回过神来,对哦,过年就意味着到她的生辰了,见谢景瑜一副等待着表扬的模样,她佯装苦恼了片刻,笑眯眯道:“殿下准备什么,我都喜欢。”
去年的那一套木偶如今都好好地放在罗汉床旁边地柜子里,她伸手就能翻出来,时常拿在手里把玩就是了。这样用心的礼物,她如何会不喜欢呢?
“那你等着看就是。”谢景瑜勾起嘴角,眼中有藏不住的得意。
大年三十那日,果然是只办了一场宫宴,不过后妃几人,余下的公主皇子们几人,还有陈青瓷同康王妃李茹思二人。
李茹思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她轻轻将孩子抱到圣人面前给圣人过目,圣人有些欢喜,赏了一块玉也就是了,“你带的用心,这孩子长得不错。”
李茹思含着笑谢恩,复又小心退到良妃身侧,良妃十分疼爱这个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