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注,说是能取暖的土床,叫土炕。
如今寻常人家都是地上草一铺,就算作睡觉的地方了,有钱些的,会置办些矮塌胡床,富贵人家则凭喜好,用高床、用矮塌的都有。但用土炕的,还真没有。
辽东虽苦寒,但营帐都是用厚毛皮盖起的篷子,挡风,帐子中间挖个土坑,既能取暖也能烧饭烧水。辽东不缺皮毛,也不缺炭火,况且行军作战,本就苦,哪里能图享乐呢。
可国公府里头,大半都是有旧伤的老兵。就耐不住寒了。
老管家把东西给老国公瞧了瞧。
老国公吃着点心看图,她眼也花了,看得费力,索性就叫喊上三郎那几个年轻的亲卫,还有牢靠的护院,先搭一个试试。
那图画的清楚,一砖一砖、一步一步都容易懂,小注也写的通俗。阿良自己看完,就磊出了一个。等火一点,他一摸,直接就喊了自己的同袍,跑回小院子给三郎砌了一个,他们自己也弄了一个用。
三郎听了信儿,直接挺着肚子,跑去老国公那里抢点心吃了。
老管家不管那祖孙俩活宝。她也摸了摸土炕,觉得是不错,就喊了护院们,轮流给国公和两个小小娘子都弄了一个。几个护院学会了,还教了在府里做厨娘、修花木、修房子、烧炭等各位退役了的老兵。大伙儿轮流帮忙,或者几个人搬到一处挤一个炕,或者一院子公用一个炕。总之,在初雪前,国公府里,人人都睡上了暖暖的土炕了。
老军医就和老管家俩人挤了一个炕。傍晚烧好炕,夜里睡觉都能暖和一晚上。
俩老家伙总是见面就互相看不惯,却因为个土炕合好了——俩人都窝在被窝里美美的睡觉,谁有功夫拌嘴啊!俩老家伙还在火炕灰堆下头塞些用泥巴和枯叶子包起的豆子之类的,等烤熟了扒开灰,拿进屋里头吃,香得很。
嗜肉爱甜的三郎还用叶子包上涂着甜酱、肚里塞着瓜菜的鸡、鸭、鹅,用泥巴一裹,烤熟了吃肉。
很快,国公府里老少就全学会了。
秋天很快就过去了。
在一个大雪天的中午,席笠发动了。
小乙恰好在家,几乎是飞着出去背来了稳公。
她也不顾稳公吓得抓破了她衣裳,跑到稳公家中,背着人就往家奔。
等送稳公进了屋,小乙在屋门口转悠没两步,就听见床那边的孩子哭了。
席笠本就是练武的,人又年轻,身体底子好,几乎没怎么折腾就成了。
等稳公抱了孩子来领赏钱,她是看都没看一眼娃娃,先跑过去看了席笠。
还是清爹爹坐在旁边,瞧了孩子,给了赏钱,这才没闹笑话。
有了席笠这事,小乙更是每天天不亮就过来了,晚上非要待到天都黑了,才摸着黑回去。顶风冒雪也不肯歇。
又过了十日,楚秋山也在早晨发动了。
小乙刚进门,就听见了动静,探头一看,就看见楚秋山疼得满头汗。她赶紧跑出去,还是飞着背来了那一位稳公。
这位稳公是第二回坐小乙牌轿子了,也算有了经验——他就闭紧眼,别看那飞檐走壁忽上忽下的吓人,总归她夫郎正在要紧时候,是摔了她自己也不敢摔了他的。
楚秋山年纪大一些,平日底子也没有席笠那么好,白着脸疼了一上午。
直到靠中午,孩子才终于出来了。
这位稳公也知道小乙这妻主不靠谱,直接给妻主爹爹,也就是那位当家的郎主看了,领了赏钱。
楚秋山累了大半天,此刻也倦得厉害,可还是要看看自己的孩子。
小乙这才想起还有孩子的事情,讪笑着求了稳公,这才抱着了孩子给阿秋看。
“是个女儿。”楚秋山掀了襁褓,看了下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
“恩恩,一定像阿秋!”小乙此刻全然没什么理智,就想哄楚秋山开心。
楚秋山也懒得理她,点点头,就熬不住睡了。
回雨又是说好话,又是送谢仪的送走了稳公。
这时,隔壁院子黄老爹也得了信,来贺了。
黄老爹这下可和邻居们有得说了——他隔壁那户人家,一下得两个胖丫头!这家妻主年纪小,不懂事。她那两个夫郎又是头胎。那两人怀孕时,就是他黄老爹提点着的,稳公也是他荐的。
黄老爹说,他当时就瞧着这两个郎君,是个能生女娃娃的富贵模样!
女尊社会,重女轻男。
女儿能当兵,能考科举,能做大官,能做劳力,能养老送终,男儿却只能攒起嫁妆,嫁个好人家。那些将男儿做女儿使的,都是穷得很的人家,被人瞧不起的。
小乙一家连得两个女娃娃,顿时成了邻居们关注的对象。
一时间,回雨得出面应付各个大叔、老爹、小郎君的问询,吃的什么、用的什么、甚至有大胆的还想问什么姿势。幸好快到腊月,出门逛铺子的人也少,小永一人也能应付,不必回雨一直照看着。
两个孩子都落地了,大人也都平安。
小乙就琢磨着给两大两小添营养了。
她秋日里就买了两只肥羊来,是一对,一直养着,准备挤奶的。
这公羊买的时候已经抱了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