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拿起桌上的纸张,递给周容深,正是曹荆易那日所提及,盛文的真实账目其中某一页。
他眼眸一沉,“怎么得到。”
“特区检察院收到的匿名信件,我听说后要了过来,打算让你出口恶气。”
他边说边随意打量着,“容深啊,这只是开头,检举者说往后会源源不断 , 每周送一点过来。”
看来曹荆易不准备搅入其中,只是顶着京城过问的名头 , 把事情闹大,丢给广东高官 , 他却不伸手 , 坐收渔利,他在乔苍手上栽过一回,势必更加谨慎 , 能不出面,都只会在幕后操纵。
周容深连看也没看 , 云淡风轻否认了它的价值 , “这算证据吗。指着这点莫须有的东西,扳倒如今风头大盛的乔苍 , 如果能办得到 , 我会和他斗了半辈子,都相安无事吗。”
他说罢放下茶盏,起身与顾政委告辞,“我公务忙 , 改日请你喝茶,这事压下不提 , 十有八九是眼馋了,诬告。”
“不提?就这么算了?容深,千载难逢的机遇 , 你可不要错失啊,白纸黑字怎会造假。”
周容深闭口不提 , 只是笑了笑,他走出军区总司,秘书打开车门恭迎他进入 , 他在黑暗中沉默 , 曹荆易最后那一句你看不到你现在有多狼狈。仿佛一条毒蛇,拼命往他体内钻,在他满目疮痍的心上生根发芽,时刻折磨他,嘲笑他,更像一个魔咒,诱他变得面目全非的魔咒。
他何尝不知,扳倒乔苍,他才有机会重新夺得何笙 , 他和曹荆易单打独斗都不是他对手,可珠联璧合,乔苍必输无疑,这是他唯一机会,他却选择包庇,无视。
他骨子里恨毒乔苍,他是如此残忍,如此猖獗,他抢走何笙,就如同抢走了周容深的命,他该是让他一无所有 , 声名狼藉,才能泄恨。
他不过是为了何笙。
才甘愿装聋作哑 , 走上这条大错特错的路。
他看着她因乔苍而欢喜,因他而明媚 , 他如果大兴杀戮 , 她还会吗。
会笑得那么灿烂,那么无忧吗。
即使她回来,她的那颗心 , 还能回来吗。
乔苍倒台,何笙势必成为权贵分食的祭品 , 曹荆易虎视眈眈 , 他们还将有一场恶战,如果他输了 , 何笙余下的岁月跟在这样的魔鬼身边 , 她还笑得出吗,她会快乐吗。
他宁可做一个沉默的英雄,拼尽一切与曹荆易抗争,也要给何笙一辈子的安稳。
她眉目间的欢喜 , 才是他强撑忍痛,存活下去最后一口气息。
秘书透过后视镜看向他时明时暗的脸 , “周部长,您准备怎样。”
“压下。”
秘书苦笑,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周容深爱何笙 , 早已失去理智,他甚至为了这个女人 , 落得一身伤痛,落得凄凉孤苦,落得家破人亡。
世人所看到的深情 , 不过他的十分之一。
他那双藏在黑暗中的手 , 不为人所知,护着何笙远离这波诡云谲的纷争,她笑得灿烂,笑得无忧,世人全部以为,那是乔苍的疼爱,可谁又看到,周容深为她抵挡千军万马,为她再三触犯禁忌 , 触犯道义,颠倒黑白。
他没有自我,没有喜怒哀乐,他只剩下唯一的事,不许何笙受到伤害,无可救药的痴恋她,在偏执疯狂的守候中,一日日老去。
“曹柏温在职期间,包养的那名总政歌舞团的女歌星,现在去了哪里。”
秘书说出了车祸。
周容深视线定格在腕表上不停转动的红色秒针,“人为还是暗算。”
“曹柏温当年大势 , 执掌中央二副军司,在京圈只手遮天 , 伤害他利益和名誉,让他认为贪婪的后顾之忧 , 您觉得呢。”
“当年参与这事 , 或者知晓内幕的人,一个未留吗。”
秘书说即使有,曹荆易也处理得干干净净。大权在握 , 想让人闭嘴,方式太多了。
的确 , 把柄不剪断 , 他绝不能如此光明正大撒下天罗地网,难免不会把自己缠进去。
周容深头痛欲裂 , 他靠在椅背 , 抬手用力揉捏眉骨,“小李。为我选购一款更好的西药,最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