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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德昭叹了口气：“别说了。碰了一鼻子的灰。”</p>
那人好奇地问：“那你真要把女儿嫁给覃蒙吗？”</p>
顾德昭说：“她能嫁得远一些，以后要是东窗事发也不至于牵扯到她。”</p>
天上下起细雨来，顾德昭和同僚站到墙檐下躲雨，看到有个人撑着伞匆匆地从雨里走出来。走近了才看到是陈彦允身边服侍的人，那人忙对顾德昭说：“顾郎中，总算是追到您了。陈大人请你过去！”</p>
陈三爷……又请他过去干什么？</p>
顾德昭不敢耽搁，跟着这个人往回走。</p>
陈三爷望着窗外的细雨沉思。</p>
院子里有一口种了睡莲的大缸。雨下得淅淅沥沥的，有几分阴冷的感觉。</p>
顾德昭站在门口，就看到陈三爷坐在窗扇旁边的东坡椅上，旁边还摆着他的案牍，正对一架博古阁，花瓶里插了几个旧的卷轴。</p>
“陈大人……”顾德昭拱手，“您找下官何事？”</p>
陈彦允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折子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吧。”</p>
顾德昭拿过来打开略读，面色就立刻苍白了：“三爷，这绝对是无中生有的事！下官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您可要明察啊！”</p>
“我还没有说什么，你不用惊慌。”陈彦允道，“你坐下来说话。”</p>
顾德昭忐忑不安地坐下来。</p>
“我问你，司庾主事是否是你亲任的？”</p>
顾德昭点头，又忙说：“但是下官绝没有让他管粮……”</p>
陈三爷笑了：“我问你这个了吗？”</p>
顾德昭连连摇头，衣裳都要被汗打湿了。</p>
陈三爷叹了口气：“你身边有人要害你，你自己不知道？”</p>
顾德昭茫然地看着陈三爷，实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一个小小郎中，有没有挡着谁的路，怎么会有人想要害他呢？</p>
“算了，你以后注意点吧。”陈三爷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以后注意自己手下的人，这次是我先看到，下次要是御史报到都察院去了，可就没这么轻松了。”</p>
顾德昭连声应是，陈彦允挥手让他离开了，突然又问，“顾郎中，听说你要和覃家结亲了？”</p>
顾德昭才明白陈彦允说的是宣抚使覃家。</p>
只能无能的人，才会把女儿嫁到那些偏远的地方去。</p>
这些土司管的地方可是没有王法的。</p>
顾德昭苦笑：“下官倒是有这个打算，就是怕女儿不同意。她性子一向倔得很，肯定不愿意。”想了想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拱了拱手，“那下官告辞了。”</p>
陈彦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让陈义进来。</p>
“备马车，我们去一趟适安。”</p>
他要去适安见一个人，等商量了事情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p>
“三爷。要不要找个客栈歇息？”胡荣说，“小的记得前面还有个员外家，咱们也可以借宿。”</p>
陈彦允已经有点累了，闭着眼睛说：“去顾家。”</p>
顾德昭不是想请他喝酒吧，那就去借宿一晚吧。</p>
胡荣没有多问，问了路之后赶着马车朝顾家去了，倒是把顾德昭吓了一跳。</p>
他连忙让灶上布置酒菜。自己换了衣裳在影壁等着。看到陈三爷从车上下来是穿着常服的。方才松了口气。陈彦允笑着问他：“我这不算是打扰吧？”</p>
“哪里哪里，陈大人这边请。”顾德昭笑着说，“下官还盼着您打扰呢！”</p>
菜陆续地端上来。顾德昭吩咐厨房上的都是好东西，他也不敢吃。帮着陈三爷布菜，局促得很。</p>
陈彦允慢慢嚼着鱼肉，突然有点后悔。他还是不应该到顾家来吧。</p>
外面突然有说话的声音传来。</p>
好像是个女孩儿。</p>
顾德昭赔笑道：“大人见笑了。是我家小女。现在正别扭着呢！”</p>
“怎么别扭了？”</p>
“听说自己要嫁到远处去。”顾德昭顿了顿，“她继母正在劝她呢。一会儿就没事了。”</p>
陈彦允已经隐约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p>
“告诉他，休想让我嫁……！反正你们不喜欢我，我去跟着外祖母都好……”</p>
顾德昭终于听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说：“大人稍等。她也太不像话了，我去说她几句就过来！”说着就站起来，仆人挑了帘子让他走出去。</p>
陈彦允的筷子也放下了。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p>
顾德昭压低声音训斥，她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反正我要去外祖母家。您找谁来劝我都一样！我就不答应！”</p>
顾德昭也忍不住怒斥她：“你像什么样子，你不知道有客人在吗！让人家看笑话！”</p>
她不甘示弱地道：“我像什么样子？我就是这个样子，您把我养这么大，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吗？我看到过那个宣抚使……我才不要嫁给他呢！您有什么客人在，我说话都说不得了吗？”</p>
顾德昭气急了：“你……闭嘴！你们快送她回去，给我好好的关着，等到她知道错了再放出来。”</p>
她哼了一声：“我才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客人在！”</p>
说着就往这边跑过来了，又有几个人连声喊着大小姐追上来。</p>
陈彦允一怔，却忍不住笑起来。</p>
她还是这么的有生气。</p>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见她，就看到有个人在门口探了探。</p>
“你就是我爹的客人吗？”她突然问。</p>
陈彦允笑着点头：“嗯，怎么了？”</p>
她穿着一件茜红色的短褙子，青色的综裙，显得很活泼。“我就是想看看……”她还没说完，就被仆人按住了手，顾德昭快步从后面追上来，脸色暗沉如水，让仆人把顾锦朝压下去。</p>
顾锦朝眼眶通红湿润，却毫不服气地大声说：“反正我不！我就不！”</p>
顾德昭气得手发抖：“快把她给我弄下去！”</p>
她终于被仆人拖下去了，顾德昭才对陈彦允抱歉地笑笑：“大人见笑，小女顽劣不听话。”</p>
陈彦允说：“不碍事，她也是单纯而已。”</p>
顾德昭听得一愣。</p>
陈彦允却转移了话题：“顾大人，你这套茶杯看起来不错，可是汝窑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