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问他:“这兵权要如何收回?先生可有见解?”
封元便抚须,笑道:“陛下,袁忘此人,虽有野心,但从他能养出袁昊这样一个儿子来看,便知其不是个恶徒,至少,不是像章宰相那种能为一己私欲枉顾社稷民生之人。且此人生性多疑,顾虑甚多,尤其是面对陛下这样的上位者,他想的也自然更多……微臣认为,有了章宰相的前车之鉴,想要收回兵权并不算难,全看陛下如何做了。”
年轻天子眉心拧起的沟纹愈深,他道:“要如何做?”
封元笑道:“这就得看天子决断了。微臣只不过是一介谋士。”他这意思,是让陛下自己去想。
过去,他将陛下想得太复杂深沉,后来才发现,陛下其实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封元对待他的态度,自然也稍稍改变了些。陛下其实很聪明,只是从前吝于思考,作为年纪大了陛下两轮的臣子,他考虑的自然要比从前更多了,既要当好一个谋臣,又要适时给予陛下引导,让陛下早日成长为一位足以驾驭任何臣子的明君……
思量间,昭明殿已经近在眼前,封元抬头看了一眼,便收回那些心绪,侧过头请袁家父子进去。
昭明殿中,已经布置好了美酒佳肴,周围烛火通明,身着绿裳的宫女一步步退下,神情都十分平静恭顺。
袁忘扫了一眼,这里已经看不出半点昨夜的混乱,若不是他鼻尖嗅到了一点残留的血腥气,怕是会以为消息有误,觉得昨夜这里根本没有发生叛乱。
年轻天子已经坐在宝座上等着了,袁忘立刻带着儿子上前行礼。
待天子应允后,才带着儿子起身入席,这一番举动可谓是恭恭敬敬,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袁忘刚刚入座,就听见上首传来小皇帝的声音,“将军此行辛苦,朕敬你一杯。”
袁忘见天子举起杯盏,也立刻举杯回敬,口中道:“护卫京师乃臣分内之事,陛下谬赞。”
两杯酒下肚,双方神情都舒缓了几分。
稍倾,丝竹之声响起,便有身姿苗条的女子上前起舞助兴。
袁忘听见那年轻天子道:“此番能如此顺利剿灭乱臣贼子,全赖将军带兵神勇,朕可得好好赏你,不知将军想要什么恩赏?”
袁忘便拱手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微臣不过是尽本分,不敢奢求赏赐。”他话音刚落,便瞥见宝座上天子微微变了脸色。袁忘心头顿时一惊:难道他方才说错话了?
殿中气氛顿时紧绷了起来,连那歌舞都无人再去欣赏。
却在这时,袁忘听见了儿子袁昊的声音,只听他道:“陛下,家父淡漠名利,微臣却有一事相求。”
这话音刚落,袁忘就看见陛下的神色明显缓和了几分。他听见天子温声问:“哦?不知驸马有何事要求?”
袁忘去看儿子,就见袁昊年轻的面庞上显出几分羞赧,袁昊拱手道:“陛下,自从公主进门以后,便有些郁郁寡欢,微臣猜测,公主是想家了。微臣斗胆,想请求陛下准备微臣随同公主入宫小住两月。”
天子听了这话,明显十分高兴,哈哈大笑道:“好,待明日回京,驸马就带着公主入宫,莫说是两月,就是一年两年也可,只要你和公主高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听了这话,袁昊面上露出笑容,起身走出坐席,单膝跪下,“谢陛下隆恩。”
那年轻天子见状,亲自从坐席上起身,扶起袁昊道:“区区小事而已,爱卿不必介怀,你与公主举案齐眉、夫妻情深,朕见了也高兴啊!”
有了这一番对话,昭明殿中气氛又恢复了融洽,袁忘表面上一派平静地与陛下欣赏歌舞,实则心中翻江倒海,一浪又一浪,搅得他心头不得片刻宁静。
他一遍遍地回想着天子方才的言行,想得越多越久,背上的冷汗就越冒越多。他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犯了个大错,天子问他想要什么恩赏,他竟然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这句话本来没什么错,他是真没什么想要的,在这节骨眼上,也不适合同天子要封赏,再者,他都已经官居一品护国大将军之职,天子又能给他什么封赏?左不过是些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他又不缺。
但是他这么想,天子就不一定了,君心难测,他说什么都不想要,天子会不会觉得是他所图甚大,他想要的东西是天子给不了的?
有章宰相谋逆在前,他从前又差点和章家联姻,纵使现在立了功,天子会如何想他,亦未可知。但无论怎么说,也脱不开戒备和怀疑。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