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过来行宫就没一刻安宁的。
王国柱也摸着额头的冷汗,看了一眼老丈人还有顶头上司,他踢了一脚长子:“这是行宫,你不要命了,万岁爷发火,你看连你舅舅和表哥都被发了火,担心也得忍着。”
众人来已经有快两个时辰了,王国柱心底是越来越没底,他总觉得有风雨欲来的感觉,即便为了小女儿的事情,几人一夜没睡,此时也不敢有半分不敬。
王姜平时就脑子转得有多快,家里最聪明的一个也不为过,他看了一眼威严的行宫,暗道,表哥作为皇上的伴读,舅母作为皇上奶娘,如果都被皇上罚了。
那这次,得是出了多大的事情?
他可不比自己的小妹王蔓菁一般,一向不关注政事,他励志科考,更是清楚表哥算是万岁爷在江南的心腹,连舅舅表哥也会被罚吗?
确实,行宫西暖阁里,康熙不但将查出的信息,就是苏州,杭州,江宁等一众弹劾二人的折子,通通扔到了二人头上。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李煦、曹寅跪着,任由万岁爷折子砸在二人头上,低着头,羞愧道:“万岁爷息怒,微臣知错。”
康熙气得用折子,又连拍了两人脑袋,最后重重拍了下桌子:“准格尔战事在即,所需要的兵马,粮草,朕早就给你们二人传消息筹集粮草。”
“可你们到好,朕这次南巡下来,先是路上遇上刺杀,居然还有人在江南地界给朕下蛊,下蛊啊。”康熙气得一下砸了一套价值连城的的水杯:“你们跟朕一同长大,是朕的奶兄弟,多亲啊。”
“朕多信任你们啊。”康熙声音都在发颤:“你们居然让贼人进朕的寝宫,将给朕解药的人给掳走了。”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啊!”
康熙气得一人踢了一脚:“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
“万岁爷息怒,谢万岁爷不杀之恩。”
李煦、曹寅整个后背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直到见到万岁爷骂出来了,还踢了他们一脚,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放下去了。
这一劫,总算看到一点将功补过的曙光了。
康熙重新坐下,梁九功体贴地换上茶水,康熙重新喝了口茶,扫了二人一眼,“一则,朕要的四千万两银子,朕要你们在三年内筹集齐。”
李煦、曹寅虽然感觉四千万不是小数目,咬咬牙急忙躬身道:“微臣等定不辱使命,一定筹集完银两。”
康熙又说了第二件重要的事情:“宫里来信,老祖宗病危,朕要尽快见完官员,幸巡完河道早日回宫。寻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们。”
“找到。”康熙忽然想起了侍寝那晚,女人那双倒映他影子的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最后重重喝了口茶,“给朕传信。”
至于怎么打发那个女子,目前,康熙还没说。
但是李煦、曹寅两人却极为震撼,能让万岁爷如此记挂的小娘娘,这是哪路神仙?
第9章
真的是被对手抓走的吗?
万岁爷虽然如此说,李煦、曹寅两人都不认为行宫如此森严,真有人能进得去。
怕只怕那位小娘娘,怕是自己跑的。
李煦在心里,忽然想到了自己那美貌名震江南的表妹王蔓菁,这位小娘娘倒是跟他那小表妹性格上相似。
李煦摇了摇头,暗道不可能,他表妹还好好在家里待着呢。
他听着万岁爷后面补充的话,竟似将寻人的重要性,放在了跟筹集银子同样的高度。
李煦心一点点往下沉,心道,这下完了。
这次要找不到人,怕是他们全家都要完了,失了圣心不说,想必全家人的脑袋都不一定能保住。
这到底是哪家抚养出来的小娘娘,可算是将他们坑苦了。
要找到人,他也非得让对方尝尝苦头不可,李煦办事虽然靠谱,也是典型的小心眼,还想着不能被对方坑了还不能反抗吧。
虽说是面圣吧,其实能亲自见到皇上的人是真不多,除了一些关键官员外,皇上也就见了奶娘而已。
万岁爷第二天宣布明日河工一起幸巡河道,考察各级官员以及考察民生等,晚上刚宣布完,宫里就八百里加急:“万岁,急报。”
梁九功急拿书信上来,康熙伸手接过,只见书信上写着:‘太皇太后病危昏迷,太医看完诊断恐药石无医,还请万岁爷急归。’
太皇太后这病一病就是七八年,如今太皇太后年事已高,恐曾撑不住康熙归了。
康熙扫完书信,只感觉心头一梗,硬生生压下心底悲意,急让梁九功去宣伴驾官员议事,加紧检查完河道,銮驾先回京。
这头,李煦一出去,就被等着他的王姜堵住了,他也知道表哥事情急,只好将事情捡重要的说。
李煦一听头一个大:“你说表妹和表弟都出事了,上面的人还是巡抚那边的,特意派人来掳走了表妹?”
“那现在人呢?”
王姜道:“小妹今儿白天找回了,小弟本来来找表哥,中途跟人起了争执被对方带走了。我专门等表哥,是跟表哥说一句。”
李煦刚准备起身,就见万岁爷跟前的梁公公来了,他是没办法一起回去看了,只好让王姜先去看看,他这边会专门让人去盯这个事情。
实际上,万岁爷的銮驾只在江南待了四五天,就急匆匆宣布銮驾回宫了。
*
咸鱼王蔓菁万年不出山,不成想,一出山就接连遇大事儿。
她先解了‘某大将军情丝缠’可能遭遇对方追杀。
后小哥又莫名其妙失了手,被人抓进牢房了?
被迫营业咸鱼王蔓菁:就很离谱!
好在她家什么都不多,就银子特多。
王蔓菁充分展示了一把‘花钱如流水’技能,终于用银子腐朽了对方铁桶一般的墙壁。
仅仅三天,王蔓菁就见到了‘传说中见面只能待两分钟牢房中’的小哥。
旁边狱卒头头姓林,长得就很‘狱卒’,看起来黑黑的凶凶的,一反常态看到笑成弥勒佛。
林牢头笑得一脸她家亲戚一般:“王小姐,下官只能带你到这里,里面都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只有一刻钟时间,时间到立马出来。”
王蔓菁就差想用锤子锤对方一个爆头:林大人,我小哥又没犯事,为什么将他关押在这里?
那狱卒急忙压低声音道:“哎哟,王姑娘,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能带你到这里,都已经是起了一番好心了,你这个小哥有没有罪,上面还没判,可是有一点,那是真的。”
狱卒小声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知道他得罪的是谁的人吗?”
王蔓菁前世能从底层杀出,几乎人精一般,她又塞了银子,问:还请大人明示。
狱卒神秘兮兮道:“京城的太子爷。”
王蔓菁心突地一下:太子爷?
她手指不自觉握紧指尖,后又装着惊讶地问:官爷,我们连太子爷的面都没见过,如何会得罪了太子爷?
那狱卒一副很有见识道:“这你就不清楚了吧,这次上头吩咐抓你哥的,是江宁巡抚魏大人的人,魏大人虽然只是巡抚,可他夫人是京城瓜尔佳氏一族的,是太子妃娘娘娘家亲戚。”
王蔓菁面上在说谢谢,可进去后,她脸色就变了。
*
青黛见小姐面色不好,都不敢说话,主仆两人跟着前面狱卒进去,就看到了小哥被狱卒戏弄的场景。
“要吃吗,要吃你跪下叫爷一声爹,就给你吃啊。”
王霖平时就性格冲动,最是要面子,被关了两天也饿的不成样子。
“滚。”
里面狱卒见王霖不吃,还偏逼他吃,“哟,脾气还挺大,今天你不吃,我还偏要让你吃。”
“来呀,给我按着他吃。”
说话间,几个狱卒就上前按着王霖的头,誓要将他按在稻草堆的狗食中。
青黛看得啊一声尖叫。
王蔓菁速度极快,手里食盒,眨眼间就砸了过去:“住手。”
里面几个狱卒忽然听到这声音,一回头,正好被食盒砸得一个接一个哎呀叫唤,嘴里还跟着骂道:“哪个臭娘们?”
几人一回头,王蔓菁那张好看的脸,一下直闯进几人眼底。
几个狱卒倒吸一口凉气,眼底闪过惊艳:这哪里的美人?不会是传说中苏州首富家的小姐吧?
后又想起被美人砸了个狗吃屎,丢尽面子的几个狱卒恼羞成怒,朝王蔓菁抓来:“臭娘们,谁让你砸我们的?”
王蔓菁速度很快,不但避开了攻击还讽刺几个狱卒没用,嘴巴毒到几个狱卒气得胸口疼。
王蔓菁还道:“林大人,我小哥连上面都没判下来,你们倒是在私下用刑了?”
“我可不管你们上面是巡抚也好,是太子爷也罢,真这样动用私刑,我王李两家就是赔上全部家当,也要上京城去告一告御状了。”
这话一说,林牢头眉心就是突突一跳,先赔笑:“王姑娘,没有的事情,这都是他们几个私下做的事情,我这就让人将他们抓起来,一起审问。”
他一听这话就暗道要糟糕。
这个事情,其实说来,还是巡抚家的魏小姐惹出来的事情。
本来是打算用这王家小公子,是为了赔罪小姐私下掳走王小姐这一桩祸生事的,没想到如今事情越弄越糟糕了。
要钱,李家是苏州首富,有的是银子。
要权,苏州织造李煦就是皇上的奶兄弟,都是陪伴皇上一起长大的,别说告个御状了,就是面圣,都是没问题的。
最近万岁爷又刚好南巡,林牢头简直吓得额头冷汗都出来了,也不管这几个狱卒私下是得了谁的指令,都赶紧让人先抓下去。
几个狱卒还在叫呢:“林大人,您不可以抓我们啊,我们可是听了公子和小姐的吩咐,特意给那个小子一点厉害瞧瞧的。”
林牢头简直没眼看,这群蠢货。
王蔓菁可没管他们,直接进了牢房,扶起了小哥,看他脸上都是稻草和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心疼问:“小哥,他们打你了?”
王霖看着小妹,先提起的心,放下去了。
后闻言,不屑道:“就凭借他们。”
“小哥,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话刚问完,牢房外忽然传来一声刁蛮的娇喝声:“站住。”
“谁让你们将我的人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