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言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自己不曾见过一面的外祖母,正好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小姑娘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张被很好的保存了下来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妈妈还是学生的样子,旁边站着对自己很好,但比现在看起来年轻许多许多的外祖父,外祖父搂着个穿着旗袍,笑容浅浅的女人。
妙言想,原来这就是外祖母。
有着和她一样,弯弯长长的眼睛的外祖母。
小姑娘心里有点难过,难过见不到看起来就和母亲一样温柔好看的外祖母,但更多的却是高兴,高兴自己原来还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不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这下,妙言相信了吧?”见着女儿这副乖巧安静的模样,陈菁满眼怜惜。
“嗯。”妙言用力的点了点头,抬头看着母亲,爱娇的叫了声。“妈妈。”
“妙言最喜欢妈妈了。”
“怪了,别人家都说女儿是爸爸贴心的小棉袄,怎麽到了我们家就反过来了?”在一旁看着这母女情深画面的林行善,故作吃味的道。
陈菁瞋了丈夫一眼。
妙言不懂什麽是“贴心的小棉袄”,但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突然,跳下沙发跑到林行善旁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爸爸,妙言也最喜欢爸爸了。”
可爱的模样彻底逗乐了两夫妻。
这事儿表面上也就这麽揭过了。
可事实上,陈菁和林行善两人心中却是怒极,大刀阔斧的整顿了大宅一番。
也是妙言後来长大才依稀记起,似乎是自那回後,大宅中除了忠心耿耿,从小看着林行善长大的管家外,其余的人是全换了批,妙言也没再听到有人说自己和父母长的不像,可能不是两人孩子的这种闲言闲语了。
林妙言自己也都险些忘了这件事。
直到此时此刻,她站在这熟悉的,布置的温馨又舒适的大厅里,却觉得自己彷佛一个陌生人般,茫然又无措。
是那个女孩先发现她的。
女孩的眼神澄澈,目光单纯,陈菁发现女孩的视线,跟着转过头。
她眼里一瞬间的诧异和愧疚,让林妙言知道,不是所有谣言都只是谣言,它有时候,也会不幸的成为现实。
故事很俗套,没有什麽恩怨情仇,就真的只是一场抱错孩子的意外而已。
抱错孩子的两家,恰好都姓林。
只是这边的林家是本国排的上前二十,本城排的上前三的豪门望族,而另一边的林家,男主人开了间生意颇为兴隆的小餐馆,女主人则是个循规蹈矩的公务员,夫妻俩也是知足常乐的,日子倒也过得颇为幸福美满。
就差个孩子了。
林父与林母两人身体状况都没问题,可也是折腾了将近十来年,才好不容易怀上一胎,自是欢喜非常。
在林妙语的记忆中,林父和林母都是很好的人,虽然家境只是小康,却当真是将她给当成了个小公主在养,一家三口的日子过起来也是有滋有味的,无奈好景不常,林妙语上小学二年级那年,林母出了意外,重伤不治,撑没一个月就走了。
自此,林父就变了,郁郁寡欢,意志消沉。
特别是在收起生意以後,酗酒度日,虽然不曾打骂林妙语,却视她为空气,不到半年,花光所有积蓄,最後选择自杀这一条路。
林妙语也成了个孤儿。
直到在林妙言数学营出发後没几天,在林氏企业所举办的一场重量级新品发表会上,作为董事长的林行善偕同夫人陈菁连袂出席,席间,暑假到林氏企业打工的林妙语一个没注意,不小心擦撞了陈菁。
林妙语不知她身分,但仍是态度良好的道了歉,陈菁自是不在意这种小事,只是见这女孩长的清秀白净,却因在外头帮忙,一张小脸被晒得通红,也不知怎地,心里一软,便多和她多聊了几句。
却不曾想这一聊竟就聊了有十来分钟。
陈菁没想到这和女儿同龄,看起来也是颇有教养的女孩,身家背景原来很是可怜,自父母离世以後,林妙语便被送到了孤儿院,只是孤儿院经营不善,在不久前关门了,所以她现在一个人在外租了间小套房,半工半读赚取学费和生活费。
言谈间,林妙语语气平和,却不难听出她乐观开朗,不怨天尤人的好性格,陈菁一时慈母心起,想着女儿恰好不在家,便起了主意,让她到大宅里工作,也好陪她排忧解闷。
林妙语本来不是很愿意,只是架不住陈菁的不断相邀,还有心底对这打扮的很是美丽高雅,却意外平易近人的贵妇人的好感,最後还是同意下来。
到林家工作的人,哪怕只有一天两天,林行善基於安全考虑,仍是会请人好好调查一番,对林妙语自是不例外。
却没想到这例行性的动作,竟意外查出了当年一番抱错孩子的乌龙事情来。
陈菁和林行善不免感叹造化弄人。
虽说对林妙语多有亏欠,但对从小带到大的林妙言累积的深刻感情更是不假,也因此,夫妻两人为着两个孩子的身分着实烦恼了好一阵子。
後来,在林妙言与林妙语,还有林家老太爷的同意下,林行善选择了个折衷的方法。
在两人十八岁生日那天,林行善高调给两人举行了成年礼,在成年礼上同时宣布,林妙语乃是林家失散多年的女儿,至於林妙言,则是陈菁幼时收养的一个朋友的遗孤。
众人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