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即便她这样放了狠话,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只是风雪的呼啸声在耳畔不断回响。
谢锦茵抱着手臂又等了片刻,便随手抄起离她最近的那把剑,在剑身上敲了敲。
剑身坚硬而清脆,被敲击时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嗯?还是不说话?”她问。
仍是没有回答。
谢锦茵笑笑,道:“好吧,既然只是没有剑灵的凡剑,那我现在毁了也没有关系吧?”
她调动灵气,眼见着就要将这柄撞到大腿上,生生用蛮力将它折断。
“呜呜,大姐姐,你放过我哥哥吧!不要折断他!”
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下就窜进了谢锦茵的耳朵里。
谢锦茵好奇地打量四周,寻找声音是从哪把剑身上传来的,远处又有少女的声音传来:
“哎呀,小曲,你怎么发出声音了,这样魏爷爷可是会生气的!”
“可是,小语你也发出声音了……”
“……”
剑灵们默契地都不再说话,但是谢锦茵已经听得清楚,她狡黠抿唇一笑,晃了晃手中那把剑,又道:“你们既然都会说话,干嘛不开口说话?”
“因为魏爷爷说你心术不正!”少女愤愤地说。
“你是坏人,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故意挑拨许师兄和沉师兄的关系!”那男孩紧接着也道。
“你还骗了沉师兄!”
“说够了吗?”
谢瑾茵讥笑一声,拿着手中的剑敲击离她最近的另一柄剑,发出金属清脆的撞击声。
剑心不正、私欲太甚、目无尊长……
每当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对她的剑意指指点点时,他们挂在嘴边的就是这些话。
可他们最后都死在她手下。
若论慈悲、若论胸怀、若论对众生之爱,他们其实远远及不上师尊。
可他们偏偏能捋着那花白的胡须,皱巴巴的嘴里说着满口仁义道德,却又能将自己的私欲和众生捆绑的,虚伪至极,自私自利的恶心老男人。
若不是他们,师尊她半仙之躯,也不会这么快油尽灯枯。
说实话,修士谋求长生,以剑证道,也不过是出自一己私欲,而拿她几件牟私之事,来评判她的剑心,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狗屁。
分明这两件事毫无关系。
“我骗几个男人和我剑心正不正有什么关系?我骗几个男人,就影响他们拔剑的速度了?”
剑灵们一直注视着玄夜宗历代弟子成长,闻言也更加愤怒。
“玄夜宗的修士个个都是品行高洁,剑心方正之人,我们才不承认你这样的人是玄夜宗的弟子!”
“就是!”“就是!”
年轻的剑灵们纷纷附和,全然不惧怕眼前的少女。
谢锦茵面上依然挂着笑容,徐徐吐出一句话来:“你们……敢不敢把刚才说的再对我说一遍?”
四周本就凌冽的风雪在这时忽而更加猛烈,地面的积雪都被吹卷起,满目霜白,纷纷扬扬干扰人的视线。
少女仍然站立于风雪之中,青色的发带飘摇,风雪却对她丝毫没有影响,银白色的剑气缭绕在她周围,似一道屏障将她身畔的风雪阻隔。
犹如上千万道剑意在这瞬间降落,气势磅礴,浩浩荡荡,令人根本无法想象到,这般剑境会出现在一个金丹修士的身上。
她微微抬头,目光淡泊而随意地落在一处。
而这瞬间,躁动的剑灵们平息下来,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才有剑灵惊呼出声:“太炁剑骨!她是那位前辈的传人!”
“苏前辈怎么会有……这样的传人。”
也不知是哪个剑灵,忽然道了句。
谢锦茵眉头一皱,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分不悦,启唇只吐出二字。
“——跪下。”
少女的声音浅淡清冷,不怒自威。
与此同时,她的神念笼罩了这片剑冢。
几千里地的上空,无形而强大的威压笼罩覆盖而下,剑冢中的上千万把剑在这一瞬全都臣服跪拜,被这份千钧之力深压入白雪之中。
一寸、两寸、叁寸……强压之下,剑身几乎被深埋入白雪之中,唯有一点剑鞘还露在外头。
而始作俑者谢锦茵一路笑着,踩着皑皑白雪走至方才发声的剑灵面前,轻松调侃道:“还有很多时间,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聊聊你们口中那位前辈的事情。”
少女的眼睛像笼在云雾里似得,微微发亮,眼底淡青色流光明亮而耀眼,犹如嵌缀珠玉。
她的示威并未结束。
年轻的剑灵们抵挡不住她身上太炁剑骨的力量,灵体瑟缩在剑身之内,像是被强壮的手臂力量推搡挤压,虽是要被拉拽出剑身之外,他们虽没有实体,但也能感受到这几近真实的疼痛。
有些灵识稚弱的小剑灵受不住了,便哀哀叫出声来:“呜呜,好痛!姐姐,姐姐,我知错了,不要这样对我们……”
她定睛含笑,手指摆弄肩头的发带,却没有放开半点威压,睫羽动了动,只是慵懒地回:“那么,谁来和我聊聊你们口中那位前辈的事情?”
“不要为难这些孩子,我来与你说。”
男子年迈而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谢锦茵循着声抬眸,便见最高的雪峰之上,一柄古旧而苍白的乌铁剑正立在那里,银白色的剑珞在风中摇晃飘动。
谢锦茵沿着被雪覆没的石阶走向那柄剑。
在头顶强大的威压之下,就连这柄最为年长的剑也沉降进雪中,不过他的意念强大,所以看起来没有其它剑灵那么痛苦。
她懒懒抬了眼皮,笑着问道:“前辈如何称呼?”
因为她现在心情不好,所以面对这种上了年纪的剑灵,这时也没有表现出半点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