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宅内。
曲国公迎着容瑾笙和汝南王进了议事厅,各自刚落座,汝南王便四下环顾,奇怪道:“哎?你家那丫头哪儿去了?该不会是害羞躲起来了吧?”
“南王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姑娘可不是那些话不过三句就掩面跑掉的大小姐,剖尸挖肚都不在话下,这种场面有什么可躲的?”
风愁笑嘻嘻的凑近,催促道:“国公爷,我们王爷前来下聘,等的是望眼欲穿,你还是先将姑娘叫出来吧,有些话,总要当着姑娘的面儿说才是!你们说对吧?”
他朝着其他几人挤眉弄眼。
“是啊国公,快些吧!”
“别耽搁时间了!”
泉微等人连连起哄,为着今日提亲之事,他们还特意换下了一身素黑长袍,换上了浅色的锦衣,因常年戴着面具,面色显得苍白,但也难掩那俊秀面容。
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围站在容瑾笙身侧,纵然他面具遮去了容颜,但通身气度风华,依旧如皓月般超绝,令人无法侧目。
汝南王看着他们笑闹,心中唏嘘不已,谁能想象杀名在外的黑云骑统领竟是群少年人?
他视线转向曲国公,见他欲言又止,心猛地沉了下。
“曲兄,可是出什么事了?”
说着,汝南王还看了眼容瑾笙,奈何那双凤眸静如幽谭,总是瞧不出情绪来,令他更为不安。
难得他来说门亲事,可别出了什么岔子才是!
此话出,风愁等人也安静了下来,下意识看向曲国公,在众人的注视中,曲国公涩然道:“蓁儿她此刻不在府中,方才围观的百姓太多,我不好开口。”
“不在?”
汝南王看了眼容瑾笙,奇怪道:“难道她不知道你今日登门之事?”
容瑾笙敛去眸底异色,对曲国公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你过府之前宫中突然来人传召,说是陛下龙体欠安,命蓁儿入宫请脉,她无法回绝只好先去了。”
曲国公满面愁色道。
“原来是这样,那稍等会就是了,看诊想必花不了多少时间……”
闻言,汝南王不禁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被耽搁了时间,总归下聘这种事,也不讲究吉时,迟些就迟些吧!
他撩起袍子正要落座。
“主子,姑娘这时候入宫的话,极有可能会撞见那个人……”
风愁担忧的话语遏住了他的动作,汝南王奇怪道:“她会遇见谁?”
“就是那个……”
不等风愁答话,容瑾笙倏地开口道:“劳烦南王在这儿稍坐,本王去宫中走一趟!”
话落,棠越不等召唤就立即出现,推着他往外行去,风愁等人虽然眉头紧锁,但没有跟上去,毕竟是宸王府前来下聘,都离开了那不是落人话柄?
不知情的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今日的事!
“你说的,该不会是黎后吧?”
汝南王看着众人神色各异,难掩忧虑之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东宫太子和皇后算起来和那丫头是有血仇,如今他们母子得势当权,以黎后那睚眦必报,尖酸刻薄的脾性,真遇上了难免要刁难一二!
怪不得宸王如坐针毡,片刻都等不得!
“王爷既然进宫了,想必能将蓁儿完好无缺的带回来,我们就安心等着吧。”
曲国公招呼着汝南王等人落座,命人奉上茶点和蜜饯,再不言语。
话是这么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蓁儿离去,他总是心惊肉跳,直觉像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但眼下,还能发生什么事呢?
他们各自思索着,原本欢腾惹恼的大堂霎时安静了下来,像是有场无形的风暴铺开,席卷了在场的每个人!
此刻皇宫内,曲蓁还不知因她突然入宫,引起外界多少波澜。
明黄色床帐内,景帝正昏睡着,神色憔悴一日盖过一日,曲蓁无甚情绪的诊完脉,站直身子对着隐在重重莲帐之后的窈窕身影说道:“服药之后,陛下龙体恢复的很是平稳,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
幕后传来女子略显冷沉的质问,“陛下整日昏睡,神思倦怠,气力不济,你居然说没问题?废物!庸医!”
她此话一出,满殿的宫婢内监吓得齐齐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只小心的用眼角余光瞥向那立在龙床前的青影,心下暗叹,曲大人未免也太倒霉了,也不知何处得罪了皇后娘娘,竟被这么针对!
宫中太医哪个诊治的结果不是如此?
偏就叱骂她!
真是可怜!
闻言,曲蓁眸光乍冷,犹如利刃般穿透那薄薄的帘幕,似是要将那人影给撕成粉碎。
她冷声道:“皇后娘娘,我曲蓁入职朝堂,领的是青镜司的刑曹之位,不是宫中太医,若有异议,你不妨派人去太医院走一趟,何必专程召我入宫?”
“你这是在质疑本宫?”
皇后声音陡寒,怒道:“曲大人,你莫不是忘了什么叫尊卑有序?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宫面前叫板?”
她将桌案拍的‘砰砰’响。
骇的四周侍从头恨不能埋进地缝里!
曲蓁面不改色,水袖中的拳头不住的收紧,心底压抑许久的杀意开始汹涌泛滥,眸光乍冷!
黎皇后!
害她生母,杀她爹爹,更是残害数人以尸骨恐吓曲国公府长达十七年之久,血海深仇碍于时局不得发作,留她性命已经是十分容情。
没料想,她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曲蓁双眼微眯,冷道:“这一时的春风得意皇后娘娘就这般作威作福,是忘记了幽囚在清黎宫的日子了?”
幽囚!
这两个字是黎氏心底不容触碰的禁忌,是她最想抹去又无能为力的耻辱,她痛恨造成这局面的所有人!
恨黎家不帮她,很儿子不生气,恨景帝薄情寡性,忘恩负义,更恨曲漪那贱人横刀夺爱,毁了她原本美满的一切!
最恨的,就是眼前这张与她有八分相似的容颜,以及那同样桀骜不驯的脾性!
她才是容越明媒正娶的嫡妻,是这大盛皇朝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
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提这些?没错,本宫是被幽禁十七年,可那又怎样?如今的大盛,还不是本宫母子的天下?待他日我皇儿登基为帝,你以为你所倚仗的那些蝼蚁当真能护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