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海因斯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装着碎冰的玻璃杯。
他身上还穿着先前作战时的衣服,硝烟和灰尘落满皱皱巴巴的衣襟和袖口,前襟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
海因斯垂眸注视着戈修,漆黑的眼珠中闪烁着幽暗的微蓝。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感觉怎么样?”
戈修抿着在自己口腔中融化的碎冰,有些困难地点了点头。
他用手撑着床沿,试图坐起身来,但是手臂却因为脱力而软绵绵的,几乎无法使上气力。
海因斯见状,半俯下身来,揽住戈修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顺手将一旁的枕头垫在他的腰后,好让戈修靠的更舒服一点。
戈修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一下呼吸,然后抬眸看向退开的海因斯。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样:
“我……我睡了多长时间?”
海因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扫了眼一旁的电子钟,说道:“37小时25分钟。”
这么清楚?
戈修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守着吗?
海因斯稍稍向他俯身,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碎冰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问道:“还要吗?”
戈修将口腔中融化的最后一点冰水咽入喉咙,微微地点了点头。
海因斯捻起一片碎冰,自然地递到他唇边,戈修张口含住。
男人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下唇,稍稍停留了片刻,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整个病房内安静的能够听到针尖落地的声音。
海因斯定定地凝视着戈修,他的神情极为专注,仿佛眼底只能容下一人的身影似的。
戈修将冰块嚼碎,一点点地咽了下去,喉咙中灼烧的干渴感终于被缓解了些许,大脑中沉重的痛感似乎也没有那样明显了。
他开口问道:“战况……后来怎么样了?”
海因斯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多亏了你,虫族的主力被一举消灭,我的舰队在你昏迷不久之后抵达,联邦的援军也同样如此,剩余的虫族已经不成威胁,很快就被尽数剿灭,现在我的人正在协助军队清理城市。”
他抬手掖了掖戈修的被角:
“现在我正在派人协助政府调查这次袭击背后的原因。”海因斯眯了眯双眼,漆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狠厉森冷的光:“这次对军队的袭击是在防护罩被攻破前发生的,那就说明一定有人类在从中协助——他们所用的武器确实隐蔽,但是获得渠道非常有限。他们跑不掉的。”
他在这些方面还是有些人脉和势力能够动用的。
戈修点点头。
虽然才刚刚醒来短短的一会儿,但是他已经感受到了疲惫。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问道:“那伤亡呢?”
“不算多。”海因斯收敛了刚才近乎暴戾的神情,他垂眸看向戈修,声音温和:“平民的疏散非常及时,作为一个在虫潮中存活下来的星球来说,这样的伤亡数量实在不可思议,你的父亲和兄长也没有大碍,受的伤甚至还没有你重,不用担心。”
他说完之后,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累了吗?要躺下来吗?”
戈修又打了个哈欠。
“……不用。”他的眼皮有些重,但还是强撑着精神摇了摇头:“我不是很累……坐着就挺好。”
海因斯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的精神力消耗过大,而且内脏也因为爆炸而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现在不是能够劳累的时候。”
他将枕头从戈修的背后抽出,然后将他缓缓地再次放倒在床上,动作轻柔而不容置疑。
戈修这次没有反抗。
他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枕面,习惯性地将身体蜷缩起来,犹如一直正午时打盹的猫:“我的机甲呢?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