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还跟姚金枝生了口角,要不是姚金枝能言善道,东西就要拿回去了,后来姚金枝把郑御史说得一阵气堵,之后就成了郑家的常客。
这些事之前苗翠香就跟盘儿说过,所以盘儿一听大嫂这般口气,自己就对上号了。
原来是那家啊。
“娘既然和对方认识又熟悉,和对方家里讲一讲,应该可以把婚期往后延一延。”
“延倒是没什么,郑家那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不是娘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一面怨小叔成天耗在边关,又气他运气不好回不来,拖累了人家姑娘跟着丢脸,毕竟事情都定好了。”
说完,苗翠香又道“娘娘也别跟着着急,我就是来跟您把事说一说,让您心里有个数就行。”
“那毛蛋的婚事怎么办?”
可能是苗翠香一口一个毛蛋铁蛋的叫着,盘儿现在也跟着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叫人大名。
“毛蛋的婚事自然拖不了,娘也说了,就不等小叔了。不过这事不能跟他说,等战事停了就得让他回来,郑家这边还等着呢。”
苏家这边的想法虽好,但战事却没停,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形式。
这次是鞑靼人和金人一同集结兵力袭击边关,似乎双方早已有了默契,甚至不用人过多猜想,就能得出一个双方暗中早已有了勾结的事实。
宗琮待在乾清宫的时候越来越多,每天朝堂上和京中的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边关的战事。
有捷报传来,朝里朝外自然一片乐呵,可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来,或是哪儿战事失利,气氛自然一片低迷。
就连宫里的太监宫女们,这些日子也都对战事上心得很,因为战事如何很大程度就反应着上头的主子心情是好是坏。
想想,陛下都不高兴了,谁敢高兴?自然是低着头做人,都老实消停些吧。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适合办喜事的,所以苏家就和对方商量了一下,把婚礼往后拖一拖。
八月中秋,宫里没有摆宴,也没心情摆宴。
当时辽东一带接连失陷,蓟州首当其冲,蓟州背后就是京城,天子守国门可不是说假的。
与此同时,宣府、大同都陷入战火之中。
金人在攻占了辽东后,没有停下来喘息,又集中了大半兵力攻打蓟州,同时剩余兵力联合鞑靼人和一些其他小的部落则集中在宣府大同的方向。
八月二十,榆林关被袭击,进入紧急备战状态,也就意味着只有太原可以支援各处。诸如宁夏镇,固原镇等几处重镇,因距离太过遥远,都是鞭长莫及。
偶尔零星有小捷报传来,可蓟州形式不容乐观,自然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九月初七,大同传来捷报,已击退了围守大同多时的敌军,同时斩伤斩首数千,敌军所剩余部涌往宣府方向,大同和太原两处已集结兵力支援宣府。
当时宣府已经陷入四面受敌的状况,大同和太原有援兵到来,显然是解了燃眉之急。
之后形势是一片大好,接二连三有捷报传入京城。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大同总兵苏海深陷敌人重围,可能已重伤身死或是被擒。
消息传入京城,一片哗然。
紧接着又有数个不好的消息传来,宣府西路张家冲,中路葛岭连接失守,现如今边关军中已隐隐有谣言流传——
大同总兵苏海可能没有死,而是被擒了。
他被擒后为了苟且偷生,背叛了大周,才会发生张家冲和葛岭连接失守的事情。
宣府
宋明的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砸了面前一个身形粗壮的汉子一拳。
“你别拦着我,我要跟他们理论。”
此人眉头都没皱一下,扶着宋明的肩道“你现在跟他们理论又有何用,总戎(指主将、统帅)已经失踪了,现如今生死未卜,宣府这边就剩你我,若连我们都被赶走,可就没人能在这里寻常总戎和傅将军了,若他们真是陷入困境,不是连最后一丝救援的希望都没了?”
“可你听听他们说的那些话,若是早知道来宣府以后会是这种情况,我们还不如就在大同安安稳稳坐等着看戏就罢……”
“休得胡说!就算不为这些人,为了宣府的百姓,为了大周的百姓,为了你是大周人,为了陛下……”孟庆荣沉沉地压了压他的肩,安抚道“这种时候谁都能乱,我们自己不能乱,谁都能慌,我们不能慌。”
宋明一身盔甲,盔甲上沾满了灰尘和血污,显然是已多日没洗刷,他脸上也是红一块黑一块的,若是此地有京中熟识他的人,定是认不出他来。
“我不跟你说了,你总会让我忍、忍、忍,我这就带人去找总戎。”说完,宋明就步伐极快地大步走了。
孟庆荣回身看着他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
谁也没想到这回敌军会虚晃一枪,这次金人和鞑靼人勾结之事,其实边关各处重镇早已洞悉,之后敌军的战略布局,也无不是在如此昭示。
经过这些年的养精蓄锐,金人早已聚集了无数力量,甚至连纵横草原的鞑靼人,说白了也不过是金人的马前卒。
金人在辽东一带连番大捷,致使军队士气十足,看似围困大同和太原的是鞑靼人,其实主要将领还是金人。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被苏海生擒的金人王子图努哈的亲弟弟耳必赫。
据说耳必赫和图努哈兄弟情深,这次耳必赫会自请远离前线侧移到宣府大同一带来,就是为了替图努哈报仇。
因为这个情报,所以当敌军再度重演当年分兵攻击之时,大同这边料定必然是攻击大同为实,宣府为虚。
谁知道恰恰相反,反而是宣府为实,大同这边是虚的。
先机就被这么耽误,虽然苏海及时洞悉了敌人的阴谋,彻底击溃了围守大同多时的敌军,宣府却已陷入一片战火之中。
两地距离不远,自然是要守望相助。
为了万无一失,苏海把大同近八成兵力留了下,继续戒备。只带了两成兵力,及太原分派出来的援兵,远赴宣府支援。
刚开始形势还不错,有了援兵,宣府驻军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隙。双方汇合后,又反攻开始收复被攻陷的失地,可苏海却在青边镇遭遇敌人陷阱后失踪了。
同时失踪的还有傅磬。
如今两人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军中却已开始流传苏海已叛国的消息,为了这件事,大同的人和宣府的人打了数架,差点引起军中哗变。
为此,宣府总兵施淄只能遣离大同兵,仅留下孟庆荣和宋明带了不足五百人留在此地。
想到这里孟庆荣收起愁容,转为一脸冷肃。
不管如何,他是一定要找到总戎的,且剩下的人绝不能再生乱了。
第176章
京中, 永顺伯府。
姚金枝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骂道“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我儿怎么可能投向那些个什么人!”
“娘, 是鞑靼人。”边上的苏海道。
“我管他是什么大大人,还是小小人,总而言之我儿苏海不会叛国。”
若说伤心难过, 自然是伤心难过的, 当时苏海失踪的消息传回来后,姚金枝当场就晕了过去。
哭了整整两日,提起这事就哭, 可还没来得及伤心过头,外面就有流言说苏总兵叛国了,也因此张家冲和葛岭才会失守。
这下可把姚金枝给点爆了, 也不哭了,更不伤心了, 最近这些日子没少因为此事和外面人吵架。
弄得京里有些人家家中办事都不敢请永顺伯府了, 生怕永顺伯夫人又去砸场。可就这么闹腾多了,流言非但没有止住, 反而愈演愈烈,姚金枝的小题大做未曾没有虚张声势的意味。
所以苏家人最近都焦头烂额的,也蔫头耷脑, 提不起来精神。
不光姚金枝一人,苏家乃至苏大田在外面也遭受了冷遇,妇人们也就罢, 对时局的洞悉反应都不如男人,以前苏家男人走在外面,都是人人追捧的对象,现在则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对象。
哪怕避不开,也不敢与之交谈过多,都是敷衍了事哈哈两句,就赶紧走人了。
所以哪怕苏家人再迟钝,也意识到情况渐渐不容乐观。
“伯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会不会说话?”姚金枝怒道。
来报信的下人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又道“都是小的太心急了,才会说错了话。是翠花胡同的毛家人来了,好像是、好像是……”
“好像是什么?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毛家人好像是来退亲的,小的看他们抬了很多箱子,好像是当初府里抬到毛家去的聘礼。”
“什么?!”
姚金枝绷着一张脸,看着毛太太。
苗翠香还在那里跟毛太太缠磨,问她怎么好好的要退亲,两个孩子的婚礼差点都办了,要不是边关有战事,形势不太好,你想想大家都在关心边关战事,你们两家敲锣打鼓的办喜事,这不是找着触霉头吗。
哪怕是为了皇贵妃的名声,所以两家就把婚事推迟了,万万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这样。
毛太太一直支支吾吾没有正面回答,可苗翠香就是这种性格,打破砂锅问到底,眼见苗翠香对毛家的下人说,让他们把东西抬回去,事情弄错了,毛家没想退亲,毛太太终于忍不住了。
“苏家的门第本就比我们家高,当时结亲时,我们家就觉得有些不安心,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们家想了想,还是不该攀附这么高的门第,也免得咱家姑娘受不住这福气。这不我家老爷就说了,不如还是把婚事退了吧,你们家是男方,也不会吃亏,聘礼我也都抬来了,一文不少,你们派个人清点下,咱就回了。”
“什么门第高,门第低的,我们家不嫌弃毛家的门第低。”苗翠香忙道。
要不姚金枝说苗翠香不识眼色呢,毛太太明显就说的场面话,是为了退亲,却又不想把苏家得罪狠了才会这么说。
姚金枝就在边上冷眼看着,看着苗翠香缠磨毛太太。
毛太太终于被缠磨得快崩溃了,道“现在外头人人都说苏海叛国了,我们家小门小户的,不想为了结个亲就给家里惹来祸事,您家海涵了。”
说完,她拿帕子掩着脸对下人们道“走了走了,都杵在这儿做甚!”
一行人仿佛背后有鬼追似的,匆匆走了。
堂中一片寂静,下人们都不敢吱声。
苗翠香看了看婆婆,又看了看公公。
苏大田叹了口气,姚金枝绷着脸道“退亲了就退亲了吧,好女不愁嫁,好儿不愁娶,都散了,好好干你们的活儿。”后面这句是对下人们说的。
一众下人忙都散了。
“娘。”苗翠香一跺脚,捂着脸哭道“我真丢人啊!”
“你还知道你丢人?没了张屠户难道还要吃带毛的猪不成?!”姚金枝骂道,腰杆挺得很直。
可之后局势依旧不见好,永宁镇的失守,彻底将失踪的苏海再度推到风头浪尖之上。
无他,永宁镇之前是苏海来到宣化后收复的,此地易守难攻,当初会失守是宣府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被收复回来后,就对整个防御布局进行了整顿和更变,如果不是熟悉具体情况的,敌军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攻下永宁,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出了内奸。
而那个内奸就是已经失踪的苏海。
永宁这场突袭致使大周伤亡惨重,大周的军队多是依仗城池、堡垒、边壕、塞垣等军事工程和敌军对垒,偶有遭遇战也都是速战速决,毕竟他们经营边关多年,在此地早已建造了无数可以抵御的防御措施。
五里一边壕,十里一堡,五十里一营寨,他们随时都可以退守下一道防御线,对敌人进行收割,没必要造成己方太大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