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朝生呆了一会儿,像是被九叔的话吓住了,然后忽地扑到车窗边,叫着还未走远的柴文轩:“改天再来!”
抱着食盒的柴文轩脚下一个趔趄:“啊?”
夏朝生笑眯眯地对他招手:“改天再来。”
柴文轩被他的话搞得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地问身边的侍从:“王妃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侍从的眼珠子一转,悄声道:“定是千金楼的菜式合王妃的胃口啊!”
柴文轩恍然大悟,继而肉痛地捂住荷包:“朝生可真会吃,只有贵的才合他的胃口!”
而坐在车上的夏朝生眉开眼笑:“九叔,你哪儿来这么多产业?”
“今日回去,将账簿都给你。”穆如归没有丝毫地隐瞒,“我长年不在上京城,这些产业都是交给旁人打理的。”
“那九叔放心将所有的账簿都给我?”
“你是我的王妃,有何不可?”
穆如归的语气太过坦然,夏朝生好半晌才回过神。
他伸手抱住九叔的腰,甜丝丝地唤了声:“九叔。”
“嗯?”
夏朝生想说,自己不会辜负九叔的信任,也想说一说心底的依恋,但是最后,他只是摇了摇头,将方才自己吃了一半的甜糕塞到了穆如归的嘴里。
“甜。”夏朝生笑眼弯弯,乖顺地将脸埋进了穆如归的颈窝。
*
冬日将尽,五皇子依旧没有等来册立太子的诏书,但是老皇帝也没有表现出对十一皇子出过分的亲近,所以朝堂之上,暂时还算平静。
本该在年初举行的祭礼,耽误到了春日里,终是不能拖了。
梁王让玄天观的道士算了日子,带着妃嫔与皇子,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金山。
夏朝生和穆如归也在仪仗中,安稳地坐在马车上,说些体己话。
“有些日子没见到秦轩朗了。”他趴在马车的窗边,吹着早春的暖风,昏昏欲睡,“九叔,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秦家虽倒,还有些事需要他去善后。”穆如归伸手关上了窗户,将夏朝生的脑袋按在了肩头,“困就歇歇。”
夏朝生迷迷糊糊地抱住穆如归的腰,闭上眼睛打起顿。
风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金山上的桃花开得漫山遍野,像天色渐晚时,天边的红霞。
仪仗停在金山脚下时,穆如归叫醒了夏朝生。
他还有些不清醒,牵着九叔的手,一路摇摇晃晃地往玄天观的山门走。
穆如归怕夏朝生看不清脚下的路,刻意放慢了脚步,不消片刻,肩头就落满了粉粉白白的花瓣。
夏朝生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彻底清醒了。
他抬起头,在长长的台阶上,看见了道士们模糊的身影:“九叔,祭礼还由五皇子主持吗?”
穆如归将夏朝生拉到了怀里:“皇兄并未指派他人。”
“嗯。”他微微蹙眉,又转头专注地瞧金山上的春景。
也不知是不是有玄天观在的缘故,金山上的桃林开得郁郁葱葱,且带着一股言语无法描述的仙气,人置身其中,心中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些对苍穹的向往。
梁王尤甚。
过了一个年,梁王双鬓花白,愈发苍老,连上山时,都要搀着长忠的手,时不时吞下两三颗丹药。
“朕是不是老了?”
长忠笑着摇头:“陛下说什么呢?您瞧瞧您身后,多少人赶不上您呀!”
梁王顺势回头,果然瞧见了不敢快步爬山的皇子们,和互相搀扶着,慢悠悠往山上晃得穆如归与夏朝生。
他心中登时生出万丈豪气,秉着一口气,又往上爬了几步:“朕以前来玄天观,不消半个时辰,就能爬到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