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只听江清黎问:“相公,用得着带这么多东西吗?”
“礼数上总是要过得去,这可是在给你长脸,你还嫌送得东西多?”顾瑾之好笑的敲了敲她脑袋,心里大概有了对策。
“她又不算我正经娘家人,只能算是个亲戚。”江清黎不情愿白送他们这么多好物。
“答应要去了,咱就得做到让他们挑不出错来,你记得去了尽量多笑笑,与他们亲近些。”
“为何?”江清黎不懂他为什么让她与苏家人亲近些。
“你听我的就是了。”
看他不似说假,便只好应了。
顾瑾之本是一起去的,但临行之际,他却突然转变了想法,江清黎一听他不去,顿时急了,顾瑾之忙解释:“梨儿莫急,我不过不明着跟你去。”
江清黎不懂他的意思。
“我暗中保护你。”
江清黎不懂他的暗中保护,坐在马车里还是提心吊胆,只能叮嘱又叮嘱庆妈妈,让她时刻跟在她身边,在苏家小心些,提防些。
到苏家,意外地隆重,苏家人都在,连她几个表叔都在门口迎接她,几个婶婶,表嫂更是见面就拉着她的手不放,一人一句夸,夸得她都不似凡人了,这么殷勤的态度,比她家尚没落魄时还要好上不少,按以前的经验来看,他们指定想从她身上捞点什么。
江清黎强装笑脸与他们寒暄几句,便进了正题,问表姑婆如何了,想去看看表姑婆,这才停了她们还在夸的话,进了屋。
大表婶领着她去了表姑婆院里,一边走一边和她说:“老太太自去年年底感了一场风寒身子骨就差了,一直断断续续的咳嗽,熬了大半年,最近精神头极差,清醒时候不多,每次都念叨着你,念叨着你爹娘,大夫说老太太恐过不了今年底,这才请你过来小住几天,宽慰一下老太太,看老太太能不能还有一线生机。”
大表婶说得诚恳,抹泪的样子也很到位,但江清黎还是觉得假假的,装装的,可还是因为她这些话,稍稍软了软心肠。
和几个婶婶一起进了表姑婆房里,表姑婆还在昏睡,瞧着是比叁年前苍老了许多,江清黎试探喊了两声表姑婆,没有回应,一旁大表婶忙道:“老太太现在清醒的时候不多,一时半刻不一定醒来,梨儿还是先去房里安顿一下,待老太太清醒了再过来吧。”
也只能这样了。
江清黎房间安排在东厢的客房,挨着小表哥的院子。
这小表哥前年成的亲,到现在差不多两年,表嫂姓陈,闺名叫文嘉,她头一回见,听说是个商家女子,和京城第一米商李家是表亲。
若是那天江清黎没有流鼻血,看了全程,定会认出这女子,这个陈文嘉就是李显生口中的表妹。
陈文嘉极为热情,梨儿梨儿叫着十分亲热,熟稔得不像是第一回才见,江清黎根本招架不来她的热情,硬是僵着笑,被她拖着聊了一下午。
晚饭与大家一起吃的,又是寒暄再寒暄,表叔敬酒,表婶敬酒,表哥敬酒,表嫂敬酒,江清黎深知自己酒量,哪里敢喝,全都推脱以茶代酒,不给他们灌酒的机会。
“表姑婆还没醒吗?”江清黎十分迫切想确定表姑婆身体究竟如何,看能不能住个一晚就走,她实在觉得他们这一家子行为诡异非常,让她心里发毛。
“祖母一天比一天睡得时间久,估摸不准究竟什么醒来,也许明天,也许待会儿就醒了,梨儿且安心住下就是了。”陈文嘉说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江清黎忙做推辞,“够了表嫂,再夹吃不下了。”
“梨儿莫要客气,权当自个家一般。”
江清黎呵呵尬笑,没做声了。
晚饭后回房,江清黎一人关在房里,轻轻喊相公,可喊了半天都不见顾瑾之现身,不由气恼,说好的暗中保护呢?人呢?
一直到临睡前顾瑾之也未曾出现,江清黎害怕,不敢一个人睡,正想开口让庆妈妈留下来陪她睡,陈文嘉又来了,说担心她离家睡会认床睡不着,特地来看看,看要不要她陪。
江清黎哪敢让她陪,“表嫂有心了,我倒是没有认床的毛病。”
“这还好,不像我,习惯两个人一起睡了,自己一人怎么睡怎么别扭,话说回来,妹夫这回怎没一块儿来?”
“他,他忙呢。”江清黎下意识看了看周围暗处,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在。
江清黎这话明显说得有些底气不足,有些心虚,让陈文嘉以为戳到她痛点了。
“再忙,抽个两天时间还是有的吧,可见是没把你放在眼里,也是,你爹娘不在京城,你年纪又小,他们顾家又怎么会将你放在眼里。”陈文嘉说着,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拉着她手。若她不是苏家人,江清黎恐还会信她这情真意切的模样。
“表嫂这话说的严重了,顾家上上下下都待我极好。”江清黎一边说一边抽回了被她拉着的手,往一旁坐了坐,离她远些。
“咱们自家人,表嫂也就直说了。”陈文嘉说着,看了看周围,然后凑到她耳边低语:“娘让我来问问,你们成亲这么多年,怎还没个孩子?是你身子不行还是他不行?”
陈文嘉真就说得直接了,江清黎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一时被她这句话闹得个大红脸,忙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那是为何?”
“他先前一直在外面办案,在家里待的时间不长。”江清黎委婉解释,她可不能直接说一直没有圆房。
“不是表嫂说你,要赶紧生个孩子傍身,趁着他在家的时候,多缠着他来几回。”
“啊?”江清黎羞得脸颊爆红,怎么突然说到这种私密事上了?她和她还没好到能说这种事的份上吧?
“梨儿你别羞,表嫂这和你说正经事儿呢,早点要个孩子,不然等他纳妾,有你哭得时候。”
孩子这事戳到了江清黎的弱点,不由问她:“要怎么才能早些怀上?”
“还能怎么,缠着他多来几回,将他那白白稠稠的精水榨干净。”陈文嘉说完,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上写着“秘戏”二字。
在她的示意下,江清黎让庆妈妈去了外间,陈文嘉这才翻开册子,入目就是一行字:玄化初辟,洪炉耀奇,铄劲成雄,熔柔制雌。铸男女之两体,范阴阳之二仪。
字下面,是一幅图,一男一女相拥而抱,是欢喜佛的画像。
再翻一页,又是一幅图,江清黎一看就捂了眼,忙让陈文嘉快收起来。
“梨儿羞甚,都为人妇了,什么没做过?做都做过了,看看又如何。”陈文嘉一边说一边把她覆在眼上的手拉扯下来,将书放在她面前。
她这话江清黎没法反驳,红着脸与她继续看。
红衣红烛红盖头,画中明显是新婚夜,红衣半褪,红烛燃半,红盖头扔在桌上,男人伏在女人胸前噙弄,端得是一幅猴急洞房的图,画旁还有一首诗: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今日从嫁与,晚晚作鸳鸯。
再翻一页,又是一幅图,还是一样的景,一样的人,只是床底又多出了一个醉汉,醉汉也是红衣。画上头也写着诗:洞房花烛夜,巧听壁角人,趁君酒醉时,冒做新郎官,替君进洞房,佳人浑不知。
几处改动,就变了意思,好好的良辰美景好姻缘被歹人毁了。
后面还是一样的景,一样的人,床上两人已成了事,变着姿势欢好,一旁的诗却是越来越露骨,什么“粉蝶探香花萼颤,蜻蜓戏水往来狂”,“雪莹玉体透窗帷,禁不住魂飞魄碎”,“纱帐香飘兰麝,蛾眉蹙把萧吹”。
江清黎捂着红透了的脸蛋,全然忘了自己只想听如何能早些怀上孩子,看着诗,看着图,听着陈文嘉添油加醋的解释,腿心渐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