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农历六月二十八,傅冉少不得要提前两天回乡下,湾湾离不开娘, 自然要跟着回去, 蛋蛋是个爱凑热闹的,小舅舅结婚, 哪能少得了他压床,嚷嚷着也要去。
至于万岁,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碰上这种大事,他能不去老丈人跟前表现表现么?
二十六这天一早, 颜冬青从矿上借了辆拖拉机,傅冉娘三个,傅向前和徐兰英,还有办酒要用的杂七杂八物件,满满当当堆满整个拖拉机斗。
蛋蛋还是头回坐拖拉机,挤在他爹怀里,听着“突突突”的柴油机声,小脸激动的通红。
“蛋蛋也想开!”
这小模样,跟他娘十几岁的时候如出一辙,颜冬青颇有几分感慨,握着儿子肉呼呼的小手,教他换档。
有的娃天生就爱捣鼓这些,蛋蛋像模像样的抓紧换档的铁杆,使出吃奶的劲儿,换一档,换二档,再换一档...
徐兰英坐拖斗里瞧得直乐呵,她大外孙可真聪明!
“蛋蛋,等学会了,开拖拉机载姥姥兜风咋样?”
哪知蛋蛋小脸上却泛了为难,回头颇为认真道:“可是姥姥,蛋蛋想先带五月兜兜风。”
蛋蛋都想好了,驾驶座够长,五月就坐他跟前,她要想学,他把她也教会!
颜冬青轻笑出声,忍不住斥他:“小混蛋,怎么总惦记着媳妇。”
蛋蛋抬眼皮看他爹,有些不服气,嘟囔道:“跟爹学的...”
颜冬青:“......”
刚才还好好的,父子两说不对盘就不对盘了,蛋蛋气哼哼道:“蛋蛋要跟娘一块坐拖斗!”
他不想跟爹坐了!
那正好,万岁也不稀罕他,把他扔拖斗里,改抱小公主坐驾驶座。
小公主上哪能自己坐稳当呐,只能骑坐在她爹大腿上,两手扒着她爹衣裳,被颜冬青单手反抱着,一路开去二砬子乡。
转天,傅家巷口的大石畔上传来了刺耳的猪叫声,万岁好赖是宰过猪的,直接干了杀猪师傅的活儿,麻溜的拿大铁钩子穿过猪嘴,村里几个二流子青年帮抬起来。
“蛋蛋,去拿盆。”颜冬青取了尖刀,使唤儿子。
蛋蛋响亮应声,蹬蹬跑回家管姥姥要盆。
这会儿傅家已经忙活开了,农村就这点好,谁家有喜事,乡里乡亲都会来帮忙,送八仙桌长条凳,自带菜刀砧板,洗菜剁肉劈材刷碗,不是一般的热闹!
人太多,蛋蛋既没找到姥姥,也没找到他娘,倒是瞧见王桂香了,奶声奶气喊:“二姥姥,蛋蛋要盆!”
“要盆干啥?”王桂香忙活的脚不沾地。
蛋蛋呃呃呃,也不知道要干啥,只能大声道:“爹要!”
王桂香明白是接猪血要用,顺手就给蛋蛋拿了个洗脸盆。
你要说咋还拿洗脸盆装猪血,那多不卫生呐!
这年月,农村锅碗瓢盆有限,逢上哪家办事,别说洗脸盆了,洗脚盆尿盆子往水里涮一涮,照样拿来用!
蛋蛋头顶洗脸盆蹬蹬跑去巷口,洗脸盆对准猪头,哗啦啦半盆猪血。
颜冬青问他:“你娘呢?”
蛋蛋摇头,稀奇的看他爹剁猪肉:“不知道。”
傅冉哪也没去,跟徐兰英在屋里缝棉花被,破草席铺炕上,娘俩个分两头缝,湾湾撅着小屁股,来回爬得欢腾,嘴里咿咿呀呀,小人精不会说话,还就想有人陪她说。
可惜没人有空搭理她,娘俩在商量明天接亲咋接。
以前日子难熬,好些习俗都省了,现在日子渐好了起来,谁家办喜事,都想往风光了整。
徐兰英道:“明个让冬青开拖拉机去接亲吧,二柱子不会讲场面话,我不放心。”
时下接亲多是自行车接,哪家要是开个拖拉机去接,十里八乡的黄花闺女一准得羡慕死!
“成,我跟三哥说声,让他明天早点起。”
傅冉先应下来,等晚上忙活完,乡里乡亲散开了,傅冉才跟颜冬青提接亲的事。
万岁开拖拉机去接亲啊...
颜冬青头疼的揉揉额头,他怎么觉得越活越掉价了...
宽敞的大瓦房,全新的土炕,他们一家四口睡一间屋,炕上铺了草席,蛋蛋和妹妹在炕上比赛爬,左边爬右边,右边爬左边,乐此不疲。
炕下,颜冬青穿条大裤衩坐澡盆里,傅冉拿丝瓜瓤在给他搓背,见他有些不大乐意的样儿,讨好的捏他肩,央道:“三哥,明天您就去吧,看在声子总喊您姐夫的份上。”
蛋蛋虽说在跟妹妹完,其实竖耳朵听着爹娘讲话呢,听傅冉这么说,他立马自告奋勇道:“蛋蛋开拖拉机接舅妈!”
颜冬青嗤笑一声:“看把你能耐的。”
蛋蛋是觉得自个挺能耐,但从他爹嘴里说出来,咋就觉得不是啥好话?
“三哥,您去不去?”傅冉又问他。
“去。”他当然得去,要不小混蛋要神气上天。
接亲得赶早,天还没亮,傅冉和颜冬青就起了,怕吵醒两个娃,蹑手蹑脚穿衣裳。
早上露水重,傅冉又找个草帽给颜冬青戴上,轻声道:“皇上,臣妾觉得您都不像皇上了...”
颜冬青捉住她手捏了捏,低笑出声:“朕也觉得,跟乡野村夫没两样。”
傅冉咧嘴一笑:“可是臣妾喜欢这样。”
如果他们没来这里,只是大魏的帝后,可能傅冉永远不会喜欢他,也不会有机会跟他敞开心扉相处。
外头已经有说话声,要去接亲的陆陆续续都起了,颜冬青突然低头亲了她一口:“朕也喜欢。”
喜欢跟你生活,喜欢你生的太子公主,连带着也喜欢你家人。
两人搁屋里黏黏糊糊亲了会儿,颜冬青越亲越动情,喘得也厉害,热热的呼吸扑在傅冉脸上,带起一阵热浪。
“您别亲了,外边有人呢。”
傅冉躲了两下,没躲过,还是被他吃满口,直到徐兰英在外头敲门喊人...
颜冬青僵了下,伏在傅冉肩上好半天没动。
傅冉拿手指戳戳他腰:“三哥?”
颜冬青无奈叹口气,松开她,指指精神昂扬的小皇帝,无声问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