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永祺。”
就知道他这个笨蛋根本没有听课,走神走到大西北去了。我伸脚,狠狠踢了他一下。
“啊?”他蓦然抬头。
“声波带的工作原理是什么?”
瞧他一脸无辜向我看过来,我咬牙,不得不竖起两根手指――两轴设计,笨蛋!
他恍然大悟:“哦,两道!”
“两道?”老师皱眉。
我暗中哀嚎,反复晃动两根手指,用嘴形无声说:设计……设计……
他反应过来:“两道设计。”
“两道设计?”
天,这人压根没有看书。全班同学习以为常地开始抖动肩膀―――忍笑。
为了疼爱我的小阿姨,我不得不冒险,低声道:“X,Y。”
他总算听到,不假思索地照搬:“X和Y。”
老师的脸色缓和一点,再问:“X和Y代表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多简单的问题,X和Y代表坐标系的两条轴,初中生都可以答出来。结果证明我这表哥是个白痴。
“染色体。”他耸肩。
全班哄堂大笑。我啪嗒一声,无力地倒在课桌上。
丢脸……
世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丢够脸后,还要在饭堂里拼死拼活帮一个白痴送饭到教师休息室。
今天中午的饭当然要送到教师休息室,因为他被老师留下“再教育”,而小阿姨说,这孩子一旦不按时吃饭,胃就会疼。
端着饭盒走到一楼的教师休息室,远远就听到老师的笑声。转进门,今天在课堂上发紫的脸此刻特别红润。桌子上铺开一局象棋,正杀得如火如荼。坐在对面的当然是那个最最碍眼的何永祺。
“饭来了!”他看见我手里的饭,欢呼一声,站起来接过。
“好了,你慢慢吃吧,下次上课一定要预习,知道吗?”老师呵呵笑着站起来。
“知道!一定预习!”
老师,你不要信,这个家伙每次都是答应后就把事情忘记的。
世界上有一种人是专门生出来迷惑人的,让大家对他生气后都无可奈何的原谅,何永祺就是这样的人。
每次他得罪老师,把老师气得几乎送急救室,往往转过身来,又被他三言两语,或者一个笑容哄得高兴不已。
骗子!
“表弟,今天怎么没有排骨?”他低头用勺子挑饭盒中的菜。
“叫我的名字,不许叫表弟。”我没有好气地瞪他:“今天饭堂没有排骨。”
“不对,星期二的菜单上有排骨。”
背菜单这么厉害,怎么不见你去背书?
“排骨卖完了,我买不到。”
“买不到?”他抬头看我,路出在同学面前不会出现的委屈神情,好像我做了天大的坏事。
拜托,不过是个排骨,你少吃一顿会死?
“排骨……”
“别对我撒娇,我不是小阿姨。”
“我要吃排骨。”
受不了这么大的男人居然还撒娇,我朝天翻个白眼,毫不犹豫地给他后脑上来了一下。
我吼:“说了没有就没有!再嘀咕明天自己打饭!”
这下总算老实了。
他低头,满满一盒饭风卷残云地被迅速消灭,将空空的饭盒递给我。
为什么我要理所当然地当他的保姆?一边第一百万次叹气,一边接过他的饭盒。饭盒不能让他自己洗,自从第一次看过他自己洗的饭盒,我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让他自己洗饭盒,里面残留的洗洁精和饭粒油污会让他三天内中毒住院。
而他中毒住院,我老妈那个疼爱外甥远远超过疼爱儿子的人一定会要我的命。
什么?我又开坑?
什么?我不可以开坑?
开都开了,那我不填总可以了吧?
悲惨大学生活 第二章
在涵养和适应力不断增强的同时,我也越来越相信自己有当超人的潜质。
我要帮他洗碗、挤到几乎窒息地抢饭堂的排骨、帮他找到总会不翼而飞的衬衣和袜子、预防他这个或那个的突发事件……
今天,我要帮他应付送给他一封缠绵情书的化学系女生。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校园幽静的小池塘后,雅致的凉亭中,我硬着头皮当坏人。
“何永祺?是你吗?”走进凉亭的一刻,女孩蓦然转身,很快路出失望的脸:“你是谁?”
“我……”
“你就是他那个形影不离的表弟?”
形影不离?我悲哀地点头。
“何永祺呢?”
“他今晚不能来?”
“什么意思?就算拒绝也应该亲口拒绝吧?”现在的女孩真让人惊叹,她怀疑地问:“难道他没有收到我的信?还是你把信藏起来自己来了?”
听她这么责问,我的口气也坏起来:“喂,不要胡说八道。他自己不肯来,你别把问题扯到我身上。”
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何永祺晚饭后拆开她的信,开始捶着桌子笑到现在,期间断断续续把她写得才情并茂的信读了四遍给我看,然后挑出里面五个错别字。
最后对我说:“表弟,姨妈和妈一定不喜欢我大学一年级就谈恋爱,你帮我解决吧。”一开口就搬我的两个克星。接着继续笑得前仆后仰。
那家伙现在八成因为过度大笑而象蛤蟆一样仰躺在床上喘气。
我良心不错,考虑到刁蛮的女子也有自尊心,没有把真相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