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昌伸着胳膊让他拍。喷了啊,你昌哥标准直男审美,从高中就用白苔,标准校草香,气质款。所以真闻不得薛业的黄泉大道和小菜鸟的泥点子。
薛业说,他那叫冥府之路陈双小声提醒,我这不是泥点子,屈南说,我这是雨后树林。
南哥怎么还没来?程丹左右看看。
估计明天就来了吧。陶文昌说,唉,不管是南哥还是南妹,来了就行,比赛要紧啊。
赛前动员紧锣密鼓地展开,陈双却无心听听。他心里只有两件事,自己的队服什么时候发,屈南什么时候来。
这次比赛要留宿一夜,妈妈和四水都不放心,用心整理好要带的用品。陈双却像第一次参加春游的孩子,很兴奋,想试试自己在全市的水平排名。
到了出发这天,妈妈和弟弟一起送他到东校门。放眼望去,东校门的停车场横列排开4辆高级大巴车,每辆车上都有红色的横幅,气势很足。
预祝首体大体育健儿勇创佳绩!
你们别送了,我去找教练集合。陈双环顾四周,家长陪着来的,就自己一个。
王灵芝和陆水各有不舍,抱着陈双再叮嘱几句才放开。陈双拎着运动包奔向黄俊,按照名单,找到自己的3号车。
周围绝大部分人都有队服,他还看到了薛业和祝杰。两个人都是红白配色,穿在身上像情侣装。而没有队服的,就是这次临时安排上场的,或者替补。
上车之前,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可是从走路姿势来看,还是屈向北。
南哥!程丹扑过去,想死你了!
他刚挂上南哥的肩,南哥回过头和他对视,不知道为什么,程丹就不敢继续扑了,好像这个人很陌生,好像南哥很生气。
来了啊。白洋刚和唐誉吵了一架,上车前气得攥碎了名单,这摆明还是北哥,北哥代替屈南比赛不一定是好事,光是同学相处就有大问题,座位随便坐,你
和我坐一起吧!拉着他的包,陈双往最后几排跑,一把将屈向北按在倒数第三排,自己坐外面。
离发车还有半小时呢,咱俩休息一会儿。陈双怕别人发现这人不是屈南,屈向北万一和顾文宁遇上,估计要动手,你听歌吗?
不听。屈向北还是那把沉重的嗓音,好在红肿的兔子眼已经消退。
那我自己听。陈双拿出耳机,但是只给自己戴上了左耳,右耳空着,幻想着屈南和自己一起听。当《胆小鬼》的前奏响起,伴随着清甜的歌声他闭上眼,想象今年的黄木香,想象他的苔藓和大天台,还有他们的海藻球。
歌曲重复播放,他一直听,听不厌。听到车子缓缓发动,载着他的热血和梦想朝比赛现场出发。忽然,他手里的耳机被人拿走了。
耳机线被拽动,陈双睁开眼睛,看到旁边的人正往右耳里塞白色耳机。
你有没有和北哥说话?屈南将耳机戴好,一人一只,耳朵里刚好唱到,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
陈双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就和我说话,好不好?屈南悄悄地抓住了陈双的左手。
陈双又眨了眨眼,嘴巴叼起自己高领外套的领口,右手拉住拉锁头,悄悄往下扯开。
不为人知的秘密,外套里面,T恤上面,有一条粉色的项圈。
屈南看到了,笑着抿了一下嘴唇。
车继续前进,新学期新赛季开始。
第121章 他们足够小心
阳光很好,虽然还没过初十五,可是温度明显转暖。屈南将手压在玻璃上,呵了一口气,玻璃另外一面是热的,他在湿润的热气里写了一个又字。
车朝着目的地前进,堵车,要是以往,他一定希望赶紧到达,他要调整状态,要办理入住,要看场地,所有事项按部就班,穿针引线,最后的结尾是跳高架上的一跃。
现在,他希望车慢一点,再堵一点,最好每个红绿灯都停一下。
车已经坐满,不算司机,其余的全是运动员。一会儿到了比赛场地,还有另外9所学校,几千人的开幕式里,他知道陈双会站在自己的身后,戴着他原本买给流浪狗的项圈。
早知道,就挑一个贵一些的。颜色要漂亮,材质要柔软些,千万别太硬了。狗有毛,陈双没有,会硌破。
在开幕式中,在几千人的环绕和领导的注视下,他们有独特的链接,独一无二的占有标志。如同陈双的胎记,那是只属于私人的物品。不会有人发现的,只有他们知道,所有人都在认真听开幕式致辞,陈双却戴着自己买的粉色项圈,勒住了他自己的喉结。
想着,屈南在玻璃上又画了个心形圈。
陈双一直没睡着,车上很多人都犯困了,他很精神。对于屈南和屈向北的人格转换,他没有特别适应,但接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屈南确实是一个精神病人。
白队说过,双重性格是可以和精神分裂划等号的程度,就看能否稳定。
必须要稳定下来,真正的屈向北因为抑郁症离世,屈鹏精神分裂,这个跳高世家不能再出事。
你买那么多花,万一我种不出来怎么办?半路上,陈双在休息站问。
屈南笑着揉了揉发麻的大腿。能种啊,你把秘密基地打理得那么好,种月季应该很简单吧?
才不。这话一听就是外行,月季很难种好,特别容易招虫子,陈双拧开学校发的矿泉水,递给屈南,但我努力转蓝和青空很贵的。而且没必要买青山盆。别人都是买花赠花盆。
陈双心疼钱,屈南家不像大富大贵,只是小康,屈鹏还在吃药。自己带四水看过病,精神疾病需要很多钱。
我有奖金,以前也没机会花。屈南正在适应周围环境,他的记忆断片在卧室里。现在却在赶往比赛的途中。
高三时最艰难,频繁的人格互换,经常让屈南记不住复习进度。好在屈向北一直帮他做笔记。
以后拿冠军我也有奖金。陈双又拧自己那瓶,咦,学校的水好难拧啊为什么不让咱们自己买饮料?
因为屈南若有所思,以前首体大在比赛中途出过事,后来被压下来。从那次开始,禁止饮用外来水。现在你也要参赛了,有些后果很严重的事你要记住,不喝别人的水,吃别人的食物,闻到奇怪的气味立刻跑。
出过事?陈双看得出来,这件事一定不是小事。他刚想再问,黄俊吹哨集合。所有下来休息的人再次上车,朝赛场出发。
再次坐好,陈双仍旧在屈南的外侧。以前他带着弟弟,现在他防着屈南分裂。
听歌吗?他又一次把耳机递过去。
车开始缓缓发动,驶出休息站。和2号车错车时,除了窗外透明的光,陈双还看到临窗而坐的薛业。祝杰坐他外侧,正在闭目养神。
听。屈南接过那只耳机。
你放心,如果我看到你不对劲一定拉住你。陈双想让他放心,我以前制伏四水很有经验。你听什么歌?还听《胆小鬼》吗?
这首歌很适合他们,两个人原本都有所隐藏,实际上,他们一开始都是胆小鬼。屈南的手又伸过来,他们偷偷拉手,膝盖上盖着的是屈南的队服外套。
QuNan,红色的汉语拼音成了他们的遮挡。屈南的脸和衣服上的红色差不多,睫毛的影子落在下眼睑,被光线拉长。
陈双看呆了,哇,他好帅,他好纯,还爱哭,自己要保护他。
不想听《胆小鬼》了。屈南垂下眼皮,玩弄着那只耳机,想听你上次听的那本书
啊?陈双哑口无言。
就是你那次在室内馆听的,公放,最后还喊老公好猛,我真的没了。屈南很纯地看过来,我想和你听那个。
你陈双的脸唰地红透,脚趾完全可以将大巴车的地板抓透。这不应该,纯洁的omega不应该想听那个。
他不敢回视,但又不得不回视。因为屈南的眼神没有转移,很专注地看着自己,认真地等一个回答。
这件事能不能忘了?陈双口干舌燥,一咽唾液,喉结滚动时就会被项圈勒住一下。屈南为什么还记着这件事?一定是被北哥带坏了。
好,以后有机会一起听。屈南笑着戴好耳机,给陈双理了理刘海儿。
才不要和你一起听,陈双红透了,以后有机会给屈南买小短裙才是正经事,让他给自己跳宅舞。屈南那双直腿要是穿裙子,一定美翻了。
想想就美,跳起来时裙角翻飞,若隐若现。陈双陷入了盛大的想象。
又过了半小时,比赛场地到了。
运动员按照次序下车,从1号车开始排队领证件。陈双第一次参赛,面对规模庞大的赛事又惊奇又紧张。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身边不再只有首体大的队服,仿佛感官带领他率先冲出校门,他冲出来了,进入了市级赛的平台。
不同颜色的队服象征了每个人的身份,有浅灰色、朱红色、明黄色,还有黑色,也有其他拼色。陈双拎着自己的包,终于明白为什么昌哥和屈南那么爱那身衣服。
真走上大比赛,没有人知道你叫什么,人家只认这个。
可是自己陈双看了看身上这套浅蓝色,虽然好看,但是他更想要那身红白的。
这是你的证件,一定要拿好。屈南从白洋那边过来,一旦入场,这个就是你的通行证,千万别丢了,不补办。市级赛可能还讲情面,到了省级以上的比赛,证件没了可能直接取消比赛资格。小心别让竞争对手使坏。
这么严重?陈双跟在屈南后面,一步不敢远离,为什么我的证件和你的不一样啊?
屈南回头看了一眼。你这个是临时的,黄俊在赛期前才把你加进去。我这个是上学期办的,所以信息更全。
陈双拿过两个来对比。一个有照片,一个没有,一个是黄色,一个是黑白,。
不过你别怕,临时证件有效,入场后没有区别。队伍开始缓慢移动,屈南趁乱抓住陈双的手腕,跟紧,现在人多,我带你过安检。
安检?陈双好奇地东张西望,以前我去看四水比赛,是走家属通道。
运动员和家属是分开的。屈南摸着陈双的掌心,好在自己现在是屈南。以前答应过陈双,如果两个人一起参赛,自己一定带他走完全程。屈向北虽然也会帮忙带他,可自己错过了陈双的首发。
希望自己可以挺过两天。
忽然,前面的人停住了,屈南只好刹车。正在后面左顾右盼的陈双撞到他肩胛骨上。
陈又又选手,注意力不够集中。屈南偏过头笑他,马上要比赛了,训练当中,你要盯准我。要紧跟,但是不能撞上,时时刻刻关注我,不要去看别人。你要是看了别人,就会听不到我的训练指令,就会忽视我
我这不是第一次参赛好奇嘛。陈双揉揉鼻子,收回视线只看着屈南,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发色有多耀眼。
安检很慢,每个人的行李包都要查,再过一遍装置。因为出发早,折腾到入场也不过9点多,开幕式10点整开始。运动员入场大概在10点半。
一整圈白色的临时安置屋早已搭好,绕着赛场,让还未进场的各校学生入座。陈双在长龙一般的安置屋找到座位,等着志愿者过来发水。
志愿者是早安排好的,每个学校都出学生。他们都有自己的证件。屈南依次给他介绍,现在成绩咬得很紧的学校还是那几所,北体大,首体大,师体院,理体院,城三化,其余的学校也在追,比赛只会越来越难。
陈双挨个记住,这时,白洋扛着一箱水过来。大家先拿水吧。
拿水?不等志愿者发了?陈双过去排队:白队,我帮你吧。
不用,一会儿学生会的干事就到了。白洋亲手把水递给他,记住,只喝本校志愿者的水,其余任何人给的都不能要。还有,闻到可疑气味立刻报告。
陈双点点头,只是不懂他们紧张什么。唐部长怎么没帮你?
他?白洋想起来就一肚子气,人家可是关系户,平时什么都不干,就知道指挥,还看不起咱们体育生,嫌咱们热血上头容易冲动。要不是他走后门,一个体育教育的人凭什么管体院的事?别提他了,屈南怎么样了?
现在是屈南。陈双笑了笑,北哥刚走。
那就好。白洋终于有了一点笑容,对了,你是第一次参赛,见着其他学校的留学生别和他们废话,绕道就行。有的留学生非常优秀,有的不行。
哦。陈双点点头,抱着水跑向屈南。
屈南是有点累,不太愿意动。精神类疾病不仅摧残大脑,对体力也是折磨。真正的病人无法训练,当屈南首次得知四水一直在比赛时,就有些怀疑他的真实度。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在志愿者的提示下起身排队。陈双这次跟紧了,一步都不敢错开,时时刻刻关注屈南。场内明显很热闹,一直在放音乐,又等了十几分钟,B入口的门终于打开,运动员开始入场了。
可首体大并不是第一个,排名按照拼音顺序。北体大靠前,一队黑红拼色的运动员步行入场,场内开始有掌声。
是啦啦队。屈南低声给陈双解释,每个学校都有啦啦队,也专门训练负责开场仪式的方阵。这些都不用咱们操心,运动员就来打比赛。
还有啦啦队啊?陈双像第一次进城的野孩子。
有,篮联部那边一直有啦啦队,你不打篮球,不知道。屈南戴好了证件,又帮着陈双调整好证件带,你的第一次比赛开始了,紧张么?
陈双做了几个深呼吸。紧张。
会有很多人看你。屈南着重加强了语气,裁判、其他学校的人、自己学校的人、志愿者、场务、各校摄影部。
陈双低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