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步莨成年后的样子。
“应当就是公主意识中邪祟的具象化。”南极真君解释道。
翊圣真君端看那轮廓,同昨日脑中闪现的那红雾女子的形体渐渐重合……他竟见过这般形态的步莨?!
翊圣真君不可思议怔住,他们之间的关系兴许不只是相识那么简单!
红雾女子围绕步莨转动,一会儿在她面前轻声笑起来,一会儿贴着她耳边,声线魅惑地喊着她名字。
“你胆小拘谨、瞻前顾后,不仅护不好曦华,只会不断给他制造麻烦,拖累他,他不适合这么软弱的你!”
“你其实很清楚吧?善良宽容就是些毫无用处的东西,摧毁你的意志,消极你的心态,令你贪图同他的一时愉悦。往后的千年万年,难道每次遇到危机,都要像个缩头乌龟?躲在他身后,蜷缩在他羽翼之下?他伤痕累累,满身是血,而你呢?只是享受他的牺牲换来的安逸和快活。”
步莨猛地睁开眼,瞳眸红如火,艳如妖。
红雾女子霎时荡在她面前,笑音轻蔑而张狂:“你在颤抖,在不安。因为你对自己的无能无为心知肚明!”
步莨冷冷瞪看她,那红雾中射来的一双眼红得像染过血的晶石,闪着的光诡异得像个旋,盯久了似乎整个人会被拉扯进去。
步莨渐觉四肢麻痹,连意识都好似要远离身子。她面无表情,双目愈发无神,半垂着眼帘。
红雾女子靠近她面前,从她鼻间、口中、眼睛缓缓遁入。
“阿莨……”
突然钻入耳中的声音,温润如初,像天边飘来的呼唤,又像来自她心底而生的想念。
步莨瞬间清醒,甩甩脑袋,出手如电擒住红雾女子的脖子,将她狠狠朝外拔离。
步莨冷看她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你知道夫妻是什么吗?是互相体谅,是彼此扶持!是在危机之时,有愿意为对方付出所有的觉悟,倾尽努力守护对方!”
“曦华为我做的一切,源于他对我的感情。倘若像你这般不管不顾,不顾及他身为神帝的身份,利用浑沦的力量逞一时能耐,闹得天魔两界血雨腥风,只为占据他,才是真正拖累他!最终将他推入无法抉择的深渊!”
红雾女子两手抓住步莨手臂,拼命想扯开,疯般地咆哮:“只有我才能让他永远属于你,将他圈在你的手心,永远逃不出去!”
步莨嗤笑:“曦华爱我,我又如何要通过禁锢他来得到他?”
女子忽而垂下手臂,声色哀伤,如泣如诉:“他为你下界更改命数,受了天罚。他为你受四十五道天罚雷,神力大损。为了不让天庭捉拿你,甘愿承担一切罪责受尽重罚。他如今五识俱封,也是因为你。你为何不能让他安生?你就像个灾星,口口声声爱他,却从来都让他提心吊胆过日子。”
女子抬头,一抹凄苦的笑:“你的付出远不配得到他,你的弱小早晚会失去他,放手吧……”
步莨愕然看着她,就像面对镜子,看着自己在说话。每一字震动她耳膜,敲在她心口,皆她的心声!
你的弱小早晚会失去他,放手吧……
这句话犹如咒语,在她耳边萦回不停。
“闭嘴!”步莨甩开她,捂着耳朵,摇头大喊:“我不会失去他!我也永远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撕心裂肺的吼声就像只受伤的幼兽,无助痛苦地哀嚎,响彻夜空,震荡一弯池水。
帝君四爪陷入泥土中,牙关更是咬碎般,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她拥在怀中。
“她不会有事吗?”翊圣真君忧色笼面,两手也攥得紧。
南极真君道:“在净灵池除杂念虽痛苦不堪,会耗神,损一些精气,但对身子并无大碍。需等她自行熬过去即可。”
步莨神疲气乏,浑身力量被掏空般,虚软地晃了晃,直直朝池中栽去。
一青一红两道光影快如疾电,瞬间闪至步莨身旁。
翊圣真君将将落在池中,就见獬豸已叼住步莨衣领,将其脱离池水,腾云迅速离去。
他正要追去,南极真君恰过来,劝道:“翊圣莫要担忧,公主只是亏耗了神气,睡一觉就好。今日初初受池水净化,难免刺激过大。獬豸乃其契约神兽,由它照看会更妥当些。”
话外意思明显不过,提醒他公主乃帝君之妻,应当避嫌。
翊圣真君只得绷着面色,按耐住心忧。
***
趴在门外的獬豸总算知晓自己这两日时不时脑子断片的原因——被北霁帝君夺了神识。
它只得自个儿憋屈,甚觉栽在这夫妻两手里,真是跳不出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