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就在大军冲出去的时候,原本平坦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许多绊马索,无数马匹被绊马索绊倒连人带马一起摔到了地上。
“绊马索,雕虫小技,继续给本将军冲!本将军就不信了,这景睿旸还能有能绊倒四万人马的绊马索不成?”
沈清洲神情冷酷,进入作战状态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爽朗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沉。
绊马索只不过是小陷阱,也就第一拨人马在不察之下才中了计,很快,地上的绊马索就被清理了个干净,大军继续朝前推进。
轰轰轰。
一块块巨石从山上滚落下来。第二批冲入山谷的将士们被滚落的巨石直接砸成了一堆堆肉泥。
顿时,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景延麾下将士们的惨呼声。
“呕!”姜梨就站在半山腰上,从她的位置往下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山谷里那一场人间炼狱般的惨剧。
看着山谷中尸横遍野的惨状,再闻到从山谷中勇上来的浓郁血腥味,姜梨忍不住转过脸干呕起来。
她一个从小生活在和平美好现代的女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惨状,她已经极力克制,心理上她还能克服,但生理上的反应她还是克制不住。
“喝点水。”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递了一壶水过来。
漱了好几遍口后,姜梨总算是缓过劲来。
“抱歉,给你添乱了。”
姜梨的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她现在脑中还在循环不断的出现山谷下的惨状。
“这只是正常反应,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比你还不堪。”
看着山谷下的场景,景睿旸的脸上毫无波动。
“是吗?”
姜梨打量着景睿旸毫无情绪波动的侧脸,对他这番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我们该走了。”
巨石已经全部投放完毕,再在这里待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景睿旸毫不犹豫的下令,带着所有的人朝着深山里继续前行。
轰轰轰!
山顶上已经没有巨石落下,但沈清洲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整个山谷爆发出了阵阵轰鸣声。
沈清洲只觉得地面在剧烈的晃动,接着,他就发现,这处山谷里竟然被人提前埋了火药,这会火药炸开,导致了山体坍塌,大片落石、落木朝着自己的大军砸了下来。
“我艹,这么短的时间,景睿旸怎么能做出这么多布置的?”
沈清洲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绊马索倒还好说,拉几天绊马索并不费多少时间,但是后面的落石和火药就夸张了吧?
这山上哪里会出现这么多石头,就算是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都集中到山顶上吧?
至于火药就更不用说了,他进入山谷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有发现此地有火药埋藏的痕迹,但是偏偏这里就是出现了火药,要知道埋藏火药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沈清洲早就到了山谷之外,他一直在观察,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制作陷阱的痕迹。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景睿旸早就谋划好了的?
可是,攻打东津镇是临时起意,甚至在船只靠岸前,除了自己这群将军,底下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东津镇,如此一来,景睿旸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要攻打东津镇才是。
可是,为什么他能够提前做好布置呢?
莫非,王爷麾下有内鬼?
沈清洲眯起眼,不着痕迹的在周边那几个品级不低的将领身上扫了一圈。
好在火药之后,山谷中再也没有别的埋伏了。
而山谷里也没有任何景睿旸军队的踪迹,只要大片的马蹄疾驰的痕迹证明前不久他们还在这里的痕迹。
沈清洲的脸色很难看。
方才自己这边的伤亡已经统计了出来,伤亡人数高大二千人。
虽然二千人比起四万人马来说似乎不算很多,但是不要忘记了,景睿旸那一方不过出动了五千人马而已。
而自己这边呢,虽然兵力足足比对面高出八倍,但是第一次照面,硬是没碰到对面一根头发,反而自己这方先折损了二千人。
现在已经不比寻常了。
从东夷离开后,景延除了出去了东夷的大片土地之外,同时失去的也是东夷大量的人口。
刚到鹿丘的时候,景延的麾下将士总数甚至不足三万,现在能够有四万人马,这是景延花费了大量钱财从百越招募而来的,可以说,每一个将士都是大量的银钱堆就出来的。
现在一下子就折损了二千人,这换算成银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沈清洲脸色阴沉的看着景睿旸离开的痕迹:“继续追!”
沈清洲顾不上收敛死去将士们的尸骨就打算继续追击下去。
“清州大哥!请等一下!”
沈清洲朝后望去,只见骆传名快速的朝他而来。
“骆传名?”沈清洲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自己一行人中,只有骆传名是后面加入的。
攻打东津镇也是他建议的。
内鬼会是他吗?
第78章 端午
“传名,你受了重伤,怎么不好好休养?”沈清洲皮笑肉不笑的关怀道。
骆传名直觉的觉得沈清洲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对,他微微皱眉,脑中思绪百转:“小弟本次是为王爷出征,哪有躲在后方养病的道理,而且,小弟自幼便在东津镇长大,是这一片地区猎户中的好手,对着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想来也能为王爷的大业派上些用场。”
骆传名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沈清洲,但能让沈清洲对自己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那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肯定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难得说是自己威胁那几位将士的事情被捅到了沈清洲面前?
沈清洲神情莫测的看着骆传名:“传名说得有理,既然如此,那传名就好好分析一番,那景睿旸会跑到哪里去?”
沈清洲的怀疑不是无中生有。
骆传名加入到景延麾下的时间真的太短了,比起那些和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将领们,沈清洲自然会第一个就怀疑骆传名。
骆传名确实很有才华,他在兵法上的造诣甚至让沈清洲都自愧不如。
但是这也更奇怪不是吗?
经过调查,骆传名就是一个普通的猎户,他的亲朋好友中,地位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他那四年前离世的秀才舅舅。
但是一个落魄的秀才又能有什么本事,就算他给了骆传名一本兵书,那又能是什么高明的兵书,就算骆传名天分再好,但总不至于自己这个景延精心培养出来的将军还不如一个随便读了一本兵书的泥腿子吧?
沈清洲越想越怀疑,骆传名的兵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会不会,骆传名就是景睿旸那边精心培养出来的卧底?这样一来也能解释骆传名为什么会有一身不俗的武艺和过人的兵法造诣了。
若不是顾忌到赵碧柔的身份,现在沈清洲为了保险起见就能把骆传名给绑了。
这是在校考自己吗?
骆传名隐晦的扫了一眼周围幸灾乐祸的将领们,眉头紧皱。
“先前清州大哥在此地遭遇了景睿旸的埋伏,但是他们并没有恋战,撤退的很迅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痕迹,可见景睿旸的这支军队纪律严明。”
骆传名扫了一下周边景睿旸军队撤离的痕迹,这些痕迹都有被处理过,让后来的人看不出来他们到底往那个方向撤离了,没了线索的指引,就算是五千人马的大军也能很快的在深山中隐藏起来。
“不错,若是本将军没有猜错的话,景睿旸麾下的大军必然就是前朝景国那一支精锐中的精锐--天策军。十多年前,天策军便已经是声名在外,虽然蛰伏多年,但是从今天的交手情况看来,他们依旧是不坠往日威名。”
沈清洲自然是非常清楚前朝景国天策军的实力,就算是景延麾下的天策卫也是沿袭了昔日天策军的编制装备。
但是很可惜的是,前朝景国天策军能威震天下最重要的一个点就是他们身上的铠甲,那是一种奇特的金属,防御力极高,但却又偏偏重量很轻,也正是因为如此,天策军才能人均着双甲而不影响战斗。
景延成为东夷郡王之后,一直都在努力还原天策军的双甲,但是努力多年却是一无所获,便只能放弃。
现在的天策卫遇到了正牌的天策军,虽然数量上占优,但是装备上可是差远了,这让沈清洲在面对景睿旸的天策军的时候总是会有些不自然。
“传名,以你所见,那景睿旸逃离之后,会藏在哪里?”收回心底的思绪,沈清洲继续问道。
“若我是景睿旸,我此刻会选择三处位置躲藏。”
骆传名知道景睿旸就是杨京,那他自然确定,景睿旸对东津镇的熟悉程度不在自己之下。
骆传名从来不觉得自己比不上景睿旸,就算是他突然成了前朝景国的太子,成了目前东夷之主后,骆传名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低他一等过。
若是他也有景睿旸的出生,若是他也有景睿旸积蓄的力量,他自认他绝不会做的比景睿旸差。
他研究过自景睿旸出世以来的所有的战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骆传名知道,景睿旸在军事上的天赋绝不在自己之下。
不管是夺下东夷的战事,还是对大临的反击战,都十分精彩,看似是兵行险着,但是他的每一步却都已经是机关算计,将所有的因素全部考虑进去,能够一举制胜后才会发起进攻。
这样的人是最难对付的。
骆传名不得不打起全部的精神去算计出景睿旸会做出的选择。
“三处?这也太多了吧。”沈清洲忍不住皱眉。
虽然目前的骆传名还没有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但是沈清洲对于骆传名的能力,他是相信的,他既然说出有三处可能的藏身之所,那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池。
而且,就算骆传名真的是个卧底,他这会也应该会是选择请君入瓮,而不是混淆视听才是。
“清州大哥,东津镇群山怀绕地形复杂多变,这若是说要隐匿埋伏五千大军的位置,其实不止这三处,但是这三处是我觉得是景睿旸最有可能前去的位置。”骆传名解释道。
“那传名你就说说,是哪三处位置?”沈清洲眉头微舒,问道。
“第一处,便是这红岭的溶洞。”骆传名在地上摊开东津镇的地形图,在一个涂红了的山岭的位置放上了一个小旗子。
“红岭里有一处溶洞,里面地形蜿蜒,内里空间极大,完全可以隐匿五千大军,而且,若是不熟悉红岭的人进入到溶洞中极容易迷失方向,若我是景睿旸,便会先在红岭埋伏,接着将我方大军引入红岭溶洞中,之后引动陷阱,就算是陷阱并没有起到作用,但是凭借着溶洞的特殊地形,他们也能毫发无伤的远遁撤离。”
接着骆传名又在另一个位置上插上一面小旗子:“这第二处,便是这丘山和虞山之间的丘虞沼泽了。这里的沼泽虽然比不上郡城东郊的芦苇荡那么大,但是却也是极其适合藏身的位置,前段时间东夷大雨不断,此时的丘虞沼泽的土壤必然会更加松软,我方四万大军贸然进入到丘虞沼泽必然会行军迟缓,那个时候,景睿旸不管是反打又或者是撤离都会非常容易。”
“最后一处,便是这里。”骆传名将旗子放到了东夷地形图的最边上。
“传名,这这旗子是不是放错了,这里都快要出东夷了。”沈清洲看了旗子的方向不解的问道。
骆传名旗子的位置说是东夷还不如说是百越,那个位置已经距离鹿丘山脉很近了,可是就算很近,哪里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过去的,沈清洲可不认为景睿旸会在这种时候去偷袭鹿丘,他就不怕自己不管他,直接去袭击了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