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娇杏有些不满,“当然是桃花的。”
玉珠不敢多言,转头就撕下一个桃花额贴,又动作小心地贴在了主子莹白如玉的额上。见主子原本就娇美的小脸,越发的美了起来,不由出声赞道:“主子这样越发美了!”
闻言,娇杏亦是毫不吝啬地一笑。为她本就十分颜色的姿色,更添姿彩。心中乐地甜滋滋,偏偏嘴上还要骂道:“我原先不美吗?”
玉珠也不怕,相处这些时日,她也算是摸着了一些主子的脾性。知道主子性子虽过于娇纵,但本性却是不坏的。便也笑眯眯地说道:“主子原先就十分美,现下却是十二分美了。”
不妨她会这样说,娇杏一张小嘴却是怎样也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眼波一扫跟前献媚的玉珠,忍不住调笑道:“你看你可比原先胖了不少,看来我还是有先见之明,给你取了个‘玉珠’,如今倒是人如其名,凭地珠圆玉润起来。”说完,就是捂嘴笑了起来。
玉珠面上一臊,微微有些恼怒,圆腰一扭,恨恨道:“主子无良,竟是这般戳人痛处,奴婢不理你了。让青薇来伺候你!”
娇杏却是一拉,“诶,你回来,我不要旁人伺候,左右都不如你贴心。”
玉珠闻言,心中微喜,但却还是偷偷觑了眼一旁面色不好的青薇,打着圆场,“主子甭打奴婢的脸了,奴婢要是贴心,那青薇岂不是比奴婢贴心了一百倍。”
娇杏玩着耳坠子,瞥了眼一旁面无表情的青薇,怪声道:“你甭替她打掩护了,真当我不知道呢,要是真不愿伺候我,自可去管家那里报备,我又不会强留着她,何苦要到处揭我的短处!”
“扑通——”,青薇面色泛白,朝着娇杏就是直直跪下,她也不顾磕疼的膝盖,便就一脸惶恐地求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主子饶恕,再不敢了……”
青薇这时,方才意识到自个往日所行,简直就是大错特错。现如今,若是被管家知道了,非但不会给她重安排活计,反倒会被打发出府。如此一来,她的服侍生涯就留下一笔黑历史,往后若想要再寻活儿做,怕是都无人敢要她了。
一想到这些,她就悔不当初,吓得眼泪也是淌了出来,“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知错,奴婢——啪——!”
娇杏被惊了一下,那耳光凭地响亮。她皱着眉,那青薇只当主子还未原谅她,便更是狠狠心,一下又扇了自个几个响亮的耳光,一张原本清秀的小脸,登时肿成个包子脸。
那耳光响亮,像是扇在了人的心上。
玉珠终究是看不过去,心中虽觉得她有今日,全是咎由自取,但终归是一起进府服侍,有点情分。便跪于娇杏脚边,替她求情道:“主子大人大量,且饶了她这回吧,想来日后她是再不敢犯了的。”
娇杏偏过头,她也不是真的要将她怎样。如若真要将她打发走,也不会等到现在。只这人现今虽是一脸的要痛改前非,但她心里却是不信,这人的本性却是不易改的。如今将她留下来,只怕日后心里更多的还是怨恨。
这样想来,她便说道:“饶你一次,也不是不可,但往后我不愿再看着你,你到外头伺候吧。”
青薇心下一沉,面色较之方才更加白了,低着头,眼里藏着恨意,如此一来,倒还不如被她赶走。
见这样已然是从轻发落了,玉珠亦不敢再多嘴。只将主子一身该打理的打理,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扶着主子出了院门。
作者有话要说: /(ㄒoㄒ)/求收藏,求评论,求花花。
姑娘们动动手指头,会越来越美腻的!*(n_n)*
☆、寿宴风波
荣寿堂。
说来,这还是她首次跨进这里,除了她之外,其余几人却都是常客。
这脚还未迈进去,远远便听见里面传来的阵阵舒心笑音,想来这屋里的人,都在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讨王氏一笑。
这脚刚停顿一会儿,那守门的丫头就眼尖的发现了她,各人面上都带着喜人的笑,“姨奶奶来了,快些请进,屋里头可热闹了!”
娇杏面上亦是爬上了喜人的笑,“老远也听见了,何事这样开心?”
那丫头是个活泼的,当下就笑答:“还能有何事,左右都是那讨人喜欢的湘琴姐姐。太太现下是一日也离不得她,但凡每日醒来见不着她,这一日都不得安宁。”说了一半,又捂嘴笑道:“姨奶奶想是还不知道,咱们荣寿堂的丫头,暗里流传一句话,叫做:‘半刻不见湘琴,终日难展笑颜。’横批:‘离不得’,姨奶奶你说这对子妙是不妙?”
“妙!实在妙!这湘琴还真是个巧人儿,待我进去定要与她会会。”话一说完,也不顾那还待再多话的丫头,不等丫头掀了竹帘,便自行掀了进去。
登时,满堂欢乐骤然而止,数双眼睛齐齐向她看来。
娇杏面带着笑意,眼不斜视,步子轻慢地直往那高坐之人行去,待行至几步距离,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方才脆生生地说道:“贱妾给太太请安,愿太太福泰安康,万寿无疆。”
王氏今日心情好,便也未有为难她,况她心里也明白,自个儿子如今可是十分宠爱于她,便不愿儿子为难。且这娇杏说的话她虽听不太懂,但她晓得终归都是些好话,便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太太。”娇杏方才站起身来,亲手接过玉珠手中的托盘,里面放着她赶了几日,方才做好的一身衣裙。几步走到王氏跟前,两手高举,“贱妾的一点心意,还请太太莫要嫌弃。”
王氏拿眼瞄了下,自有丫头呈到面前,她伸出一只做惯了农活,显得黝黑粗糙的手掌,在那衣裙上摸了一摸,见那料子是极好的,又观那针脚整齐,一针一线都是间隔不差,知她是用了心的,便也笑纳,命丫头收下了。
大媳妇给她做了双新鞋,二媳妇给她缝了块抹额,这大儿的小妾又给她做了件衣裳,将将好凑齐了一身。心下一高兴,便决定立马就换上,这寿辰之日,该是穿那最新的。
待她换好了出来,便见一众女眷俱都扬声称赞,她也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好看,左右只要心里舒畅就行。
这娇杏被王氏赐了座,便有了时间来观察众人。
屋子里,实际上人并不多,除却几个伺候的丫头外,便就只有江氏、杨氏与她了,其余几个都还未到。
娇杏首先拿眼瞥了眼江氏,这几月未见,通身的派头气质却是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氏一身喜庆的海棠红缎面褶裙,梳了一个大大方方的牡丹髻,髻上显眼地插着一支凤头金簪,细碎地又插了几支用以固发的鎏金镂空细簪子。非但没有暴发户的感觉,反倒还有几分富贵的意思。
一张素白的面上,也不见往日的低眉敛目,反倒生出几分恬淡宁静的味道。
见她看过来,眼里情绪不明,隐隐有着目空一切的意味。
娇杏心思转动,偏过头来,又朝杨氏看去。
一身石榴红锦缎裙,梳了一个高髻,髻上除了一根金簪子,便就是只剩下两朵时下的红花了。
娇杏暗暗咋舌,这杨氏怎的越过越回去了,竟比刚入京时还要寒暄了。
若是没有记错,这瞿元俊如今也不是白丁了,瞿元霍为他物色了一个不错的活计。不说一家子立马富得流油,起码一家子滋滋润润过日子却不是难事。再又观她素来锐利的眉眼,隐隐有着疲惫与厌倦,难道是出了何事?
杨氏见她看自己,也不吱声,只眼梢不耐地斜了她一眼。心里却在暗自叹息,都说人要看命,如今看来,却是不会错。往日瞧不上眼的大嫂,现今虽是没了丈夫的宠爱,可大伯是个重情义的,便是有了宠妾,待大嫂都还是相敬如宾,有礼有节。
再观自己,又岂是“命不好”三字就可说尽的。
一思起自家丈夫做的腌臜事,她这心里就恨的发狂,往日笑道别个丈夫,现下自个也遭殃了吧!
心中狠狠冷嗤一声,再看了眼娇杏那狐媚的小脸,没来由就觉得十分刺眼,恨不得狠命给她刮花了去!
娇杏早已收回了视线,那杨氏的目光实在怨毒太深,令她心中有些不安。接过丫头奉上的香茶,碰了碰唇,便就搁在了椅几上。
这时,方听见那湘琴出声,那声色温温柔柔,如同一泓缓缓流动的春水,没来由叫人心内十分服帖。“太太且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距开席还有段时间呢,没得到时饿坏了肚子。”边说着,素手就接过一旁小丫头递上来的燕窝。
只见她舀了一勺,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才送到王氏嘴边。
王氏笑呵呵地张了嘴,吃了几口,却是拧起了眉头。
她吃糙吃了四十余年,现下吃穿住行比起以往拔高了不知多少倍,可她却是还有些吃不惯,又知道燕窝是个稀罕东西,费了银钱买来了,却也舍不得浪费,只得闭着眼睛强蛮吃了下去。
湘琴见了,却是用以帕子捂嘴轻笑,“太太还是吃不惯呢,这吃燕窝就跟吃毒药似的。”
屋里其余人都只静默着不说话,只用眼瞧着,见这湘琴与太太说话这般随意,想来那府里流传的言论多半是真的了。
娇杏借着吃果脯的空当,用以帕子掩着唇,狠狠咬了下唇畔,这湘琴却不是个简单的。
下面坐着的三个女人,显然都没有湘琴讨王氏欢心,只都静坐着吃茶嗑零嘴,悠悠闲的等着自家男人来,对于上座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却都只是附和着一笑。
没过几久,便听见脚步声,原来是瞿老爷子与瞿元霍两人,那瞿元俊却是还未见着踪影。
“这老二是去哪了?”瞿老爷子坐在位上发问道,末了,又用眼睛扫了一圈,见孙子与孙女儿也不在,便又朝着杨氏看去,“两个小的又是哪去了?”
杨氏心中悲愤交加,这眼圈子差点就是一红,可又思起今日是婆母的大日子,一旦哭了出来就是来搅场的,必定会惹得不喜。便就心里发发狠,硬生生逼回了眼泪水儿,立时就是站起来回话,“媳妇原先亦是说一家子定要一块儿过来的,可二爷说了,让媳妇自先过来,只说他为婆母备了个特别的礼物,两个小的他一会儿自会带来。”
瞿老爷子面色不减,“这又是闹个什么名堂!”
正说着,便听到屋外丫头的通报声,瞿元俊来了。
竹帘一掀,入眼的便是那着了玄青色长袍,发束玉冠,风姿翩翩的瞿元俊。他一手摇着扇,还故作风姿地甩了甩发,却见他另一只手上还牵着个人儿。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暗自以为风流潇洒的瞿元俊身上,全都一骨碌朝着那名青衣女子望去。
只见那女子羞怯怯地抬头看了眼众人,只看了一眼,便又小兔子一般收回了视线,一劲儿低垂着小脑袋。
众人虽是只看了一眼,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却是被映入脑海。肤色似雪,细细柳眉,琼鼻小口,最令人惊奇的是那对水汪汪的杏眸,众人在心里将这些五官拼凑于一起。不一会儿,又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娇杏望去,心下大惊,这不就是这人的翻版儿吗!
杨氏早已气红了眼,捂着心口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瞿老爷子与王氏俱都拉长个脸,王氏耐不住,怒声斥道:“这是谁!”
那女子一颤,连忙缩在了瞿元俊怀里,只露出一双兔子眼偷偷瞧着。瞿元俊旁若无人地拍抚着她的纤背,对着王氏说:“娘,这是儿子新纳的小妾。”
“糊涂!”王氏大喝,气得手都开始颤抖,指着他道:“你这又是纳个哪门子的妾?你是没儿了?还是没女了?”
瞿元俊却也不见害怕,只泰然自若地说出了缘由,“娘,杨氏不会生了。你看这些年,她就只给儿子生了个炜哥儿,且还是是个不健康的,儿子也要传宗接代呀!”
杨氏早已被伤透了心,他打骂自个都是无所谓,可现下却是连儿子也要被他戳心了。当下也就不顾礼仪,连忙奔过去将那懵懵懂懂的炜哥儿搂在怀里,再也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
“娘,莫哭。”敏姐儿带着哭音,她比弟弟大,自然知道爹爹是嫌弃他们了。
“哇——”杨氏听了女儿的劝慰,却是再也忍不住,搂着女儿与儿子就是哀嚎起来,全然早也不顾今日是王氏的好日子了。
那哭声绝望至极,听得屋里众人的心都沉重起来。
娇杏看不过,这敏姐儿,她还是有点喜欢的。便几步来到三人跟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道:“敏姐儿乖,莫哭啊——”
卒不及防,不想那杨氏狠狠推了她一把,她心下一沉,小手捂着腹部,眼泪就出来了,以为在劫难逃,不想却是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哇——”知道是他接住了自己,心下一松,脚底一软,整个人都吓得没了力气,靠在他怀里只顾着抽泣。
可吓死她了。
这杨氏,她拿眼狠狠瞪了下她,心思这般恶毒,活该如此!
“安静!”瞿老爷子,忍无可忍的发了话,这好端端的一个寿辰,偏偏被这个混账给搅成了这样!
“这人是哪儿找来的,立马就给我送回去!莫要搅了我一家子的安宁!”瞿老爷子说罢,一双平日里沉静的眸子冷冷扫过那名女子。
那女子自是感觉到了,只一劲儿往瞿元俊怀里钻。弄得瞿元俊心疼的慌,“爹,莺儿胆儿小,您别吓她。”
“畜生!”瞿老爷子气得一掷手边的茶盏,怒道:“管你莺儿还是雀儿!立马给我将人送出去!”
见此,瞿元俊却也是变了脸,他说道:“爹,娘,不带您二老这样偏心的。这大哥可纳妾,我怎就不可纳妾了?况这莺儿的肚子里,指不定已怀了我的种。”话一说完,却又是立马变了一副神色,当着众人的面,一手揽着莺儿的腰肢,一手抚上了她的小/腹。
“你……!”瞿老爷子气得讲不出来话。
看了眼那小兔子一般的莺儿,最后只得叹气地摆了摆手,“罢罢罢!你自小就没听管过,随你的便!”
瞿元俊却像没听出他老人家话里的无奈,俊脸上登时一笑,拉着莺儿就朝二老跪下,“莺儿,快见过你公公婆婆。”
莺儿面上就是一红,跟着他一道给二老敬了茶,那声音却还真是如其名,就跟黄莺儿似的。
两个老的黑着个脸接了茶,这一出闹剧将才收场。
……
到了夜里,这戏班子如约而至。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戏,台下几个却是没几个能听得懂。
娇杏无聊地撇撇嘴,她坐的偏,两个老的坐在正中央,左右分别是两个儿子。王氏的面上浮着笑意,看来白日那出戏,却是没怎生影响到她的。
也是,左右不过是儿子纳个妾,于她这个老婆子只有好,没有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