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觉得太困了,四肢无力,眼皮很重,真不想醒来,可耳边的声音太吵,眉头一皱,就像用尽全身的气力。
虽然只是轻微的动作,蔚容晟还是知晓素衣有意识,蔚容晟的声音有些黯哑,“快醒来,否则本王就将你的婢女杀了。”
模糊中,隐约听见杀什么婢女,素衣脑中一片空白,碧柳已经不在了,难得理会.
“碧柳还活着,你想看她去死就继续睡觉,”蔚容晟下最后通牒。
碧柳?
一顿,素衣又听见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是碧柳。
素衣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是动了动手腕,眼皮太重。好一会才睁开,蔚容晟焦急的神色落进素衣眼里,嘴角只是微微一动,并没有看他,转向一边,大脑还有些空白,身上好冷。手一片麻木。
好一会才想起,她是在替蔚容晟救人,想必是血已经够了。
“方才你说碧柳还活着?”素衣现在只关心这件事,直接问道。
蔚容晟有些不是滋味,醒来只扫了他一眼就问其他人,红唇一抿,黑眸盯着素衣,脸色一沉。
倒是一边的关风月开了口,“夫人,你可要保重身体,你的婢女在养病,王爷已经将她救活了。”
“碧柳她真的活着?”素衣冰冷的心总算是有了一点温度。
“嗯,你得好好感谢王爷,”关风月看向蔚容晟。
蔚容晟扫了关风月一眼。沉声道,“多嘴。”
抬眸一看,不远处树枝上挂着一袋血,暖玉床上躺着一具白衣女子,素衣冷笑一下,抬手看了看手腕上还在冒出的血,几近透明的脸上升起一丝倔强。用着未受伤的右手支撑身体起身,垂目看见身下的长袍,瞥向一边温泉里的荷花,红莲似火,绽放开来。
素衣微微一笑,红莲轻摇似乎在给素衣招呼,鼻息间闻到那股麝香味。
她不想看见那个人,站起,摇摇晃晃向外面走去。
蔚容晟看着素衣,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毕露,克制许久才未上前。
关风月看着地上滴落的血,担忧的说,“夫人,你的血还未止住。”
素衣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甚在意。
切记,你不能受伤,否则难以止血。
月沧的话在脑中回荡,这里很冷,素衣觉得心都有些冷了。
她竟有点想念娘亲了。
素衣抬手隔着衣衫摸着颈脖上的玉佩,就像娘亲一直在身边似的,还是有些冷,可心里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素衣看也没有看暖玉床上的女子,凝聚内力支撑向前行。
蔚容晟凌厉的目光落在素衣背上,就像要剜出一个洞,关凤月看了素衣一眼,就看向一边气急败坏的蔚容晟,心中只能叹息一声。
素衣不是没有感觉到那股仄人的视线。她选择无视,现在她已经救了他的心上人,他们之间就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浑身无力,头晕得厉害,素衣的脚有些轻浮,就像踩在棉花上。真的想倒下,可身后是蔚容晟,眼看着转角就在前方,只要转过弯,她就停下休息一会。
可是短短的几步,素衣走得很慢很慢,垂放在身侧的手弯曲。割破的手腕鲜血直流,地上的绯红小花越开越多,关风月担忧的说道,“夫人,你的手腕还在流血,身上可有止血药?不要弯曲手指会让血流得更快。”
蔚容晟浓黑的剑眉紧皱,额头中间出现一个川字。手指握成拳头,紧紧的。
止血?
素衣这才想到月沧给她的药,总算是转过弯,她再也忍不住靠在墙壁上,双腿太软,不由得向下滑动,坐在地上。
腰间摸出一个瓶子,素衣从里面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吃下,费力将瓶子放回腰间,她再也坚持不住了,睡了过去。
受伤的手腕那道狰狞的血痕渐渐不再溢出鲜血,结痂。
素衣的声音虽然很小声,可还是落进听觉灵敏的蔚容晟耳里,周朝的空气为之冷却急剧降温。紧握的拳头松开,迈开双脚向外面走去。
经过暖玉床时,蔚容晟几乎没有看一眼,只是直直的越过走到转弯处。
素衣瘦削的身体靠在墙壁上,眼睛紧闭,呼吸甚微。
蔚容晟眼眸一沉,说道。“关风月。”
他的声音中不觉露出一抹担忧与急切。
关风月快步走来,直接把了素衣的脉,“身体太虚弱,恐怕以后得穿着厚衣,寒疾入体,再难治愈。”
蔚容晟弯腰一下抱起素衣走出石屋,木总管、木木见石门打开。众人皆紧盯着,见蔚容晟抱着素衣出来,眼里露出一抹失望,不禁向后看去。
他们并未靠近素衣,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蔚容晟将素衣送进西厢房,命小差好生伺候。
素衣提供的鲜血完全流进蓝沁的身体里,原本苍白的面容有了一点点红晕,整个人透着一丝别样的味,卷翘的睫羽颤动,睁开眼睛。
她看了一眼,身边没有人,又看向四周,有些冷。却不是太冷,她坐起,四周看了一眼,在转弯处看见一抹暗影,嘴角上扬,笑道,“晟。”
关风月见蔚容晟抱着素衣走出。心里有些愧疚。
虽然,用素衣的血救蓝沁公主是王爷的主意,可他就是帮凶,夫人的寒疾他也是刽子手。
蓝沁见没人理会,下地走去,当她看见关风月时,脸上明显露出一抹失望。却还是问道,“风月,晟呢?”
“王爷,他mdash;mdash;”关风月迟疑了片刻,道,“他马上就回来。”
蔚容晟走出房门,却又顿住脚。走回房间。
天青色的床褥,素衣呼吸轻缓,透明的皮肤就像要随时离去似的,蔚容晟的心里一紧,手放在鼻息下,感觉到素衣微弱的呼吸后心才缓缓落回心房。
小差见蔚容晟站立床侧,将温水放在木桌上,拿起毛巾打湿,此时蔚容晟转身接过毛巾,径直替素衣擦脸,又轻轻的抹去手腕上流出的血痕。
素衣的手上全是血,蔚容晟擦拭的毛巾变了色,落进清水里,水都变成了红色。
蔚容晟还是担心,又输送些内力进入素衣体内。
蓝沁在石屋里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蔚容晟到来,径直走出。
木总管、木木见到蓝沁一下就热泪满眶,上前激动的留下了眼泪。
“公主mdash;mdash;”
蓝沁见到木总管、木木眼中也升起泪水,却还是下意识的看向周围,依旧没有那抹项长的身影,蓝沁再也忍不住,轻声问道,“晟呢?”
木总管、木木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蓝沁似乎看出他们在隐藏,她是知道此处的,那时候她经常与晟相伴,晟喜欢练剑,她就在一边看书,晟住东厢房,她住西厢房,两人只隔着一个花圃,里面栽种的都是她喜欢的牡丹、玫瑰。
回忆着过去,蓝沁走进厢房,抬眸花圃里各种花儿绽放,却唯独不见了她喜欢的牡丹、玫瑰,在东厢房的门前。一颗蔷薇爬上院墙,一直垂落到墙外,红色的蔷薇花开,一阵香气扑来,蓝沁皱了皱眉头。
西厢房的门开着,蓝沁不禁向前走。
木木再也任忍不住上前,拦住蓝沁。咬了咬唇说道,“公主,你许久未曾进去,房间里定是有许多灰尘,容奴婢进去打扫后,你再进去行吗?”
西厢房明明开着门,木木不让她过去定是有什么事情。
“木木,让开,我许久都没有去西厢房了,不碍事,”蓝沁越过木木向西厢房走去。
满园的花已经开了,蓝沁的心里却是一沉,叠放在身前的手弯曲几下,继续向前行走。敞开的门,看不清里面,就像一个黑洞,蓝沁想过去却又踌躇不前。
蓝沁的手指弯曲,最后还是走向西厢房。
房门开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却不是她喜欢的沁香,淡淡眉头一蹙,抬脚走进。
紫檀木座椅,翠玉屏风依旧,雪白纤细的手指划过,带着一丝回忆。
经过屏风,蓝沁抬眸,却不是她喜爱的白色纱幔,天青色的纱幔,整个房间显得有些阴沉。
天青色的纱幔与带有民族特色的房间甚是相配,有种淡雅宁静之态,而白色纱幔显得有些突兀。
蓝沁越过第一层纱幔,向里走,又经过第二层纱幔,三层,四层,此时离床只有一层纱幔,她却停下了脚。
薄薄的青色纱幔后,两道模糊的身影,一个身段项长,即便没有看清容貌,浑身透着的高贵气质,也让蓝沁认出是晟。
他忙碌的照顾着床上的人,从薄纱中的轮廓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曲线柔弱。
晟的贴身侍婢小差站在一边,他都没有发现她。
蓝沁的心里就像被什么揪住,一下疼得呼吸不过来。
雪白的手揪住胸前的衣衫,大口呼吸。
西厢房外,木木、木总管盯着房间里,木木想进去,锦立伸手拦住。
锦立是看见王爷抱着侧妃进去,侧妃救了蓝沁公主,在锦立心里,还是觉得侧妃与王爷最相配,蓝沁公主太柔弱。
“让开,”木木看着锦立说道。
“木木别忘了身份,”锦立提醒道。
木木瞪了锦立一眼,心里更是担心蓝沁公主。
蔚容晟将素衣安置好,又对小差说道,“她醒了就来告诉我。”
“诺。”
蔚容晟转身,窗外的风吹进掀起纱幔,抬眸见纱幔后一抹娇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