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坂本城不远的比叡山山麓有个松禅院(即应院)。三三五五从坂本城逃出来的难民们带着火腥味儿来到这个同墓地相接壤的松禅院后庭院,人越聚越多。禅院火房正在为难民们煮稀粥。
“不要害怕,敌军不会随便闯进来的。大家都是佛门弟子,放心地休息休息再想办法吧!”
人群中自然有许多是被烧毁了房屋的男女老少,他们似乎不必担心甚么了。此外还有一些从其他城池跑来的妇女儿童。不仅是妇女儿童,还有许多虽然丢掉了刀枪但一看便知道是个武士模样的人。
“无论怎样攻城,向来都不会追击妇女儿童和逃难的市民们的。何况我们这里又是叡山圣地,请大家放心吧!”院主惠现和尚曾两次来到难民中间安慰人们。
惠现和尚在庭院里转了两圈后突然停在一棵“辰张杉”树前。这棵树在庭院的右侧,树根下一个主人模样的人正捂着自己的脇腹呻吟。有三个不知是侍童还是他的朋友模样的人在护理、安慰着他。
“噢……?”和尚吃惊地望着那个人问道:“这是怎么啦?”
“哎,好不容易才逃到这儿,精神一放松倒患痢疾拉肚子来了。”
“哟,这可不好办哪!痢疾这病要几天才能好转呢。对了,你们把病人抬到方丈里去吧,愚僧给他找些药来吃吧!”
“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必客气,跟我来吧!”
和尚让三人抬起病人的手脚随他进了寺内,然后带进方丈。和尚找出药,交给三人后说道:“我看这病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寺外去见风,对吧?”
四个人吓了一跳,吃惊地互相对望着没有答话。
“噢,不必自报姓名了。听说惟任将军也丧命了,这往后就更难办啦!”
四个人又一次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个人凑到和尚面前说:“高僧言之有理,确有其事。”
“哎呀呀!你不要之乎者也啦!好容易打扮成了市民的模样,就不要讲那些官话啦!”
“啊,好,好。”
“听你的意思是想确实一下惟任将军丧命的虚实吧?我也是想了解一下。不知道惟任将军是否丧命,怎么能和坂本城同归于尽呢?所以这才出来看看,没想到却被羽柴大军给包围了。现在已经无法逃走了,正想自杀了却这一生呢!”病人说着突然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又说道:“这……,这……,这你知道吗?”
“你们的脸上都写着呢!”和尚没有笑,他把脸扭向旁边说道。
“那么……?”对方逼问起来。
毫无疑问,这病人就是昨天下午骑着爱马游过湖来的明智弥平太秀满。显然,这和尚早就看出来他是谁了,所以才把他们让进方丈里来。
“怎么,你认为现在自杀还早吗?”
“还早。……因为将军生前说好要交给我的遗物还没有拿来。”和尚仍然扭着脸,但他说出的话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遗物?!”
“嗯,是用十八头白牛的胸皮做成的悲愿刀鞘装起来的那把乡义弘宝刀。”和尚低声细语地说着,然后转过脸来问道:“你们知道义弘刀的下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