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邑谌的手已经搭在米缸盖子上,正要掀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通报,“王爷,贵太妃娘娘的仪仗已经到了府门外……”
贵太妃是孟邑谌的生母。他一听这消息,立刻缩回手,一甩袍子,毫不犹豫的往外走去。
疾步行到王府门口时,贵太妃正好踩着车梯下车,左右有贴身宫女扶着,身后还跟了十数个锦衣华服的随从,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竟比昔日太后出宫还要阔气。
孟邑谌皱眉,阔步迎上去,躬身行礼,“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今日怎么想起到儿臣王府来了,还这么大的阵仗?”
“听杜英和杜聪说,敏月昨日也来了你王府?”贵太妃下了车梯,扫了孟邑谌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问起宋敏月。
“回母妃的话,是有这么回事。”孟邑谌点头答应,陪着贵太妃往里走去,路上,淡淡解释,“表妹说在京里呆的闷了,儿臣便让人送她去了京郊一处庄子看个新鲜,散散心。”
“那庄子有什么新鲜的?”贵太妃侧头,十分不解的问,对孟邑谌的话并不十分相信。
孟邑谌想了想,解释,“没见过的东西,大抵都是新鲜的。”
就像陆如意于他一样。
因为从前没见过这般无理的女子,所以她就是再粗蛮又贪生怕死,也不觉得讨厌,只觉得有趣儿。
“可我怎么觉得,是她犯了错,你才急着送她走的……谌儿,你现在翅膀硬了,不想娶妻,我也勉强不来,可敏月与你不同,她是女子,脾气又不甚好,若是再这么惯下去,只怕京中没几户高门能容得下她这样的媳妇儿……”
“母妃多虑了。”孟邑谌淡淡敷衍了一句。后又无端想起,好像打从他十二岁开始出精后,他母妃就热衷于替他张罗选秀侍寝一事,这么多年,他死扛着,一个都没要……不想,她现在又打起敏月的主意。
真的是……闲不住。
贵太妃不满儿子的敷衍推搪,侧头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叹气道,“你这做表哥的,别不顾自己,也不顾你妹妹,你得帮忙相看着,最好,入夏前便给她定了人家……这样一来,到了明年这时候,母妃就能做姨奶奶了。”
“母妃说的是,儿臣自当尽力为之。”孟邑谌点头答应。
贵太妃见他态度不若先前那般敷衍,稍微满意,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又问,“那你呢,再过几天你就要过你第二十八个生辰了,打算什么时候纳妃,近日有没有什么看中的女子?”
“只要你喜欢,家世都无拘的……”
“这……”孟邑谌犹豫起来,下意识的想到陆如意,但是很快又否认道,“没有,儿臣近来忙于公务,不曾见到什么女子。”
“你这是打定主意要瞒我了?”贵太妃叹了口气,进了前厅,落座后,有些难以启齿道,“你的事,良太医已经告诉我了。”
……
孟邑谌听到良太医三个字,嘴角突然抽搐起来。捏紧了拳头,抬头,一字一顿,寒声问,“那不知良太医和母妃说了什么?”
“他说你并非不举。”
贵太妃环顾左右,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孟邑谌听到,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他的心腹侍卫见状,立即要上前为他擦拭。帕子都已经掏出来了,却被贵太妃摆手阻止。
贵太妃一双明眸最是善睐,侧眼在自己带来的宫女中逡巡半晌,忽然,指着一个身着淡紫色宫裙的少女道,“少宜,还不过来为王爷擦擦。”
“是,贵太妃娘娘。”女子柔婉顺从的答应了一声,袅袅婷婷的朝孟邑谌走来。衣裙飘拂间,有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幽暗香传进孟邑谌鼻中。
孟邑谌闻着这香味,一时有些走神,与此同时,被唤作少宜的宫女已经跪下身,捏着帕子替孟邑谌擦拭起袍子上的茶渍来。
少女的手,养的很娇,真真是细若初茅,柔若无骨。轻抚细抹间,孟邑谌的呼吸渐渐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