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太医终于赶来,是上次给孟邑谌看大腿根的良太医。
见过礼后,良太医胆战心惊的走上前替陆如意搭脉。
这过程有点儿长。
孟邑谌等了许久,才看见良太医将手从陆如意手腕上拿开,急忙问,“怎么样,良太医?”
“回王爷的话,姑娘这是急怒攻心,情志不顺,抑郁忧思伤脾引起的发热……想要根治,怕还得问问姑娘缘何躁怒至此,不然就算用药强行退热,也只是一时之效,保不齐过后还要再发作。”
“嗯,你先下去开方子煎药,至于她为何忧思不顺,本王自会问清楚,替她排解。”
“是,王爷。”
良太医行了一礼,收拾好药箱退了出去。
孟邑谌走到床边坐下,抬手轻抚陆如意的脸。
“许照的事,本王只是想教训你一番,谁知你竟如此不中用,光听人说了一嘴就吓成这样,若是让你去观刑,那岂不是得吓的一命呜呼?”
许照被杖杀的消息的确是他示意文荷透露给她的。
他的原意,是希望她日后能温驯些。但是没想到她看着厉害,实际上胆子却这般小,竟然直接给吓病了。
也是意外。
他静静守在陆如意床前,直到良太医将药煎好,文荷将药端了进来,他才回神,起身腾了位置,让文荷坐下给陆如意喂药。
陆如意昏睡着,文荷费了好大劲儿,药都喂不进去,眼看一碗药就要浪费完。
孟邑谌瞧在眼里,忍不住吩咐,“你再去端碗药,本王来喂。”
文荷听孟邑谌这般说,回头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开玩笑,才起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端着另一碗药进来。
孟邑谌接过,试了下温度,觉得尚可,走到床前坐下,单手扶起陆如意,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贴上她的唇,顶开她的齿关哺给她。
陆如意被折腾着喝完一碗药,嘴里苦的难受,恍惚间舔到一条滑滑的东西,味道像极了她从前最喜欢吃的果冻。想都不想,便狠狠吸了一下,吸不动,又生气的咬了一口。
孟邑谌没想到她在病中还这么不安分,忙将两人相贴的双唇分开。
怕发生一些尴尬的事。
陆如意没了果冻,嘴里只剩下苦味,皱起眉,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干裂的唇。
孟邑谌看着她这副样子,摇了摇头,将她塞回到被子里,直起身,侧头给了文荷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他出来。
外间厅里,孟邑谌坐在主位,文荷跪在地上。
男子双目一凛,沉声道,“说吧,夫人到底为何事忧思。”
“回王爷的话,大概是两点。”
“哪两点?”
“一则是为玉满楼的许照和其他仆人,二则是思念褚良大将军过甚。”
思念褚良大将军过甚?
孟邑谌听到这一句,唇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
褚良远在千里,自有佳人在怀,日日恩爱夜夜缠-绵,他都不将她这个新婚妻子,青梅竹马放在眼里,她又何苦为他守贞,连睡梦中都喊着他的名字。
活生生的热脸贴冷屁股。
何苦!
……
只是这些事,时机未到,他尚不能说。
说了,有些大局便毁了。
此时,只能让她先委屈些。
到最后,苦尽甘来,总比甘尽苦来强太多。
这般想着,他看向文荷的目光更加讳莫如深,肃了面容问,“除了梦呓,她可还与你说起旁的关于褚良的事?”
“回王爷的话,并没有。”文荷摇头,苦笑了声。陆如意一直拿她当奸细,怎么可能跟她说起禇良的事。想来唯一的一次,便是今日傍晚那句自说自话,这般想着,她略微犹豫了下,抬头看向孟邑谌道,“不过,夫人奔溃时曾提到,如王爷这般高位主事之人,您用过的东西,就是毁了,也不会再给旁人……”
“看来她心里终究还是明白的。”孟邑谌听她这么说,低声道,“本王的女人一辈子都只能是本王的,想跟别人,绝无可能。”
“王爷说的是,您乃人中龙凤,天纵奇才,夫人跟着您,是她的福气。”
“行了,进去伺候夫人吧,等她醒了,告诉她,玉满楼的仆人不必充军流放,三个月后,褚良归来,他若还原意要她,本王就放了她。”
“是,王爷!”文荷应声,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回到里间。
陆如意是在次日中午才醒来的。
睁开眼,盯着熟悉又陌生的帐顶看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如今的身份和处境。
烧了整整一夜,她嗓子干的很,如同火燎一般。
身上也没什么劲儿,挣扎许久,才靠着迎枕勉强坐起,哑着嗓子喊了两声文荷的名字。
文荷闻声跑了进来,行礼后,笑盈盈道,“夫人终于醒来了,奴婢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陆如意皱眉询问。
文荷一脸欢喜的禀告,“王爷心疼夫人,特意开了恩,免了玉满楼众人的罪责,又道,三个月后褚大将军班师回朝,他若还愿意您做他的夫人,那王爷就放了您,允许您重回将军府。”
“这的确是好消息。”
陆如意听到后一个,弯了弯唇,有几分开怀。
不过很快,又脸色苍白的担忧起来。
孟邑谌话说的虽然好听,可谁知道他会不会暗中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