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手榴弹赛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张和平 本章:第八十六章 手榴弹赛

    由于火炮和自动武器缺乏,故手榴弹成为国军的有力攻击和防御武器。每名士兵除步枪外还携带两枚M24型手榴弹,放在一个帆布袋内。挂于左右胸前,由细布条连接挂于脖子上,绑在士兵的背后加以固定。通过历史资料来看,手榴弹袋也有五联装,甚至还有八联装的,或挂于胸前,或斜背于腰闻。由于当时缺乏反坦克武器,士兵对坦克知之甚少,甚至一无所知。因此只能采用身绑手榴弹冲向日军坦克这种极其惨烈的方式了。

    8月1日中午12点读秒开始,日军各部队军官各就各位。羽根见习官、井崎中尉、渡边上尉、前田上尉、针谷大佐、田村副官等,各自注视着手表。

    “5、4、3、2、1,攻击开始。”随着针谷大佐一声令下,其他指挥官都同时下达了攻击命令。羽根小队开始投掷手榴弹。这时,中国军也同时从天马山阵地上投下大量的手榴弹,在日军第10中队进攻的道路上相继爆炸。爆炸冒出的白烟,宛如烟幕弹般浓烟滚起。浓烈的硝烟使人喘不过气来,守军视野受到影响。

    为了支援屉内上士的破障工作,井崎中尉亲自奔向突袭通道,指挥6名日本兵手持大铁剪,喀嚓喀嚓猛剪阻挡进攻通道的铁丝网。同时,枪声中,他又指挥掘本上士的攀崖突击组奋勇攀登,开始突击。

    “第一组上!第二组上!”

    日本兵演杂技似地,后面的人依次踩着前面人背后的子弹盒、肩膀、钢盔#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叠罗汉架成人梯,节节上升,向断崖顶端攀去。日军不愧训练有素,眨眼间攀上断崖顶,正要冲锋进入阵地。当即遭到来自国军西禅寺和花药山、岳屏山阵地魔鬼机枪的侧射、斜射,人梯一会儿被击中中部,上半部立即被跌落;一会儿又被击中基部,整个人梯即倒塌下来。架设人梯的日本兵顿时死伤累累,但却十分的顽强,屡扑屡起,一人倒下一人替补,一波倒下一波接上,架成新的人梯,重新往上爬。

    羽根小队掩护战力已达极限,收效甚微。国军的魔鬼机枪越来越凶猛,朝着人梯不断地喷射火力。多少人梯在脑浆血雾中崩溃,被摔倒或负伤者再架设人梯往上爬,又再被击倒。好象冷兵器时代,以尸代石,堆尸做阶一般。井崎中尉见伤亡惨重,一时难以奏效,众目睽睽之下,竟气得顿足捶胸,径行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而全然不顾擅自违抗军令,将受军法处罚。

    崖下死伤者堆积如山,呻吟哀鸣之声不绝于耳。井崎中尉一人抓住伤者皮带连救5人,但崖下受伤者仍然还有15名之多。井崎中尉和屉内上士竟然就站在上次进攻之山口中尉受伤之处,指挥士兵们抢救受伤者。每次间隔3-4秒向中国军魔鬼机枪阵地投掷两枚手榴弹,趁着手榴弹的爆炸烟雾,可以赢得大约10秒钟的时间,因为再好的机枪射手一低头躲避,再瞄准射击至少也得4-5秒时间,收容人员趁机赶紧跑到崖下,不管是受伤者的手、脚、皮带、衣服,抓住就往外拖,抢拖6米就到了安全地带。

    如此,抢救工作意外顺利结束,并无新伤员。然而,就在要松口气的时候,井崎中尉被手榴弹炸伤,掘本上士也被狙击手集中,两人均重伤倒地,但仍然坚持指挥。到这时,井崎中队主力阵亡6人、重伤送野战医院的10人,轻伤8人;羽根小队阵亡5人,重伤6人,轻伤3人。其中有三个娃娃新兵,因恐惧萎缩而被魔鬼机枪击中,尸体挂在铁丝网上,摇来摆去的,好似在向其遥远家乡和母亲哭泣求助。

    “喂喂!第10中队,很快就要登上断崖,为何停止进攻?”针谷大佐在第3大队前进指挥部打电话厉声质问道。

    可是,电话里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原来机枪中队的前田上尉怕怪罪下来,不敢答言,只好默默地将电话线弄断。本来渡边上尉和前田上尉对联队长官不深究衡阳攻防战的特点,完全不采纳大队长的意见和建议,强令执行毫无胜算的联队本部所制定的作战计划,白白地让井崎中队去送死,心怀不满。如此英勇悲壮的突击行动,如此惨重的伤亡代价,为了什么?他们一心只想在岩永汪中将和黑赖联队面前露一手!邀功请赏!

    这时,左手吊着三角带、同样心怀异议的井崎中尉来到大队部重新申诉改变战法之必要:“大队长,进攻应改在明天天亮之前为宜;为确保攻击成功,必须补给蓝色或红色催泪瓦斯弹多枚和手榴弹数百枚!”

    渡边大队长即向针谷大佐及联队本部转陈第10中队的请求后,说:“大佐,敌我双方在如此狭小战场上交锋,步兵炮、迫击炮、重机枪等长效武器不适用,只有用火焰喷射器、手榴弹、96式轻机枪等短程火器方可奏效!”

    “哟西!井崎中尉忠勇大大的!我的表彰的有!所申请的武器装备即行配给,但数量的有限。拂晓前发动进攻大大的好!”针谷大佐听后,大加赞扬,欣然同意了第3大队变更作战方案的意见。

    夕阳西下,硝烟渐息,夜幕降临。经过一场激战,日本兵们一个个疲惫不堪,狼狈地败下阵来。东歪西斜的东洋鬼子们,倒在橘园树下如死猪一般酣睡起来。

    井崎中尉这时召集士官们开会,商讨明天一早的进攻计划。

    “诸君,经过力争,针谷大佐已经同意我们的计划。但申拨武器则打了折扣,瓦斯弹没有,只发来两只发烟筒;手榴弹也没有100枚,只有60枚。这些就是明天夺胜的利器了。”井崎中尉忍着伤痛,叱牙裂嘴地说:“发烟筒羽根小队和屉内上士各执一枚。明天拂晓4时发动进攻。羽根小队之发烟筒投掷于魔鬼机枪阵地前;屉内上士之发烟筒投掷于天马山阵地与魔鬼机枪阵地之间。清晨无风,此烟幕可保持约15分钟时间。因此,帝国士兵应在此15分钟之内,迅速搭接人梯,勇敢出击,拼死冲杀,期盼夺取该两阵地。大家的,明白?”

    夜色迷朦,大战中难得的寂静时光。橘园中的士兵们酣睡如泥,鼾声如雷。井崎中尉迷糊中还在默默地祈祷;上天保佑在苦战中度过了白天,但愿明天攻击顺利,小命得保,可以早日返国与母亲和妹妹团聚!

    将至凌晨4时,各个小队和突击组准备已就,均派人前来报告,井崎中尉命令:“各小队突击组进入攻击阵地,准备突袭!”

    “4时30秒,投掷发烟筒!”

    黎明前夜幕漆黑如墨,空气如凝固般静止无风。两支发烟筒相继投出,烟幕漫漫地横向扩散,徐徐上升,渐渐涨大,弥漫开来,两处烟幕交织合二为一,形成极佳的阻挡效果,将国军阵地遮盖起来。

    国军非常警觉,随着一声尖利的枪声响起,两三枚手榴弹接踵而至,爆炸声惊破了寂静夜空。但接着国军阵地上却没了声息。

    羽根小队频频投出手榴弹后,井崎命令即刻攻击前进。各分队开始分别突击,搭接人梯,顺利地攀上了断崖。正当井崎中尉置疑,欲前未前之时,天马山国军阵地上投掷来的两颗手榴弹,爆炸的红光闪而发亮,好象是守军最后的投掷。而魔鬼机枪阵地竟然一枪未发。中国军没有弹药啦!井崎心中一阵狂喜,高举指挥刀,嗷叫着督促攻击,日本兵也狂吠着掩杀上去。

    抬头仰望,但见崖顶棱线上星光未明,隐隐约约一片人影在移动。当一面太阳旗插上了山顶,随即传来山洪爆发般的喊叫声,原来身材高大,皮肤白皙,满脸大胡子的大野下士率先登顶发出欢呼声,一呼百应,来得如此顺利的胜利,让疲惫的日本兵欣喜不已,狂呼乱叫,手舞足蹈。

    可是,东洋武士们高兴的有些太早。井崎中尉刚登上断崖,就见手榴弹像成群的乌鸦般朝山顶飞投而来,第一个登顶的大野下士也就成了投掷的焦点,巨大的爆炸气浪将大野掀上了天空,落下来时他已经成为支离破碎的肉片。井崎中尉心中大惊,明白中国军开始反攻了。

    为了争夺山顶的堡垒,双方互投手榴弹,之后就是短兵相接的白刃战。演绎着你进我退,有我无敌的残酷拉锯战。渐渐地凭借着优势的火力和源源不断的增援,日军占了上风,将国军挤出了阵地。当天大亮时,随着山顶战况的变化,在羽根小队和山顶主力的夹击下,国军的魔鬼机枪阵地也随之失守。

    但日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羽根小队长重伤垂死,发出凄惨的哀鸣,连同其他四名伤兵被抬下阵地。阵地前一路躺着十余具日军尸体。只有7名士兵站到了魔鬼机枪阵地上。

    发烟筒发出的烟幕已散,但焦臭犹存。天大亮后,国军视野开阔,日军行动清晰可见。天马山阵地上的日军成了活靶子,一个接一个被国军附近阵地上的狙击手射中,倒地而亡。占据天马山东端碉堡的屉内上士,试图观察对面国军阵地,可是在碉堡入口处刚一露头即被击毙,不到半小时,战壕内就有5名士兵先后被射中身亡,4名身受重伤,仿佛顷刻间,该碉堡阵地守备之武力全部瓦解,几成真空地带。

    最先攻入的大野下士所属的分队,是占领天马山西端碉堡阵地的尖兵。来自侧后西禅寺、花药山、岳屏山国军阵地的枪弹也使该分队伤亡殆尽。刚接替屉内上士的龙上士,还没来得及上任,就在井崎的眼皮底下被来自五显庙的狙击枪弹射伤而坠崖毙命。此时,登崖要命,下崖照样也要命。来自西禅寺、花药山、岳屏山的连发火力网,截断了天马山阵地上井崎中尉和他中队仅存的17名日本兵的退路。这时,他才如梦初醒,仿佛明白了为什么中国军放弃天马山阵地的奥妙。可是,为时已晚。

    国军反败为胜,但也好象虚弱的病人刚好一阵狂喘,吐出塞在喉咙中的一团浓痰似,再也无力继续反攻。于是,双方仍旧形成对峙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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