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马怀中心里有说不出的后悔,那天他从庞占田处好不容易筹措了二十万,还给了吕阳,同时向吕阳要自己的那张收条,吕阳说不小心弄丢了,自己当时竟信以为真,也就没再追着要,可万万没想到,这个收条吕阳还留着,而且落到了江涛的手里,如今成了自己的追魂索。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话可说,马怀中明白,自己这次算是彻底栽在活阎王的手里了。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便冲江涛乱嚷:
“江涛,你现在是停职检查阶段,你有什么权力对我‘双规’?”
江涛鄙夷地望着他,冷冷地回答了一句话道:“很简单,我虽然被审查了,但我还是纪委的一个兵。”
马怀中被“双规”的消息传到常守一这里,常守一深有感慨地长叹一声:“真是不甘寂寞啊!”
“这一次,我不乐观。”范东说,“江涛看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咬定青山不放松。马怀中出身低贱,一直在千山混事,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子,他根本不知道。自打他从包工头一步步当上管委会主任后,有两个毛病越来越突出,一是爱钱如命,二是越来越无情无义。这样的人没碰上事儿还好,一旦碰上事儿,经不起敲打,三下两下,心里防线就垮了。”
常守一想了一会儿,问:“你估计他会说什么?”
范东道:“我想江涛这次杀回马枪的主要目的,还是金局长……”
常守一看了范东一眼,不动声色地道:“下盘棋吧,你下棋局面感之所以差,主要是弃子的功夫没学好。”
两人下棋,下着下着,常守一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问道:“对了,纪委不是孙书记在主持工作吗?怎么江涛……”
范东马上把棋盘推到一边道:“我这就去找老孙。”
范东走了没多久,电话响了,是金雅丽打来的,哭着问常守一什么时候回家,说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心里一阵阵地发虚。
常守一冷冷地道:“你很为自己的命运担心,是吧?”
金雅丽说:“我已经承认我错了。”
常守一低低地对着话筒道:“你当初为什么就没死了呢?”
金雅丽一下子哭泣起来。常守一继续骂道:“你背叛了我,你让我脸上蒙羞,你以为和那个下贱东西的烂事儿,我一点儿不知道?”
金雅丽抽泣着:“我……对不起你。可是……如果马怀中把什么都说了,我完了,也会影响到你。”
常守一听了这话,心里便是一沉。
门铃就响了,常守一把门打开一看,就见江涛和红花站在门口。
“你们?……”
红花看见常守一,气不打一处来,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一字一顿地道:“你……放了小山!”
常守一不屑地看她一眼,转身回到屋里,在写字台上铺开一张宣纸,开始写字。
江涛和红花跟着进了屋,红花再一次义正辞严地说:“你――放了小山!”
常守一哼了一声:“张小山触犯了刑法,理当受到法律的制裁。我无能为力。”
红花看了江涛一眼,口气缓和下来:“只要你说小山没有敲诈你,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问题是他敲诈了。”
“你要这样说的话,俺就啥也不说了。”红花道,“在千山,你是主人,没有人惹你,俺捅破天也说不出个理去。不过,这不算个完。俺明天就去北京,到报社、电视台去,自己揭自己的疮疤。你常守一的手再大也盖不住天下人的眼睛吧。”
常守一冷冷一笑:“你去吧,你不怕,我怕什么。你以为北京的记者听你使唤,你去吧。”
红花瞪他一眼:“你以为俺不敢?”
常守一哼了一声,又写起了字。江涛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就道:“守一,你这样做是有伤天伦的,你不为红花想,也得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常守一听了,大喝一声:“够了,江涛,这没你说话的地方。你让我为别人着想,可你们谁替我着想过?你现在是置我死地而后快,我很清楚,后面将要发生什么,如果你是朋友,为什么我们不私下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是一个不给别人面子的人,无情无义。你要求我的刀不要出手,而你的斧头却在我的头上挥舞,你可以轻飘飘地把原则插在我的门前,告诉我不要越雷池一步,而你呢?操纵着死去的、活着的人们,来满足你自己凌辱别人的欲望。你说,我能轻松地把武器交给你,然后低下头来等着宰割吗?不!不可能。这不是我常守一的风格。我是宁愿站着生,决不跪着死。我实话告诉你,如果你今天不来,红花求我,我也就应了,可你来了,这事儿,不成!”
红花看着常守一,发现这个过去让自己高山仰止的人物如今变得既渺小又猥亵,她禁不住生气地骂了一句:“你……你是个流氓!”
常守一听了,马上反击道:“我现在是流氓对流氓。”
“守一,我总算听到你内心的话了。”江涛痛心地说道,“如果这是你对我的评价,我为自己感到悲哀,因为我从来把你看得比我高,你比我懂得多,念的书多,现在看来,你甚至连侏儒都不如,你自轻自贱,枉负了才学,你站在山顶上,看到的却永远是你自己。你对世人的表白,不过是宣言,从来不是行动。你自以为很潇洒,实则可怜。我真的很可怜你。”
“我用不着你可怜。”常守一说罢,提起毛笔,挥毫写下了“大道于心正气天下”几个字。毛笔一带,似不经意一般,墨汁甩到江涛的脸上。红花一惊,看着江涛,怕他会发怒或采取什么极端的行动,不曾想,江涛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动也不动,任那墨汁顺脸颊缓缓地流下,只当是别人为自己画了一个黑脸。
常守一把宣纸卷起来递给江涛:“送给你。江涛啊,这么多年你从没有向我求过字,这让我很不舒服。这次是我主动的,我向你低下头来,从此,咱俩就是四个字:恩-断-义-绝。”
二
范东听说了红花和江涛找常守一的事,担心地问:“要是红花真去北京怎么办?”
常守一摇摇头说:“她不会去的。”
范东说:“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常守一苦笑了一下:“麻雀飞多高我清楚。关键是,得把麻雀的脚拴住,别说飞,让她走都走不成。”
范东明白了:“您放心,她的事我来办。”
说罢,范东就驱车去了翠影湖工地,见了红花,二话不说,张口便道:“于红花同志,我代表市政府正式通知你,翠影湖工程自今天起停止施工。”
红花一听,惊讶地问:“啥?”
范东把一个红头文件递了过来。红花一看,就见上面写着:“……翠影湖的开发影响了整个开发区的总体布局,破坏了景区的完整美,尤其是对附近的高尔夫球场形成了巨大的破坏。为此,经慎重研究,决定自即日起,该工程暂停施工。特此通知。”
“这……这不可能。”红花道,“范秘书长,你知道吗?为了开发翠影湖,俺们全村的人把能拿出来的钱全入了股了,耕耕爷把自己的棺材板钱都拿出来了。他们还指望着翠影湖开发成功以后,过上富裕的新生活呢!可你们现在一句话,让俺说停就停。那样的话,俺村的百姓还怎么活啊?”
范东冷笑着不语。红花一急,说:“俺……俺找他去!”
范东一听乐了:“这倒是个好主意,找到常市长,坐下来,把翠影湖的事和他好好谈谈,你们双方达成一个共识,问题不就解决了?你啥时候去,我啥时候给你派车……”
红花看着他,恍然大悟:“俺明白了……你们面儿上是拿翠影湖说事,实际上是想让俺低头……你们真是什么鬼手段都能使……常守一那儿,俺是不会去找的,工程,俺也不会停。你能把俺咋着?”
“你总不至于盼着我把警察给你调来吧?”范东道,“红花,谁都有难处,千山也不是个多大的地方,咱们互相体谅着点。高尔夫球场的老总丁文瑾女士多少次就翠影湖问题向管委会及市政府提出交涉。为什么你还能干下去?我不说你也明白。总而言之一句话,你也得理解一下常市长吧。理解常市长,就是理解政府。要是政府不高兴了,那就谁也帮不了你的忙了。”这最后几句,范东是咬着牙说的。
红花听完这几句话,回到家就病倒了,躺在床上,发着高烧,满嘴说胡话:“小山……俺对不住你……翠影湖……范秘书长……俺不怕……”
张大娘心疼地用湿毛巾一个劲地往她额头上敷:“红花,好闺女,别说话,省着点力气……”说着,说着,自己难过地就抹开了眼泪。
突然,红花从床上坐了起来,张大娘说:“红花,你干啥?快躺着……”
“俺……俺找小山去!”红花说罢,踉踉跄跄地就出了门,张大娘在后面怎么喊也喊不应,只好拿了件外套追出去,和她一起去了看守所。
一看见在狱中受苦受难的小山,张大娘和红花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红花深情地对小山道:“小山……俺对不起你……俺要救你……可俺……没这能力,没这能力啊……俺斗不过他们,他们手里攥着咱全村人的命运……俺不能为了你,毁了咱全村……你就答应俺,在这儿,再待上几天、几月、几年吧。等你出来,俺给你做牛做马,俺认了……”
小山哭了,这么多天过去,他第一次感觉到与红花的心真正贴在了一起……
三
彭怀远紧急通知在家的常委开会,常守一一进市委会议室,就发现江涛端坐在彭书记身旁,他一愣,问了彭怀远一句:“江涛同志有资格参加常委会吗?”
彭怀远说:“他并没有被免去常委职务,是我叫他回来的。另外,省纪委孟书记,特意打电话来,希望江涛同志把开发区已查明的问题,在常委会上做一下汇报。江涛同志,你说吧。”
江涛站了起来:“据马怀中初步交待:同业国际标准服务公司在成立之初,就从桃花源管委会马怀中这里拆借了四百万资金,三个月后,还了两百万元。而同业公司帐面上却显示它已经还了四百万,剩下的两百万就这样神秘地消失了,到哪里去了呢?还有,马怀中交待,同业集团的老板是美国人理查森,但同业集团与中方搞的合资公司同业国际标准服务公司虽然是美方控股,理查森却对经营情况不闻不问,而是交给一个在美的留学生常小同全权管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很是令人费解。”
常委们的目光齐聚在常守一身上。常守一看着江涛,眼睛里面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仇恨,抑或是无奈。江涛一点也不回避地迎接着常守一的注视,他的眼神平和、安宁,目光像被过滤掉杂质的水一样纯净。
常守一沉默半晌,站了起来:“尽管江涛同志以‘可能’、‘大概’这样的假设语言进行了分析,我还是表个态,一、我同意市纪委组成专案组对金雅丽以及同业公司再次进行深入的调查。二、如果在调查中,涉及我爱人以及我在美国的儿子有违法犯罪事实,不必有任何的顾虑,要秉公执法,决不姑息。现在,我请求回避。”
常守一说罢,站起身往外走。走着走着,突然脚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幸亏他及时扶住了墙,这才没有过于失态。
车快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常守一看见金雅丽正在江涛家门前走来走去,像是一个泼妇一般冲江涛家又吐唾沫,又扔泥巴团,闹着喊着:“呸!你以为你是谁?敢断老娘的道?老娘不怕……”
常守一下了车,上前啪啪给了金雅丽两个耳光,然后拖着她就往自家走。金雅丽挣扎着不让他拖,还在嚷着:“你别拦我,别拦我,我让他规,让他当个大乌龟……”
常守一气急败坏,使足全身吃奶的力气将金雅丽拖回家中,到卫生间接了一杯凉水,哗地倒在金雅丽的头上。金雅丽这才清醒过来,呜呜地哭了起来:“江涛这个挨千刀的,可真他妈的狠,姑娘跑了,老婆也废了,他还像条疯狗一样咬我。有种,有种。”
常守一看着她,从内心里感到恶心,他起身欲走。金雅丽一把抓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常守一没理她,金雅丽哭诉着道:“你不救我,也得为小同着想啊,他可是咱俩的儿子。”
常守一说:“你是咎由自取。”说罢,将她一脚踹倒在地,起身离去。
四
金雅丽被省市两地纪委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双规”了。
那天晚上,丁文瑾来找常守一,发现常守一喝得醉醺醺的,斜倚在沙发上,两眼通红,一说话,舌头都变得发直了。
丁文瑾把他扶正,说:“你要注意你的公众形象,毕竟,你是市长。”
常守一笑了:“公……公众形象?市长?谁也没把市长放在眼里,想踢就踢,想踹就踹,我……成了什么了,一堆狗屎……”
丁文瑾皱了皱眉:“守一,我找你有事。”
常守一手往大门一指:“去……找江涛,那是千山的红人,他跺跺脚,千山就会有……一场……大地震……我想起来了,你……你上回不是找过他吗?他不是也替你……把问题解决了吗?这一次,你还去找他呀,找我干什么?……别找我,我……帮不了你……”
丁文瑾听了,十分生气,转身便走。常守一一见,又赶紧撒酒疯一般地喊道:“别走,别走,别把我抛弃……我现在,身边没有别人了……”
丁文瑾叹了口气,走过来,挨着他坐下。常守一突然就抱紧了她:“文瑾……文瑾,你是我的人……对吗?你是我的人……”
丁文瑾努力地推开他:“守一……告诉我,我还能不能拿到贷款?”
这些日子,朱昌盛一个劲地催帐,上次常守一介绍过去的那个银行行长也不说给办,也不说不给办,让丁文瑾伤透了脑筋。
“贷款?什么贷款?常守一的话还能贷来款吗?”常守一一听又是这事,马上又装起傻来:他头一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丁文瑾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失望。直到现在,她才彻底明白了李克己的话,自己真的是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深不可见底的陷阱,问题是,还能自救吗?
第二天一早,丁文瑾和朱昌盛在特色民居别墅群前见面了。朱昌盛问:“丁小姐,想清楚了?”
丁文瑾点点头:“本来,我还只想把几栋别墅抵给你,现在,整个特色民居,我都想出手。”
“丁小姐真是大方,此话当真?”
“半个月,我们把债权债务交割清楚。但我有一个条件,让李克己来办手续。”
五
让金雅丽交待问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双规的第一天起,她就厚颜无耻地说:“我是一个有二十五年党龄的老党员,我认为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党的事情。”
调查组组长郭自力问她:“那么你如何解释两百万汇往美国的事?”
金雅丽说:“我没有这样做。那是马怀中办的,至于他汇往美国什么地方,给了什么人,你们应该去问他。”
王振海插话道:“常小同是不是你儿子?”
“是。”
“他在长岛买的豪宅,是你付的款吗?”
金雅丽白了他一眼:“我一个挣工资的人,能付得起吗?”
“据我们调查所知,常小同在美国购买的豪宅,价值八十万美金,他一个在读学生,这笔钱从何而来?”
金雅丽笑了:“你们太无知了,我儿子是学计算机的,编程序,做网站,别说八十万美金,八百万美金也能拿出来。听说过杨致远吗,雅虎的老板,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亿万富翁……”
郭自力说:“侵吞二百万国有资产,这对你意味着什么,知道吗?”
金雅丽的笑意突然凝固了,她想起常守一说过的那句话,“你以为只是蹲几年大狱吗?不,是必死无疑。”于是放低声音道,“说我侵吞国有资产,得有证据。”
江涛听了情况汇报后指出:“她和马怀中如出一辙,但这难不倒我们,让查帐小组加紧工作,查帐要认真细致,不要怕繁琐。另外,给孙书记和梅洁打个电话,让他们加大工作力度,在马怀中身上争取有所突破。”
王振海听了,犹豫地说了一句:“江书记,梅洁那边,有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不能把狼放在狈身边……”
江涛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审查马怀中的事,现在由孙陪学主抓。对孙陪学,不光是王振海,整个纪委凡是有些正义感和责任心的人都有看法。
“这没什么,”他拍了拍王振海的肩膀说,“我总觉得,在人生这个大舞台上,要给每一个人充分表演的机会。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他这话话音刚落,老天就喀嚓打了一个闪电,下起雨来了。
雨下了一夜才停,第二天早晨,江涛还没起床,就从驼岭传来消息,马怀中跑了。
江涛马上带人到驼岭了解情况。孙陪学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昨天晚上,是他值班看守,后半夜的时候,马怀中趁他睡着,穿上了他的衣服出了门,由于是雨夜,外面值班的小李没看清楚,还以为是孙陪学有事出去呢,就没多问,结果,让他跑掉了。
孙陪学说:“这是我大意,不该睡觉,我请求组织上处分我。”
江涛不屑地看着他道:“你的问题,以后会处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马怀中抓捕归案。梅洁,立即向市公安局、省公安厅通报情况,请他们协助,在沿途展开搜捕。记住,决不能让他逃出国境。”
六
马怀中跑走的第二天,常守一来到“双规”金雅丽的宾馆,说要见金雅丽。王振海拦住他说:“常市长,按规定,‘双规’期间不允许她见任何人。”
常守一不屑地看他一眼,说:“我和她离婚,可以不可以?”王振海无奈,只好让他进去。
金雅丽一见常守一,缓缓地站起身来。常守一并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金雅丽接过离婚协议书看了看,颤抖着手,在上面签了字,然后,她望着常守一,凄惶地一笑:
“祝贺你,你终于解放了,你终于可以和你的婊子们在一起了,你还可以在任何场合都堂而皇之地说,金雅丽所做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常守一呀常守一,二十三年前,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天底下最聪明也是最自私的人……”
常守一无动于衷,他面无表情地接过金雅丽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把它仔细地叠好,放入自己的口袋,转身离去。
金雅丽目光呆滞地望着常守一远去的背影,喃喃地道:“我现在……只有小同了,我现在……只有小同了……”
王振海和郭自力听了,不知怎地,对这个女人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同情。
当天晚上,市电视台连篇累牍地反复播送了好几条有关常守一的新闻,有视察工地的,有主持市府会议的,有接见外宾的,凡是政治嗅觉敏感的人都会注意到:这是常守一复出的信号。
朱昌盛在看到新闻后问李克己道:“你说,常守一的命运如何?”
李克己说:“有一点是肯定的,常守一倒了,你在千山的投资就得不到保障。”
他这句话点醒了朱昌盛,于是,他想,自己能为市长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