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已经是深夜一点多,路面上的车辆比较少,在拉开警报无视红绿灯的情况下,从我们这里到洞山市最多只需要四十分钟。我们只是稍微眯了一小会儿,死者的丈夫和父母就焦急地赶了过来。
这一行人中,估计也只有死者的丈夫最了解情况,所以明哥直接把他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按照他自己所提供的身份证,他的名字叫郑翔,二十八岁,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身材较胖,汉族人,身上穿了一件脏兮兮的黑色棉袄。
“警官,玉花怎么了?”郑翔结结巴巴地问道。很显然他们还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然后再回答你!”明哥生怕他知道结果以后,会情绪失控,这样对下面的问话十分不利。
“嗯。你问吧!”他依旧是结结巴巴地说道。
“原来不是因为紧张,可能有些口吃!”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你老婆石玉花在云汐市是做什么的?”
“是这样的,警官,我从头把事情说一遍!”郑翔很不见外地自己搬了一个板凳,坐在了明哥的面前,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明哥的脸。
“这家伙不光有口吃,难道智商也有问题?”我在心里泛起了疑惑。
吱——,明哥也被他盯得有些别扭,用脚蹬地,把自己连人带椅子往后推了推。
没想到这个郑翔紧跟着又把自己的板凳往前搬了搬,始终保持着跟明哥之间只有两拳的距离。
“这家伙脑子绝对有问题!”我在心里给出了结论。
“嗯,那你说吧!”明哥彻底妥协了。
“我老婆是我大姨给介绍的,我们去年过年的时候刚结的婚,结婚之后她总是嫌我这,嫌我那,还说我傻,要跟我离婚。当时结婚的时候,我们家可是给了彩礼的,她哪能说离婚就离婚!后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爸,我爸就给我买了条链子把她拴在家里,不要让她跑了!可拴了没有一个月,她就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钥匙,自己跑了。走的时候,她还给我留了个字条,说自己去打工了,以后自己单过,不会回来了,如果我要找她父母的麻烦,就跟我没完。”
“后来你就报警了?”
“不是我报的警,是她父母报的警。”
“她走的时候,身上有没有带钱?”
“我妈说了,一定不能给她钱,她怎么可能带钱!钱都让我给藏起来了!”
明哥听到这里,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转身朝会议室走去,那里正坐着一对老年夫妇,他们正是死者的亲生父母。
“石玉花从家里出走之后,有没有跟你们联系过?”明哥直截了当地问道。
“联系过。”
“她有没有告诉你们她在哪里?”
“只说是电子厂,并没有说在哪里,她估计是怕郑翔家里找到她,所以打电话只报平安。”
“电子厂叫什么名字,她跟你们说了没有?”
“没有。”
“她是用什么跟你们联系的?”
“手机,可现在怎么都打不通。”
“什么时候联系不上的?”
“我们平时打都还能打通,我记得是从去年七月十日开始打就联系不上了,我一直连续拨了十几天,怎么都联系不上,我担心出什么事,就到派出所报了警。警官,我女儿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徐大队,这里留给你解释吧!”
明哥说完转身出门,我们的脚刚踏出门框,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送走了一行人,我们五个人又坐在一起开了一个小型的碰头会。
“死者是因为受不了丈夫的虐待而匆忙离家出走的,身上不会带多少钱,她极有可能会选择我们这里为暂时的落脚点,因为从洞山市到我们这里只需要五块钱的车票。从死者父母嘴里得知,她是在电子厂工作,可我好像并没有听说我们市有电子厂啊!”明哥有些疑惑。
“电子厂很有可能是受害人自己的泛指,你比如生产电子元件的厂、生产数码芯片的厂,一些务工人员都称之为‘电子厂’。”胖磊在一边解释道。
“众泰数码芯片有限公司!”听胖磊这么说,我跟明哥忽然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如果按照胖磊的说法,我们市只有这一家符合这个条件,这家公司在我们市也算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原因很简单,我们这里是能源城市,整个城市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靠深埋在地下的煤炭,城市的很多企业都是围着“煤炭”在打转,很少有其他的企业在我们这里建厂。
众泰数码芯片有限公司就是一个另类,据说这家公司是我们市招商引资的重点建设项目。有了政府的支持,这个公司的规模自然不小,公司主要生产的是各种高科技芯片,里面招聘的都是一些流水线工人。每天的基本工作时间在十个小时以上,中午无休息,一周工作六天,月薪只有一千五百元。说白了,这个厂就是在过度地压榨人的劳动价值。
可就算是这种工作环境,还是有不少人在这个公司的厂房里工作,根据我的估算,这个厂最少也有两三千名工人。
我之所以能一下子就说出这个厂的名字,主要还是因为这几年在这里员工跳楼事件频发!光我跟明哥帮助排疑的跳楼现场就应该有五起以上,真是想不记住都难。
“明哥,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你是说其他三名死者也是这公司的员工?”很显然,明哥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那还不简单,去厂里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叶茜打了一个响指。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驾车直奔那里而去。
“各位警官好。”接待我们的是他们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副部长,姓姚,曾经因为员工跳楼事件,我们可没少打过交道。
“不知道你们公司有没有这个人的信息?”明哥把一张印着石玉华身份信息的A4纸递到了他的手中。
姚部长并没有浏览死者的信息,而是直接按动了桌子上固定电话的免提键。
“文娟,你进来一下!”
趁着这个工夫,姚部长很客气地向我们解释道:“只要是曾经在我们公司务工的人员,在公司的电脑中都有记录,我让文主任带你们去查。”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标准OL装的女士推门走进了房间。
“他们是公安局的同志,你帮他们查一下我们公司以前是否有这个员工!”姚部长把那张A4纸又递到了她的手里。
“请随我来!”文主任侧身闪开一个空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一行人随着她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啪嗒,啪嗒。随着死者的身份证号码被输入到一个他们公司专用的软件中,一张用人单位职工表的扫描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