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言未作任何考虑,就答应了小雯的请求。
在陈子言的心目中,冯舒是一位良师益友。如果不是冯舒慧眼识英才,从浩渺的网络小说中挑出了陈子言的作品并出版成书。只怕现在陈子言依然一文不名地在网上发文,只能博取一点廉价的喝彩。
在陈子言的创作生命中,冯舒是无可怀疑的贵人。陈子言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当他知道冯舒的葬礼将在深夜举行时,便立刻下定决心,就算小雯不打电话来,他也一定要送冯舒最后一程。
不过现在距葬礼举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于是陈子言出了大厦后,便扬手召了一辆出租车,回到自己与女友租住的房中。
一到家,陈子言就打开电脑,继续写起那篇已经构思好了的惊悚小说。
在小说的楔子部分,陈子言用尽笔墨,渲染了一场残酷的杀戮。在那场杀戮中,一个自诩为最后审判者的人,用一把钢针制成的刷子杀死了一个逃脱法律制裁的罪犯。而他详细叙述的杀人手法,恰恰与冯舒遇害时所经历的恐怖遭遇完全一致。
这不禁让陈子言心中暗自颤栗,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说,是不是自己的小说冥冥中造成了冯舒的死亡?
如果是这样,他还能继续把小说写下去吗?在他的后续文章中,还会详细描述好几场类似的杀戮,这会不会又造成新的死亡事件呢?
陈子言的手指在键盘上颤抖着。过了很久,他终于敲响了键盘,屏幕上的ORD文档也出现了一行行刚敲出的汉字。
因为是早已构思好了的故事,所以陈子言写得相当快。
——他相信,这会是一本让他咸鱼翻身的小说。为了与唐忆菲结婚的新房,他必须把文章继续写下去!
就在陈子言写完酣畅淋漓的一章小说后,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唐忆菲打来的。
唐忆菲在电话里欢快地说:子言,我现在正在步行街逛商场呢,刚看到一件很不错的男式衬衫,很适合你,你要吗?
陈子言皱了皱眉头,答道:忆菲,我们还要存钱买房呢,能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吧。他刚说完,便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看了看表,说“忆菲,你不是还在公司里上班吗?怎么跑到步行街去了呢?要是让那肥婆老板娘知道你翘班,她一定会活剥了你的。”
电话那头传来唐忆菲银铃般的笑声,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陈子言说出“活剥”两个字的时候,忽然感觉透体冰凉,仿佛跌进了无边无际的寒窖之中。他朝电脑屏幕上那些敲好的字望了一眼,竟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浑身颤栗个没停。
只听唐忆菲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了起来:报应,真是报应啊!刚才老板娘在办公室里接到了警方打来的电话。警方在市郊发现了一辆被丢弃的越野车,怀疑是王盛洋那色狼的。但找到车时,车牌已经被卸下了,所以必须让赵雅雪带着备用钥匙去辨认越野车是否是她老公的那辆。哼哼,肥婆一走,公司里便山中无老虎了,所有员工就都自行放假溜号了。
陈子言也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地说:真不知道你们公司里有这么多不敬业的员工,居然还能挣钱?
唐忆菲答道:王盛洋虽然有点色迷迷的,但他在业务上确实有一手的。我们平时也很敬业,但今天是肥婆坐镇公司,哪有人会服她?
说笑完了之后,陈子言问:忆菲,你现在回来吗?
唐忆菲却说:子言,你现在正在写那篇新长篇小说吧?我就不回来打扰你了,你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写。我还得靠你这本书的稿费养我呢。晚饭的时候,我再给你带便当回来,你要乖乖的哦。
听着唐忆菲的声音,陈子言只觉得全身充满了动力,就像喝了兴奋剂一般,心里暖烘烘的。挂断了电话,他重新回到电脑桌前,继续亢奋地劈里啪啦敲打着键盘。他已完全进入了状态,十指如飞。
他想象自己就是那个冷酷的裁决者,正用嘴残酷的手段对付那些逃脱法律制裁的人渣。
没过多久,屏幕上的ORD文档中,就出现了他刚写出的一段话:
裁决者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看着这次的受刑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他那双散发着阴暗气质的眸子此刻正熠熠发亮。
这是第二个受刑人了。他是个富家子弟,酒会狂饮之后开着改装过的跑车,以两百码的时速疾速穿越城市的大街小巷。在一处人行横道线上,他将一个过马路的大学生撞到了五米高的空中。那位大学生在空中飞出二十米后,血肉模糊地躺在了地上,当场死亡。大学生的手里还握着一张电影票,他正准备去观赏马上就要上映的一部反战电影。
本来车祸肇事,并不致死。但事发后,这个富家子弟却搂着女友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热闹,还对女友说,自己有的是钱,肯定能摆平这件事。果然,他家里人拿出了一大笔钱,让现场目击证人改变证词,声称跑车是以正常速度经过这里的,而那个大学生则是在人行横道后方二十米处横穿公路。
所以这个富家子弟最终被无罪释放,那位大学生白白死在了大街上。
法律无法制裁他,但裁决者却能制裁他!
现在,富家子弟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的头发被剃得精光,光秃秃的头顶上绘着一个炭笔写成的十字符号。
……
(中间略)
……
裁决者伸出苍白枯瘦的一双手,轻轻抚了一下这张因为水银沉落而显得有些鼓胀的人皮。然后,他将尸体翻了一个面,用手指捉住了死者的足踝,使劲一提,死者的尸体便悬空而起。他拎着足踝,使劲抖了两三下。一团血肉模糊不可言状的玩意儿,立刻滑悠悠地从死者头顶那处被匕首划开的十字形裂口中滚落了出来,摔在地上,与肮脏的泥土混在了一起,变作一团污浊。而在那个人的手中,只剩下一张湿润的完整人皮。
在地上,只剩血肉模糊缺失了人皮的一团肉,圆滚滚的,就连肌肉组织的肌理,也能辨认得一清二楚。
裁决者将标志着自己身份的一张扑克牌塞进了血淋淋的尸体嘴里。然后他将那张湿润的人皮卷了起来,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现在,裁决者该去寻找第三个死者了,但他并没有立即离开杀人现场。
干嘛要那么着急呢?还是先想想下一次杀人时,要使用什么样的酷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