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有写,却不知道这张纸是怎么折的,白纸上出现了九道明显清楚的折痕。
吴畏睁大了眼睛,又将手中的纸条来回看了好几遍,可是纸上还是一个字也没有。
有没有搞错?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谁放了这么一张空白的纸条在自己的西装内袋里?难道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吗?可这恶作剧的用意又何在呢?
吴畏觉得头有点疼,叫前排的司机将车窗摇下来一点。吴畏觉得应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绪。
叠出九道折痕的白纸,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九折,有着特定的意义吗?那又是什么一样?
九?九月?九日?九点?
又或者什么意义都没有,就是一个无聊透顶的恶作剧。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匿名电话,就跑到医院来查找。可究竟要查找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在医院里看到一个因为丈夫去世而显得疯疯癫癫的女人外,就没再见到一点奇怪的事。
唉,别管它了。吴畏这样对自己说,他闭上眼睛仰着头,靠在了柔软的出租车后座上。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一抖,一股巨大的力量差点把他从座位上拽了下来。这是因为司机突然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盘,一个急转,巨大的惯性使然。
吴畏紧紧拽住了前排的靠椅,大声对司机叫道:“怎么了?你怎么开的车?”
司机无奈地回答:“不好意思,没办法,前面那辆车突然左转,连转弯灯都没有打,我也没办法。”
吴畏深深呼出了一口气,望了望已经超过了的那辆停住的车。
司机说:“那辆车的司机一定是酒后驾车,现在这些新考了驾照的司机,真的不要命了。”
吴畏摇了摇头说:“他们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
司机笑了笑:“就是,像我们这样的老司机,就绝对不敢喝酒的。自从我开车以来,基本上三十年没沾过那玩意了。现在我的酒量也一定不行了,别说喝酒会醉,就是说话说到九的时候,我也会头晕的,呵呵。”
“哈……”吴畏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他皱紧了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九等于酒?
难道这个叠了九折的纸条,是要对吴畏说明这一点吗?那酒又与人命关天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在吴畏的眼中渐渐放出了一丝光亮。
吴畏拍了拍出租车司机的肩膀,和气地说:“师傅,麻烦您换个方向,我们回医院去。”
下了车,吴畏并没有走进医院,而是在医院的围墙外随意走动着。他一边踟蹰而行,一边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都埋着头,当他走到医院后的一条狭窄的马路边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喧闹声。
抬头一看,这是一家装潢得还算不错的饭馆,几个伙计却正在用力地向下拉着卷帘门。他们是在准备关门停止营业吗?
这家饭馆吴畏以前曾经光顾过的,味道还不错。这里的老板是一个独身的老头,有四五个伙计,他亲自下厨,手艺蛮好。这里的东西就是贵了一点,当然,在医院旁开饭店,价格都便宜不了,反正是赚病人与家属的钱。在医院里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只要味道好,再多花点钱在吃饭上,病人与家属也不会太在乎的。所以这家饭馆的生意一向不错,想必那独身的老头也狠赚了一笔吧。
不过,现在正是晚饭时间,怎么这老板生意反倒不做了,这会儿正忙着关门呢?吴畏不禁心生疑窦。古怪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就连这饭店也不同寻常地打烊了。
他走上前去,问了一下正在往下拉卷帘门的伙计:“这是咋的了?怎么不做生意了?”
这伙计一脸精明地答道:“先生,您要用餐的话,就请换一家吧。我们老板另有新发展,他不做生意了。”
“哦?!为什么呢?”
这伙计挠挠头,说:“谁知道呢?老板的事,我们做伙计的哪能知道他的想法?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吴畏哑然失笑,他正要转身离开时,伙计的一句话钻进了他耳朵中。
“嘿嘿,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居然有人花大价钱盘下了老板的店,却把我们这里的厨师、伙计全开了,一个也不留。他也不怕味道变了,老顾客全跑光。”
吴畏心念一动,回身问道:“你们的店被别人盘下来了?是谁呀?干吗连你们的厨师都没留下来呢?”
“嘁,谁知道那人想干什么,这家伙昨天晚上还和几个白大褂在我们这里吃饭喝酒,还不住夸我们这里的味道好。没想到今天一大早,他就来和老板商量,盘下了这里。”说完,这伙计就一边骂着,一边拉下了卷帘门准备离开店面。
吴畏连忙上前一步,问:“这个盘下店面的人叫什么名字呢?”
伙计想了想,说:“好像是姓沈吧?哦,对了,是叫沈建国。”
吴畏大吃一惊。这沈建国的名字,吴畏倒是听说过的,据说是近来江都市药品行业中崭露头角的一个厉害人物。上次,吴畏曾经因为一个经济纠纷案子,在暗中调查过他,不过那个案子没调查几天,就被上级命令交给了经济犯罪科的同事。后来那个案子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反正,吴畏知道,沈建国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钱也不少。他为什么会突然盘下这家小饭馆呢?真是奇怪。
吴畏抬头看了看,然后走进了对面的另一家饭馆。
坐在桌子前,他索然无味地吃着一盘炒面,眼睛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望着那家已经关了门的饭馆,招牌在风中微微摇晃着,紧闭的大门显出了几分萧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医院里如果真发生了怪事,那这件事一定与他遇到的那个疯女人有关系,毕竟那张纸条是在他遇到这个女人后才塞进了西装内袋的。那么这到底是要告诉他什么呢?
那个女人是因为丈夫病重去世而发疯的,而她丈夫生前接受了心脏手术。
手术?!
酒?!
难道酒与手术有关?
不会是在暗示动手术的医生,是在酒后做的手术吧?
一想到这里,吴畏不由得心生一阵寒意,两只腿不由自主地战栗。
难道电话里所说的人命关天就是指的这个?吴畏不敢再去想象了。
动刀的是李汉良,江都市乃至全西南,都称得上外科第一把刀的权威,会做出这样的事吗?不可能吧?是自己在疑神疑鬼吧?
俗话说,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玩牌。李汉良如果真是在手术前喝了酒,那和他一起喝酒的人是谁呢?
望着对面已经关了门的饭馆,吴畏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李汉良是在和这个沈建国一起喝酒吗?难道是因为他们怕喝酒的事被人知道,所以赶紧盘下了饭馆,赶走了所有曾经目击的伙计与厨师?如果真是这样,那该是多大的一件渎职行为!李汉良与沈建国得为那个病人的死负上全部的责任!
一想到这里,吴畏感觉到了事件的重大性,他连忙扔下筷子,扔下几张钞票,向外跑去。他必须要找到那个关门打烊的伙计,也许他就是一个目击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