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辉站在办公室的窗边,一口接一口猛吸着烟,一股股浓烟像是从他内心喷发出的怒火一般,汹涌浓烈。
这是他第一次和凶手的正面交锋,但是结果却是他彻底地输给了凶手,他承认,他低估了凶手,凶手的整个布局考虑周全,就连被警方发现后的退路早在计划一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这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
凶手的计划大胆而且周详,这不得不让孟少辉佩服,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抓获凶手的信心,虽然说凶手的残忍行凶让他愤怒,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对方却又是一个难得的对手,他真想现在就看看神秘面纱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张面孔。
虽然神秘的服务生王伟已经归案,但他只不过是被凶手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从第一起案件开始,他就是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用来误导警方调查的烟幕弹。
之前在审讯王伟的时候,孟少辉说酒中有毒,实际上只是为了让王伟说实话的诱饵罢了,因为根据法医的检验,王伟所拿的酒吧并没有发现任何的毒物反应,从中也没有发现金蚕的幼虫。由此可见,王伟所做的一切都是凶手故意编排出的一场戏,一场拖延警方调查时间的戏。
王伟的落网,除了证明他是凶手故意用来误导警方的烟雾弹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用途了,而且也因为他的落网,已经打草惊蛇,凶手接下来会展开什么样的行动,是逃走?还是继续犯案?孟少辉一时间也无法想像,他闭上双眼,皱眉沉思,手上的香烟早已经熄灭多时,滤嘴在孟少辉的指间被揉搓成了细条状,他在头脑中梳理着案件的全部内容,并试图站在凶手的角度去猜想凶手接下来的行动。
咚咚!
侦查员的敲门声打断了孟少辉的思绪。
“调查的结果如何?”孟少辉迫切地问道。
“通过王伟的QQ号,查到了他所提供的那个人的QQ资料,不过都是虚假的信息,我们利用王伟的QQ号试图和他联系上,但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看来王伟说的应该都是实话,不过还是要继续盯紧那个QQ号,一旦有反应,马上追踪IP地址。”孟少辉吩咐道,“网吧方面呢?凶手如果把东西放在网吧厕所的水箱后面,为免被上网的客人误拿走,应该不可能放太久。”
“网吧已经提供了他们所保留的一周内的监控资料,我们根据王伟提供的时间,调看了之前时间段的录像,发现了有一个人非常可疑。”
“什么样的人?”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戴着一顶运动帽,帽檐压得很低,根本拍不到他的正面,他所出现的时间和王伟提供的拿到东西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到五分钟,而他在进厕所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塑料袋,出来的时候却没了。”
“前后相差不到五分钟?”
“是的,我们也问过王伟,他说当晚凶手和他用QQ联系时,显示的是手机上网,我们已经请运营商方面配合调查,不过很可惜,虽然查到了对方的手机号码,但已经处于关机的状态。”
“既然凶手已经定好了和王伟之间的联系,相信他一定会遵守,凶手不是那种会冒险的人,手机号码这条线索已经彻底报废了。”孟少辉无奈地说道。
“那王伟这条线不就等于完全没用了吗?”
“也不算完全没用,至少凶手给了我们一个调查的方向。根据王伟交代,是凶手主动加他的QQ号的,那么凶手是如何知道王伟的QQ号?又是如何知道王伟吸毒呢?凶手看中王伟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吸毒,从而利用金钱为诱饵,让王伟替自己做事,可是凶手怎么就能肯定王伟会乖乖就范呢?这其中一定还有一些事王伟没有交代清楚。”
“那有必要再提审他吗?”
“提审也没用,没有证据,他一定不会交代的,他就是死咬着是对方先联系到的他,我们也没辙,所以要想他这种人老实交代,就必须有证据。”
“嗯,我们会加紧调查他的人际关系。”侦查员说道,“孟队,王伟落网等于已经打草惊蛇了,你说凶手有可能乘机潜逃吗?如果他逃走了,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就等于白费了吗?”
“潜逃还不至于。”孟少辉摇了摇头,说道,“凶手很清楚,这么大的案件一定会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所以在计划一开始就已经让王伟担任了误导我们调查的角色,而王伟的落网也是早晚的事,这一点他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凶手如此费心计地布局,如果计划没有完成就离开,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白费了吗?现在我们已经可以肯定凶手的行凶动机就是报仇,而他的目标就是当年参与金蚕研究的人,既然仇没有报完,那么他潜逃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小。更何况到目前为止他的真实身份仍然没有曝光,就算是现在他和我们擦肩而过,我们也未必能认出他,那么他又何必要潜逃呢?”
“可是我们对还没有遇害的几个人都采取了保护措施,他想继续报仇,也要有机会才行吧!而且胡浩庭方面他已经失手了,就算他胆子再大,计划再精密,也不敢在这种非常时期顶风作案吧!那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对于别的罪犯,有可能会选择停手或者潜逃,但是这起案件的罪犯却有着高智商的头脑,我们一定不能按以往的办案经验来进行判断。”
“孟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买走金蚕研究资料的境外那间医疗机构杀人灭口呢?他们研究出了金蚕,但是害怕一旦研究成果曝光后,李健等人会把当初买卖资料的事情公之于众,让自己身败名裂。”
“可能性应该不大,他们和李健等人之间只是金钱交易,而且交易的过程都是通过中间人进行的,他们彼此间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又怎么样杀人灭口呢?而且就算他们研究出了金蚕,又怎么可能用来行凶杀人呢?如此招摇过市,不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其中见不得光的交易丑闻吗?”孟少辉分析道,“刚才我也重新思考过案件,我发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王伟给胡浩庭倒的酒里并没有毒,那么之前几起案件呢?”
“孟队,你的意思是王伟不只是这一次带去的酒里没毒,之前的也没有?”侦查员诧异道。
“是的,凶手布这样一个局,不外乎就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调查,王伟的出现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烟雾,那么也就是说他手中的酒里有没有毒,对凶手的整个计划而言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或许凶手从一开始就不需要王伟下毒。”
“如果凶手不是利用王伟下毒,那么毒又会是谁下的?怎么下的呢?”侦查员疑惑道。
“这也是这几起连环凶案的关键,凶手让王伟假扮服务生引我们的注意,而我们也的确一直被王伟的出现牵着鼻子走,认为神秘的服务生就是凶手,随着神秘的服务生的身份被揭开,我们也查出王伟在宴会上为胡浩庭倒的酒里并没有毒,假设之前几起案件里,王伟所用的酒里都没有毒的话,那么毒很可能是凶手亲自下的,当然也不排除他还有顾第二个人,但是我在想,凶手如此处心积虑地布一个局,他绝对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杀人而杀人,他的行凶动机很明显就是为了某件事而复仇,既然是为了复仇而杀人,他有没有可能请人代劳呢?”
“嗯,如果请人代劳,还不如直接请杀手更为直接,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又是下毒,又是找人迷惑我们调查,这未免有些太复杂了。而且根据胡浩庭的交代,金蚕这种生物在空气中只能存活半个小时左右,那也就是说凶手一定要保证在半个小时之内让受害人中毒,否则计划就失败了,在这种情况下,凶手找人代劳的可能性非常低。”
“没错,所以我们现在就必须要重新对案件展开调查,重点调查几名受害人在参加宴会前后的去向。”
虽然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但孟少辉深知这其中的难度,案件已经发生有段时间了,要重新调查被害人参加宴会前后的去向,无疑是大海捞针,但是有了方向,却又不能不查。
而他自己则把注意力放在了凶手的行凶动机上,从案件上看,凶手的行凶动机是复仇,而能将被害人联系在一起的一条线索就是金蚕,而和金蚕牵扯在一起的又是陈海涛的案件,这其中又牵扯到了一个叫杜平的人,可是他却否定了杜平是凶手的可能性,因为就算陈海涛的死和杜平有关,那么李健等人只是参与了金蚕的研究,和杜平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关系,杜平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行凶杀人,更何况杜平虽然是杜茂山的儿子,但他却并未继承父亲的任何优点,就算把金蚕的研究数据全摆在他的面前,他也未必能研究出金蚕,更别说用来行凶杀人。
至于金蚕,虽然说在陈海涛死后,研究以失败告终,所有实验的资料都已经销毁,但是陈海涛手中的资料却至今下落不明,这也是案件至今一直未解开的谜题。
陈海涛手中的资料到底去了哪里?拿到这些资料的人会不会就是幕后的真凶呢?陈海涛在实验的过程中,都没向李健等人透露过他手中资料的只字片语,像他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又会把资料交给谁保管呢?对他来说,谁值得他如此的信任?
想到这里,突然“王少龙”的名字在孟少辉的脑海中闪现了出来。
王少龙是张桂兰的儿子,张桂兰和陈海涛原本是指腹为婚,但是陈海涛却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利益,娶了廖欣欣为妻,然而陈海涛始终觉得亏欠张桂兰,所以在事业有成之后,不仅每个月定期给张桂兰汇一笔生活费,还对她的儿子王少龙照顾有佳,在王少龙实习期间,还将其安排进了自己的公司,甚至连王少龙自己都说陈海涛对自己就像亲生父亲一般。
毕竟陈海涛不是冷血动物,他和廖欣欣在一起没有孩子,所以对王少龙视如己出,也算是通过对王少龙的照顾来报答张桂兰当年对自己的嗯情。
“如果真是如此,那陈海涛会不会把金蚕的研究资料交给了王少龙呢?”孟少辉在心里暗暗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