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斯·贝鲁琼博士当时被称为侦探学之神,是法国国宝级的人物。此人留下的关于证物奇谈的文章已经有山那么高了,这起“自杀室事件”也是其中之一。正是贝鲁琼博士把现在被称为人体测定学的专门领域从一般人类学中分离出来的,现在该领域被确立为法医学的一个了不起的部门。
如今被各国警察广泛采用的对有犯罪前科的犯人进行各个侧面的照相,并用卡片的方式分离保存的方法,也是基于博士在一九零七年发表的自己的人体测定学—俗称“贝鲁琼法”—而为人们所知。最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应该是近代犯罪搜查学的一大革命性的发明—指纹学。事实上,阿方斯·贝鲁琼的出现引起了全世界警察事务和侦探术的大变革。更是对实际的侦查提供了科学的根据,从根源来断案。而且他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博士在一八七五年首创了贝鲁琼人身测定法,没过多久他就任于巴黎警视厅鉴定科担任科长,一八八八年二月“贝鲁琼法”初次被确定为个人鉴定法,被全世界广泛采用。那个时期巴黎作为欧洲的政治中心的同时也是人间的垃圾场、犯罪的巢穴,贝鲁琼博士被委任为鉴定科科长的同时,犯罪分子都不约而同地隐藏了起来,从统计数据也能证明在犯罪的防止和拘捕上都有所提高,法医学泰斗阿方斯·贝鲁琼博士的研究活动都取得了显著的成果,研究深入了犯罪社会的恐怖中心。
阿方斯·贝鲁琼博士此时作为关键人物出现在阿姆斯特丹旅馆的三楼十四号房。
全巴黎的报刊都带着比原来更浓厚的兴趣,把聚光灯投向了楼门街这家小小的旅馆。
这次并非自杀案。不,是至今为止都不是自杀案。如果说不是自杀案那就是谋杀案了。“楼门街自杀旅馆”、“阿姆斯特丹旅馆的自杀室”等全部都该改成“杀人旅馆”、“杀人室”,旅馆因此名声更大了,但是不论怎样,对于可怜的女主人塞莉斯汀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怪事变成了犯罪事件,但是给她带来的麻烦都是一样的。情况甚至更糟。现在买卖虽然有所提高,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流着眼泪像忧郁狂一样陷入了沉思。
贝鲁琼博士直接指挥案件的侦查。
博士在现场拍了许多照片,被怀疑用来割断电话线的小刀被急送到鉴定科进行研究。博士对加里波基这位年轻人深感同情,嘴里不停地念着:“真是可怜啊,为了赚钱结婚而住进这里,真是太可怜了!”
博士静静地抱住尸体,莫巴警官从他脖子上取下硬的、深深陷进去的捆扎窗帘的绳子。
博士对比了颈部的淤痕和绳子之后,说道:“你看,宽度不一样。”
实际上,仔细计算了脖子上淤痕的宽度和绳子的宽度后发现,脖子上的沟痕比捆扎窗帘用的绳子要窄五毫米。贝鲁琼博士解释道:“先用其他较细的绳子勒死后,等死者不能反抗时,再将其腿部弯曲,把大腿和脚踝绑在一起后挂到窗帘绳系成的绳圈上装成上吊死亡的。”
当时,有一位叫做巴里斯特的非常精明的人,他是美国非常有名的私人侦探社宾卡顿·AJC在巴黎的特派员。掌管思凯博街事务所,接受本部的命令处理一些国际事件,巴里斯特受到贝鲁琼博士的特别邀请,预先装扮成美国珠宝商人秘密入住阿姆斯特丹酒店。卢布拉法医对里卡多·加里波基的尸体进行的解剖进一步证明,他是先被勒死后再伪装成自杀的,贝鲁琼博士观察到旅馆隔壁的古董店老板里汉弗样子古怪。
以前在伦敦的哈顿·加顿的钻石珠宝商查路斯·朗庭来到巴黎后在塞纳河投河自杀了,随着调查的进行,发现怎么也不像是自杀,楼门街古董商里汉弗的名字渐渐地浮出了水面,正在这个时候警察厅的目光也集中到了里汉弗身上。在贝鲁琼博士看来像里汉弗这样的也只不过是小喽罗。这个恶党的真正首领人物应该是汉诺·山,来自法属印度地区有名的疯狂罪犯者。
汉诺·山是法属印度地区的长官,个子非常高,一副杰出的运动型绅士派头。虽说是土著人,但是性格亲切,深得州民的信赖,之后在巴黎出现了一个绰号为L'Araignee(蜘蛛)的人,巴黎人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吓得发抖,此人是个天才残暴惯犯。
这位长官曾有一次出去猎象,在追赶的过程中遇到了意外,大象像发了狂似的用鼻子将他卷起,悬在半空中不停摇晃,而且他的身体不停地被撞击在树干上。他虽然没有死,但是不论对于他本人还是世人,也许这样死去会是更好的结果。结果这次巨大的打击后,汉诺·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汉诺·山身体像卷起的坐垫,变成了一团皱巴巴的肉块,被送到了法国医院里医治了几个月。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终于保住了一条命,出院后的汉诺·山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为人们所识的好男人、好长官了。再生后的汉诺·山腰背如猴子一样弯曲,是一个让人不忍再看的残疾人,是一个怪物。眼睛、鼻子和嘴巴全变形地挤在脸上,脊背像折叠了一样的弯曲,像绳子一样细的双手长长地垂在身体两边,跛脚八字形分开像青蛙一样。
同乡的人都知道应该同情这样的人,但是每当看到变得像怪物一样的汉诺·山时就会忍不住厌恶起来。如今自己这样令人自卑的身躯,加上同乡特别是原来争先向自己献媚的那些女性如今的态度,更让汉诺·山自暴自弃起来。这场灾难不仅毁掉了汉诺·山的肉体,同时也完全改变了他的性格。这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以前为人所知的汉诺·山长官已经死了,新的汉诺·山诞生了。面目全非的畸形的汉诺·山内心开始发狂,憎恨那些拼命救治过他的医生,讨厌这个世界。因此他背井离乡来到了巴黎。
他来到巴黎最大的目的是寻找名医再进行手术,至少希望能把弯曲的脊背治好。但是人们都感到恐惧,没有一个医生敢接这样的大手术。汉诺·山感到自己的命运就到此为止了。愤怒、绝望、憎恨渐渐地侵蚀着他的大脑,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同时在另一个世界里,新的汉诺·山以其他的身份出现了。作为恶势力团伙的恶首,他的地位不断提高,这个狂人头脑里蹦出的狡猾凶残的犯罪计划瞬间转换成了巴黎的恐怖源。绰号为蜘蛛的汉诺·山到底在哪里,没有人能知道。
汉诺·山眼里看到的正是前面说的那些来阿姆斯特丹旅馆投宿的荷兰和比利时的宝石商。里汉弗旁边开起了一家古董店。之后他为了不引人注意花了很长的时间打通了一条通往三楼十四号房的秘密通道,在房间的墙壁上开了一个秘密的门,可以自由地进出。
到了深夜,当十四号房的客人熟睡时,他带上数名部下将其勒死,夺走他们身上的宝石和其他财物,再将死者的双腿弯曲并挂在窗户的铁钩上,伪装成自杀的模样。从第一位死者布鲁斯·迪拉到里卡多·加里波基,都是这样被杀害的,而且都选择在星期五的晚上,可能是因为在西欧人的迷信观念中认为星期五是不吉利的日子,这更增添了“自杀室”的怪异感。
当然这事旅馆的男主人米尼鲁·邦·德鲁·维鲁德也参与了,他作为旅馆的内应和犯罪集团串通一气。
他让女主人塞莉斯汀卖掉旅馆,表面上让里汉弗来购买,实际上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让“自杀旅馆”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巴里斯特怀揣科耳特左轮手枪和手电筒,假装躺在三楼十四号房的床上熟睡—墙壁的一部分几乎没有声音地滑开了,出来了几个黑人。
外面的走廊上,杜弗朗斯科长、贝鲁琼博士、莫巴警官及警署的一班人马正等待着。在一阵打斗声、枪声、嘶喊声后,警察逮捕了九人,其中有四个是里汉弗的手下,但全都是些小喽罗,没有重要人物汉诺·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