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说话的声音很小,旁边的人都没有听见,没有引起人群的注意。到这个时候,有名的杀人事件终于看到了解决的希望了。
没过多久,库雷兰斯·保马斯刑警和尼克拉斯·奥古里夫就把那个女子的弟弟带到了尸体公示所。她的弟弟就混在普通人群中观看了尸体,但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惊讶。事后立刻要求和尸体监察官琼·克雷丁博士见面:“这的确是我姐姐。我无法接受让她如此可怜地像个展览品一样暴露在大家面前。现在请立即停止公示并把尸体交给我。我想把她带到殡仪馆,立刻为她举行葬礼。”
下午两点,警察将参观的人群疏散后关闭了公示所的大门,并贴出了很大的告示:“禁止入内,尸体已经确认。”
“她的额头上有一处小的旧伤痕,是小时候从秋千上摔下来造成的。颈部有少女时由于切除肿瘤手术留下的痕迹。”尼克拉斯·奥古里夫对其弟弟的话毫无怀疑。女子的身份被认定了,她名叫伊内兹·伊丽莎白·里德,是红十字会的护士。
恢复和平后,世界大战的战火依然在燃烧着,而且还很激烈。在街头随处可以看见很多从海外归来的士兵。等待着这些归来士兵的只有虚名和失业。这和出征时威尔森大总统的保证完全不一样。承诺去了哪里?约定变了吗?因此,在联合国的各主要城市里,每天都上演着那些曾经跨越法国战线的复员士兵的暴动。这时随着事情的发展,意外被发现的美丽的受害者是在政府医疗机构的红十字会担任护士,并和大战有着关联,这更加引起了大众的关注和好奇心。
这百分之百的报道价值,引起了新闻界的骚动。闲谈的话题始终都围绕着伊内兹·里德被杀事件。普通人的想法、激烈的斥责和小道消息都被传到了警察那里。在美国不论是制度上还是一般观念上,也不论是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警察是被指责得最彻底的。在日本,人们的想法就彻底不一样了,在这里,警察并不是那么恐怖的,只是由都市生活者共同出资饲养的看门狗,谁都可以给警察激励和忠告。络绎不绝的信件、电话、电报和来访让怀特部长和麦特森主任应接不暇,非常烦恼。另一方面关于伊内兹·里德的材料也越来越多,她的过去成了整个搜查部每个人的常识。
伊内兹·里德女士,二十八岁,加利福尼亚州康特拉·科斯塔郡安提阿镇出生;家中有姐弟二人,母亲早逝,父亲能力有限抚养了男孩而把伊内兹交给了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的佛烈德·芬孤儿院;十八岁时进入奥克兰市的梅里特医院担任实习护士,性格文静,穿着讲究,有一对吸引人的亮蓝色大眼睛;在医院里面很受人欢迎;通过考试并获奖,取得了护士资格;和表姐妹一起参加了联合国大战,一九一八年一月二十三日被编入红十字会,四月十日受命在圣弗朗西斯科的陆军附属雷塔曼医院工作,同年秋,一种恶性流感在美国中西部蔓延,伊内兹被选拔到堪萨斯州福特·莱利陆军根据地医院转职,她活跃在离法国战线更近的地方,十月十三日到达就任地。从那以后就一直在那家医院就职,一九一九年二月十九日,医院放假四五天,所以她到附近的堪萨斯市去玩,从那以后就一直行踪不明。
那么,试着追寻伊内兹·里德离开福特·莱利陆军医院后的行踪。
她有一位护士学校时的朋友阿格尼丝·怀特住在奥克兰市,她想去这位友人那儿玩,所以让阿格尼丝·怀特给她寄些钱来,阿格尼丝·怀特在放假之前给她寄了钱,二月二十二日她便用这些钱去了阿格尼丝·怀特家。也就是说她曾从郊外的医院去过一次堪萨斯市,但是没有在那里停留而是直接开始了西部之旅。并且在奥克兰市给莱利医院打了电话,请求再休假两周并得到了同意。
在奥克兰市,伊内兹利用假期走亲访友,三月三日她说要去圣马提奥两三天看望一位朋友。在坐上去圣马提奥的火车之前,她还去了一趟已经结婚了的弟弟家吃了晚饭。在餐桌上,伊内兹再三提到“马上将去半岛”。这里说的去“半岛”指的就是去“圣马提奥”。她弟弟的妻子是这样向邓肯·麦特森描述当时的情形的:
“姐姐最后一次到家里来时是上周一,三月三日的事情。我们一起吃了饭,她说当晚要到圣马提奥去看望一位朋友,这个星期就见不到面了,但是约定了三月八日星期六一定会回来,那个时候再一起吃饭。”
“三周之前,她曾经请假到奥克兰来过,也去过几次圣弗朗西斯科,她身体不是很好,院方也不勉强她,让她想休息就休息。虽然感觉好像有点什么事情,但是我从来不过问太多关于姐姐的事情,也就没有多问了。我丈夫也觉得姐姐的样子有点怪,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心事,人也没有什么精神,除此之外我们夫妇也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异常的地方。”这个星期一她本应该回莱利医院,因为已经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了,这一天去奥克兰应该还来得及的。
“但是到了约定一起吃饭的星期六的傍晚也没有见她出现。我以为她一定是回来的时候直接就回莱利医院了,因为在圣马提奥的时间比预期延长了,所以没有时间到圣弗朗西斯科了。总之会从莱利医院给我们来信,因为姐姐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伊内兹本该回到莱利医院的星期一,青空报纸上刊登了半月湾国道的恐怖事件。因为从服装和长相的描述上看都非常像,所以我们很担心,但我丈夫说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在姐姐身上,所以我就相信是别的人。虽说如此,心里总是放不下,疑惑与日俱增,所以决定星期五亲自去尸体公示所看看。但是,星期五的早上,我和丈夫商量此事,我说看了报纸的报道怎么样都放心不了,所以就让住在奥克兰的朋友尼克拉斯·奥古里夫去帮忙看看。尼克拉斯·奥古里夫便和当刑警的朋友一起去看了。当确定是姐姐时,他们两个回来带我丈夫立即赶了过去。”
拥有一双美手的伊内兹·伊丽莎白·里德的身份就是这样被认定的。
在战争时期,美国警察为了打击外国人犯罪,和宪兵队配合对敌国进行秘密侦查,特别设立了特搜科。目前特搜科没有具体的事情暂且担任游击的任务,所以决定由他们来支援这次事件,另外这次的受害人是红十字会的护士,宪兵队也加入了进来。宪兵上校巴卡详细调查了伊内兹·里德在莱利医院里的品行和人际关系,并向琼·F.莫里森少将汇报了结果。琼·F.莫里森少将是圣弗朗西斯科、奥克兰、圣马提奥一带的第九连队区长官。
搜查本部、特搜科、宪兵队三方在暗地里秘密合作,在堪萨斯州和福特·莱利搜查关于伊内兹日常生活的点滴。圣弗朗西斯科警察部长怀特此时发表声明:
如果有必要的话,不惜动员全部的力量投入此次的事件中。非法进行手术失误后,明知道如果进行抢救的话就能挽回生命却没有进行急救处理,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伤者在痛苦中死去,且忽视该人到底是谁,单从犯人是一个职业的妇产科医生这点来看,这次的事件性质是本州史无前例的、非人道的、令人憎恶的犯罪行为。本官发誓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为死者讨回公道。
搜查本部的意见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主张直入主题,犯人对伊内兹·里德实施非法手术,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受害人在痛苦中死去,为了掩饰罪行弃尸于灌木和岩石的山谷间并逃走了,这个人到底是谁?到底是哪里的医生?这一派希望直接能找到犯人;另一派的最终目的也是一样的,但是采用的是间接法,首先要找到那个令未婚女子怀孕的情夫,作为一个男人有责任要把那个医生找出来。顺着这个思路调查下去的话,和伊内兹有关系的医院里的军医们、住院治疗过的士官们会被无辜列为怀疑的对象,冷不防地变成被评论的对象,其中有些人会无辜地蒙受着损失。雷塔曼和福特·莱利医院的十几位年轻军医、将校对这一事件所产生的副产物只能是报以苦笑,摇着头无可奈何。有一个叫史密斯的福特·莱利医院的少佐,因为警察在调查伊内兹留在奥克兰亲戚家的私人物品时发现了写有史密斯少佐家庭住址的字条,便给少佐所在部队的司令官打了电话询问他平时的品行,并通过邮局调查休假期间伊内兹和少佐之间的电报、书信等其他重要的通信往来记录—发现了史密斯少佐给伊内兹发的电报:
“上次说的钱已经在今天中午汇给你了。请告知所乘坐的火车。”
这一事实在报纸上曝光后立刻引起了骚动。有妇之夫的少佐和红十字会女护士的情事、怀孕、堕胎、军纪的败坏—史密斯少佐几乎被认定为伊内兹的情夫,甚至是杀人犯的共犯。电报里说的钱是指邮寄的七十五美元,新闻记者从邮局找出这些情报并且刊登了大幅的照片,少佐解释这些钱是发工资前向她借的,由少佐代为保管的伊内兹的存款的一部分。但是这样的解释对于新闻界来说明显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管他如何解释都摆脱不了被怀疑的命运,各家报纸都用显著的标题报道着此事。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的,少佐歇斯底里的辩解声被群众激昂的声讨声完全淹没了。他越是急躁越是被人怀疑,无奈地接受着长官的审问。发生这样的事情后,老婆带着孩子逃回了娘家,对他完全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