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张建东 本章:第十三章

    雾夜里的血灾,令吴冰冰震惊和愤怒。她从尘封的储藏室角落里找出了爸爸的猎枪,还有两盒散装子弹。当黑夜降临时,她将枪架在床头,盯着窗外,只等对方到来……

    这天夜晚,吴冰冰独自徘徊在街头公园。限她三天办的事到了最后期限,在午夜之前她要不杀徐苗苗,姜兰就会找她的麻烦,还威胁要挖去她的心脏。怎么办?她思来想去没有主意。这时,身后突然闪出一个白色身影。姜兰站在不远处的树丛后正盯着她。只听姜兰对她说,耿青山已经关起来了,他往外写的串供信也被办案的截获了,真是铁证如山,他老命难保。剩下来,我有的是时间折磨他。眼下还有一件事没做,就是我让你杀的那个女孩。要是把她解决了,孟博士作的心脏移植的病人也就全死光了——当然不包括你。你暂时还不能死,我离不了你!

    吴冰冰低着头没回答。姜兰用命令的口吻说:“今晚上你就去她家,我跟着你。你必须动手!我让你主动地去,而不是我附你的身,是让你履行对我的承诺,证明你对我的忠诚!不要优柔寡断了,也不要试图反悔,更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背叛我,坏我的事。再那样,我就挖去你的心脏!”

    吴冰冰抬起头,已是满脸的泪水。“我不想坏你的事,也不想背叛你,可你干吗逼我呢?她们家已经死了两个大人了,那小女孩没爹没娘够可怜了,她才12岁,就要一个人生活,干吗还非要害她不行呢?”

    “那只是一条小命,必须杀她,必须完成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你杀的人还不够吗?还要杀多少呢?”

    “我要杀下去!那些人——那些害过我的所有医生、护士;那些和耿院长、孟博士勾结在一起的所有人,还有从小到大,欺压过我、侮辱过我的所有人,还有那些让我看着不顺眼,让我不痛快的所有人!”

    “天哪!”吴冰冰叫起来,“你还有个完没完?”

    “杀了这些仇人,将他们的灵魂全都收到一起,这样才能换回我失散的魂魄,使我从此不在人间飘荡。”

    吴冰冰有个预感,按她刚才说的意思,姜兰也会杀她的爸爸。

    果然,姜兰说:“你爸爸也是害我的人,对他——我可不会宽宏大量;对耿院长、孟博士,我让他们慢慢地死;至于你爸爸,我可以不让他受折磨;什么时候让他死,怎么死,自然看你的态度。要是今天你不杀那女孩,过了明天我就杀了你爸爸。你好好想想吧,在今晚做出选择!——”

    说完,姜兰纵身飞去,很快在夜雾中消失了。

    吴冰冰回到家里,关上房门,扑到床上大哭起来。

    哭着,想着,怎么办?

    ——我已经害了徐苗苗的亲人,她娘的死、她哥的死,都是我害的,我是个罪人!我不能再害这个孩子了。

    ——如果我不听,过了明天她会杀我爸爸,她会的,怎么办?

    接近午夜的时候,她擦一把被干泪罩得难受的脸,悄悄地出了门,走到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徐苗苗家。

    下车时,她东张西望了好一阵,看前后左右是不是有人。传达室的老头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她蹑着手脚走进院内。因为很晚了,家家户户都熄了灯,整个院子都在沉睡,除了她的脚步声外,没有一丝动静。

    她轻轻地走上楼,站到徐苗苗家门口,推了两下门,门从里面锁死了。她又回头警觉地看了一会儿,才放心地敲门。她边敲边小声喊,徐苗苗,开门。徐苗苗,开门。可半天没人应。她有些急,越敲响声越大,叫声也越大,徐苗苗,开门哪!醒一醒,快开门!

    门被叫开了。徐苗苗睡眼惺忪地站着,头发乱成一团。

    她不由分说地闯进去,关上门,拉亮了灯。

    “干吗呀?”徐苗苗嘟哝道,睁开眼,“哎,你是舞蹈老师?”

    “徐苗苗,你听我说,现在收拾你的衣服,拿着你的书包,把所有的课本和作业都带着,跟我走!别问为什么?反正你有危险。我带你躲到一个地方,过上一段时间再回来,快,快收拾。”

    徐苗苗一边收拾一边问:“谁要杀我吗?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我们家,是杀妈妈、哥哥的人要杀我吧?”

    “别问了,我也说不清。快点,衣服塞在包里。这别拿了。”

    “我的头发乱的,让我把头扎起来。”徐苗苗说着,用手指上下抓着头发弄顺,拿一个黄色绢纱蝴蝶结扎在脑后。

    “你还找什么?其他东西都别带了。”

    “布袋熊。还有……得把床垫掀开。”

    “别翻了,拿什么?”

    “我妈留下的钱……”

    她将床垫下的零钱拿出来,把一个小手帕摊开,将钱放在里面,然后小心地包着。吴冰冰看着,顿时有些心酸。

    她们两个很快下楼,同样悄悄地走出院子,钻进弥漫的夜雾里。

    走过了两个路口,才拦住一辆出租车。吴冰冰说了一个地名,那是住在200公里外小镇上的外婆家。司机一听犹豫起来,说后半夜跑长途,那条路上不安全。冰冰说我给双倍的钱,说着将几张百元钞票塞给了司机,并催着他快开车,开得越快越好,还要坐你的车回来。

    当天夜里,吴冰冰将徐苗苗送到了外婆家。等她返回到城里时,天还未亮,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再加上夜里有雾,她悄悄地回到家,感到神不知鬼不觉。洗了洗脸,她既不感到累,也没有丝毫困意。

    这时,一阵风刮过来,姜兰出现在了她的卧室。

    “你好像一夜没睡?我安排的事做好了吗?”

    “做好了,我已经做好了。”

    “怎么做的?”

    “按你说的做的。”

    “杀了她吗?”

    “是。杀了她。”

    “那尸体呢?在她家?”

    “我把她埋了,在郊外挖了个坑。”

    “你不要骗我呀?那样我会生气的。”

    “我不骗你,不信你去她家看看,她再也回不来了。”

    “尸体埋在郊外的什么地方?”

    “很远的。我用塑料袋子装着她,坐出租车一直往郊外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就随便停车找了个地方,挖呀挖呀……怎么?”

    “讲下去呀——”

    “我挖好坑后就埋了。”

    “是呀,我也见埋了,还挖了那么大的坑,够埋几个人的。真够远的,你把尸体埋那么远,埋到200公里外一个小土沟里……”

    吴冰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跟踪了我?”

    “别惊讶。我看到了你埋尸的地方,还看到了死去的人。唔,那小女孩嘴里还流着血,可她紧紧地抱着布袋熊。还有头上的蝴蝶结,多漂亮,埋在土里太可惜了,我就将它们全拿了回来。”

    说着,她从裙子里掏出一个布袋熊,脖子上还扎着个黄色蝴蝶结。

    吴冰冰惊愕地张大了嘴,痛苦地咬着手指,哭了起来。

    “我还没说完呢!”姜兰逼视着她说,“那个坑那么大,除了那个女孩外,还埋一个人,是个老太太,头上的血染红了白发。”

    接着,她又掏出一黑一白两缕头发,在吴冰冰面前晃着。

    吴冰冰撕心裂肺地嚎叫一声,拼命似的朝姜兰一头冲过去。姜兰跳起来躲开,对气疯了似的吴冰冰说:“那个人就是你外婆!”

    吴冰冰操起身边的东西砸过去,姜兰来回跳着躲开了。但随后,她们两个在屋里打成一团。因为没开灯,只听到劈里啪啦的响声。屋里的梳妆台、衣架,墙上的画,茶几上的花,都搞得东倒西歪,乱七八糟。吴冰冰哭骂着、叫喊着,朝姜兰胡乱地砸着,最后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姜兰临走时冷冷地说:“我警告过你,别跟我玩花招。你不听,等于害自己。因为你的愚蠢,害了你外婆,还会害你们全家!——”

    第二天下午,吴冰冰从尘封的储藏室角落里找出了爸爸的猎枪,还有两盒散装子弹。当黑夜来临的时候,她将长枪架在床头,盯着窗外,只等姜兰的到来。她知道姜兰怕枪,今晚她要报仇,要把这女鬼消灭掉。

    妈妈隔壁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但她显然还没有睡,不时听到她压抑不住的啜泣声——从昨天中午听到外婆的消息,她就哭,哭着奔到了乡下,哭着埋葬了外婆,然后哭着回到家来,这两天几乎哭干了泪。这哭声像刀似的割着冰冰的心,使她万分内疚和痛苦,可她又不敢将一切告诉妈妈。她怕妈妈责怪她,因为她的疏忽和无能,不仅害了一个12岁的女孩,连自己的亲人也惨遭横祸。

    她将猎枪装上了子弹,蹲伏在床头,双手托着顶在肩上,手指紧扣扳机,两眼仇视地盯着窗户;窗帘的轻微颤动都让她高度紧张。

    也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姜兰终于出现了。当她携一股风从窗户潜入冰冰的卧室时,正好落在床头正面;往前走过来时,冰冰扣下了搬机,只听“嗵!——”一声巨响,枪管喷出的火焰直冲姜兰,洞穿她的身体后打在窗上,将整扇玻璃打飞击碎。姜兰惨叫一声,夺窗而逃,地下散落一块块打烂的衣服碎片,还有一片发黑的血迹……

    吴冰冰走到窗口看,没有发现姜兰,却看到楼下有几个人正抬头向上望着——是这深夜的响声惊动了下面的居民。

    妈妈跑过来,看到这房间里的情景,惊呆了。

    警察也来了。讨厌!是楼下的人报了案。

    他们进来时,吴冰冰已把枪藏好。警察问出了什么事?小区里有十几个人报警,说你们家有枪响声?为什么打枪?

    冰冰说:“有鬼,我在打一个女鬼。”

    警察说:“打鬼?第一次听说。那枪呢?”

    他们很快从床下把枪给找出来。冰冰冲过去:“别拿我的枪,那是我的——”两个警察上前将她拦住了。

    警察说:“政府早有规定,公民不得持有枪支,包括猎枪、气枪,你们这支枪不上缴,属于私藏,现在没收……接着再说为什么打枪?”

    “干吗没收我的枪?我要用它打鬼!我们全家会被鬼杀光的!”

    “笑话!鬼呢?鬼呢?在哪儿?——”

    “她中枪了,跑了。你们看地上——”

    所有的人往地上看,刚才还脏乱不堪的地面上,此时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连冰冰自己也傻眼了。

    妈妈连忙上前说:“警察同志,你们走吧……”

    “什么鬼呀神的,大概是做噩梦吧?也不该乱打枪呀?这是小区,不是野外!枪我们带走,这事等吴行长回来再说。”

    警察走后,吴冰冰抱着妈妈的肩膀哭了起来……

    次日上午,吴冰冰去了医院。出来的时候,她的挎包里多了一把手术刀。然后她揣着手术刀朝博物馆走去,边走边想,姜兰说不定现在死了,就是不死也受了重伤。她肯定害怕手术刀。孟博士就是用手术刀保护自己的。

    她走进博物馆后,先进了一侧的卫生问。她需要镇定自己。便将手术刀拿出来,在里面比划着,把握怎样出刀才有力。这样准备一番后,她将刀又斜插在挎包里,将挎包的拉链敞开着,然后走进美术展厅。

    她站在那幅《练瑜珈的女人》的油画前,心里想着外婆的死,想着她被操纵和受过的委屈,想着家人还可能面临的危险,就增加了勇气和力量,她要毁了这幅隐藏着魔鬼的油画,便猛地操刀跳起朝画中间刺过去——她感到离画很近,完全应该刺到,可不知为什么,手里的刀像是刺在了虚空中,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再看那幅油画,简直像石破天惊的潭水,扭曲得什么都看不清,手和刀像是挂在一堆搅拌的颜料中。

    她困惑不安地拔出刀来,大叫着姜兰的名字,再一次刺过去。

    画面在颤动中形成了旋窝,手术刀就刺进了旋窝中心的黑洞里。那条藏在背景中的狼猛地窜出来,张着大嘴,瞪着两眼,亮着冰冷的牙齿,从牙缝中间威胁地嘶鸣。她顿时有些胆怯,手脖瑟瑟颤抖,每一次要伸刀上去,那狼就向前跃起一下,对她嘶鸣着警告一声。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突然,画面里响起一阵女人的叫骂声。那狼像是受到驱赶似的,昂头狂吼一声,从里向外猛扑过来,伸出前爪朝她脸上砸下去。她感到当头挨了一棒似的,一下子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是被博物馆的管理人员送到家的。妈妈将她平身放到床上时,她已经醒了过来,可手里扔攥着那把手术刀,还将它紧紧地护在胸前。

    爸爸被通知去开会,走时说两天时间,可到了第三天还没回来,冰冰急了,打他的手机,却关机,就想,要么会议延长了,要么他已经回来,去了那个女同事家。她冲动地要过去找他,但想来想去,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她急着找爸爸,是要让他到派出所要回那条枪。

    两天来所有的时间,吴冰冰都在想,今后该怎么办,怎样对付姜兰这个嗜血成性的女鬼。预感到对方会向她的家人下毒手,会杀她的爸爸、妈妈,然后再杀了她。她必须有所行动,为了全家,不能坐以待毙。

    到了晚上的时候,爸爸终于回来了,他背了两个大包,脚步匆忙,神情疲惫,一到家就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没有动静。她过去敲半天,门才打开,但见爸爸两眼通红,满脸忧伤,烦躁地抓着门锁,不让她进似的。她问怎么了?爸爸说没事。她挤进屋里。爸爸走来走去,坐下又站起来,始终没有看她。冰冰看得出,爸爸有烦心事,他眼里分明有一种恐惧,刚才还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冰冰说:“派出所把我们家那条枪收走了。”

    “派出所?什么枪?”爸爸很吃惊。

    “那条猎枪,昨天我打了一下。”

    “派出所来人了?”

    “来了,把枪收走了。”

    “你干吗动那枪呢?这个时候——”

    “您能去把枪要回来吗?”

    “不能!不要了!”

    “爸爸,出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跟那女的生气了吗?”

    “什么?……”

    “我知道那女的——”

    “你还知道什么?”

    “她是您银行的同事吧?”

    “别说了!”爸爸暴躁地叫起来,“我不认识什么女的,我压根都不认识什么同事!你别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您怎么了?我没有跟妈妈说。不过……”

    “出去!让我清静点好不好!”爸爸将她推出来,关上了门。

    冰冰坐在外面,感到爸爸的情绪反常,她也苦恼地抱着头。

    那天夜晚,爸爸屋里的灯一直亮着,他不停地走来走去,偶尔还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搞得响声很大,显然整夜都没有睡。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走了。中午没有回来,手机仍关着。冰冰不放心,打电话到银行,值班的说没有见到他。到下午,银行也在找他,把电话打到家里,嗓门很大、很急的样子。冰冰问有什么急事吗?对方说有大事向行长汇报,银行里有个女职员死了。又说,她可能是昨天死的,今天上午没上班,同事发现她被人杀死在宿舍里。

    冰冰的心像被重物撞击了一下,顿时疼痛得抽搐起来。她猜想可能是那个漂亮女人,也怀疑起爸爸昨天晚上的反常和彻夜的不眠。难道那个女人死了?是谁杀了她呢?是爸爸吗?不可能!不可能!

    接着冰冰开始寻找爸爸,她怕爸爸出什么意外。

    她没有找到爸爸,最后去了银行时,却在银行见到了他。他显然已经调整过来情绪,表面看来出奇地平静,坦然地坐在办公室里。他已派人处理那女职员的善后事宜,并且按程序报了警。见女儿过来,他有些吃惊,将她迎进办公室后,就关上了门,给她拿一灌饮料,自己抽出烟点燃。

    “爸爸,你去哪儿了?妈和我都很担心。”

    “开车去郊外换换空气,没事的。”

    “那女人被人杀了吗?”冰冰小心地问。

    爸爸看了门一眼,重重地吐了一口浓烟。

    “相信我,不是我杀的她。那天下午我开会结束,去她家,打开门,发现屋里很静,就走进去,见她在外面沙发上躺着,脸色青紫,瞪着眼,张着嘴,已经死了。她好像刚死,脖子上有掐痕,身上还温温的。我将屋里屋外看一遍,才明白凶手逃跑了。我害怕起来,没想到这事——”

    这时有人敲门,吴行长连忙催女儿走,说:“明白吗?不是我!你回去吧!什么也不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一定记住!”

    吴冰冰回去了。而那天下午,爸爸却没有回家。

    他被警察喊过去问情况,就再也没有回来。公安局正式通知家属,说吴行长因涉嫌故意杀人被拘留了。

    情况很简单,公安人员在勘查现场时,发现一本书里夹着吴行长和那个女职员的合影照,拿着那张照片向左邻右舍调查,便有人认出这个男人经常来。有个老太太证明说,出事的那天中午他还来过。当吴行长被传到公安局时,看到照片让他如雷轰顶,不住地叹息。真是百密一疏,之前把她家里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拿走了,只愿不再怀疑到自己头上,万万没有想到还会遗留一张照片。这样,他只得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承认了那天中午去过她家,但他不承认自己杀了她。

    公安局通知家属到看守所送被褥和衣服。吴冰冰在警察在场的情况下和爸爸见面了。突陷囹圄的爸爸和平时判若两人,脸上堆满焦虑和痛苦,全身上下浸透着难以排遣的忧伤。他近乎哀怜地望着女儿,始终反复地说着:“相信我,我没有杀人,她不是我杀的!——”

    冰冰说:“我知道,爸爸。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之后,吴冰冰去了公安局,找到了办案人员,说她有重要的情况汇报。她向他们说:“爸爸不是杀人犯,杀人犯叫姜兰,是个女鬼,真的。她早就知道那个女人住在哪儿,有一次她还怂恿我杀了她,真的。她现在杀那个女人,是为了嫁祸、陷害我爸爸,这一切都因为我不听她的。她曾威胁过我,说不听她的会杀了我们全家,真的。她还杀了我外婆,不信你们去调查。她还要杀很多人平息自己的怨气,真的。她还会飞,她有超能力,谁都抵抗不过她……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干吗这样?”

    那些警察开始还听着,后来就笑,互相嘻嘻哈哈,有的干脆走开了。

    吴冰冰急了:“你们不相信我说的?以为我在胡言乱语吗?”

    这时过来一个老警察,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说你为你爸爸的事焦急可以理解,相信我们会查清的,如果不是他杀的人,我们也不会冤枉他。你相信组织,相信公安机关,放心地回去吧。

    随后,他喊人开车送吴冰冰走:“她可能神经受到了刺激。”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吴冰冰叫起来。

    两个警察将吴冰冰推出门,拉着她往车里塞。她愤怒地挣脱他们,叫道:“我不让你们送,我会走!我走!”

    她走出公安局院子,走到对面马路上时,感到一阵眩晕,无力地坐在了路边。尔后,她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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