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自从林直的军队被配置在各主要场所,表面上,镇上的骚动就收场了。至少在那以后再没出现过纵火犯。
希仁等人得以专心进行案件调查,可是却始终没有什么成果。李耳的行踪与小个子男人所潜伏的地方依然不明。他们是从外地来的,应该不在有历史的里中。特别是李耳,他的脸很有特点,不愿意也会为人注目。那个小个子男人也是如此。希仁不觉得里人会藏匿带着剑的外地人。可是,他们也没有住在镇上的任何一家宿店里。
虽然有几个跟李仲结怨的人,可是其中没有持有虎皮的人,也没有被异教神附体的人。残虎正在治疗的女孩的身份也是完全不明。
沈夫人、身份不明的女孩、还有李仲都是在同一地点被发现的,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连系。所以希仁觉得只要找到其中一个案子的线索,应该就有办法了,可是这些全部没有进展。
希仁也曾去看过古树好几次,不过那以后就什么也没发生过了。或许是因为有人来那个小祭坛参拜的原因。
也完全找不到人虎的线索。
这天,希仁和狂生、桃也在镇上跑了一天,不过只能毫无收获的收工回府。接着,在官府门前,他们看见有几条狗正在打架,貌似是一条狗在和数条山狗争执。
“哎,那不是琅琊军的吴多吗。我还想它今天怎么没跟来,原来是在这儿跟山狗吵架呢啊。恩,看起来是处于劣势啊。”
“确实是劣势啊,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狂生说
希仁挽起了袖子:“这就必须要上援军了”
他叫着狗的名字冲战场跑了过去。看见意外的援军登场,山狗们一起退却了。受到救援的狗摇着它那很有特点的蓬松尾巴,跑了过来。
它坐在希仁面前,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汪汪”的叫。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希仁弯腰看着狗。也是它叫不出来,它嘴里正紧紧叼着个什么东西。
“你这家伙,又去捡了什么来吃吗。喂,把那玩意吐出来”
希仁啪得拍了下狗头,狗便把叼着的东西轻轻吐在了希仁的脚边。
“喔,这是什么?”
捡起那东西的希仁发出了呻吟声。“怎么了”狂生也弯腰来看希仁拿着的东西。
“狂生老师,这、这是”
“恩,没错。”狂生冷静回答。那无疑正是肘部以下的人手臂。
狂生仔细观察着那只手。
“这无疑是人手,不过它死死握着的这是什么?”
那只手紧紧握着三枚像是竹简的东西。竹简湿漉漉的,有像是被野兽啃过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这是谁的手啊。喂,吴多,这你是从哪捡来的?”
狗夸耀似的“汪”了一声,啪嗒啪嗒的甩起了尾巴。
“好孩子好孩子。是你把这个给我送来的吧,多谢了哦。在这以上对你抱更多的期待也是难为你了啊。”
希仁弯腰轻柔的摸了摸狗头,向狂生问道
“吴多会是从哪叼来的这个啊?”
“这个”狂生环视官府前的广场“它是在这里跟山狗起的争执吧。那么至少不是从我们来的方向。或许是从琅琊川那边。也许这只手的主人遭到了山狗袭击,正在痛苦中。”
接着他沿着通往琅琊川的那条独路跑了出去。这附近只有官府,在路边也没有树和草丛,没什么可供人或者野兽藏身的地方。可是,在哪也没有受伤倒下的人,没有衣服,没有行李,连有那个迹象的血迹都看不到。
他们想着难道说是古树那边?可是对古树周围调查以后也没发现什么变化,三人在河岸与广场间空跑了个来回。
“或许受伤的人会被送进塾里”狂生和桃带着那只手急匆匆回塾去了。希仁去向官府报告了这件事。
02
希仁与阳武,还有当时正好在场,对此感兴趣的林直一起来到了徐福塾。不过据说塾中并没有受伤的人运进来。
狂生把那只手送到诊疗室,残虎对它进行了认真细致的诊察,那样子就好像觉得就算只是一只手也是患者一样。
阳武对那扫了一眼说:“希仁,你从哪捡到的那东西?”
“喔,是狗叼来的。虽然具体还说不好,不过应该是在琅琊川的河岸附近捡的。”
希仁将发现手时的状况向他详细说了一遍。
“上次那只狗吗?狗的行动范围很广,地点没法确定啊。而且第一发现者或许是对方那些山狗也说不定。”
正如阳武所说,因为当时吴多正在跟山狗争执,所以也可能是其他的狗发现,然后吴多从它们那里抢来的。不能确定犯罪现场在河岸和广场周边。
“而且这只手是谁的?这可是重伤啊”
阳武边看着手的伤口边说。那伤口的一部分被野兽咬得七零八落。
“如果没有进行合适的处理的话,我认为致死的可能性很大。”
残虎回答,随之林直向希仁确认道
“你说河岸与那周围都没有伤者和尸体吧?也没有残留物吗?有衣服或者血迹吗?”
“是,什么也没有。”
“没有血迹的话,看来就不是被山狗给扯碎了啊。”
残虎打断林直那略带兴奋的声音,陈述了自己的意见。
残虎不会直接跳到结论,他冷静的描述了自己的所见。
“以诊断结果来看,我认为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右手。伤口是由锐利的刀具或者牙齿所致。另外,也有被山狗咬过的痕迹。”
“恩,成年男子吗。这就是说又有新的牺牲者了啊”
林直意味深长的说。
残虎没有回答林直的话,翻弄着那只手说
“这竹简是什么?这不能成为查明被害者身份的线索吗?那上面似乎写了些什么。”
“写了什么?”希仁问
“这个,这只手以非常强烈的执念死死握着那些竹简,不会轻易放手。”
残虎边试着打开那些手指边说。
“残虎老师,调查一下那些竹简吧,或许能知道他的身份”
“只能折断或者切断这些紧握的手指了哟。这就等于是损毁尸体了,没问题吗?”
“没办法,现在就算切断手指,他也不会喊痛了。为了查明被害人的身份,有些损坏也没关系,干吧。”
残虎试图松开那肘部以下手臂上的指头,可是它如同要溺毙的人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握得死死的。残虎放弃了打开手指,以小刀切开手指,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取出了竹简。
“这看起来像是书籍的一部分,不过野兽的口水把字都冲开了,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残虎调查着取出的竹简,遗憾得说。
“我看看”
林直、阳武与希仁也各拿了一枚竹简调查了起来
“这看起来肯定是书的一部分没错了。上面写着文字,上下还有用来捆扎连接的缺口。可是,至少这肯定不是琅琊官府的东西。也跟从秦送来的是不一样。这应该是私人做的或者其他国家的东西。从这竹简或许就查出被害人的身份。因为一般平民基本跟书籍无缘,所以也算在一定程度上缩小了调查范围。”
阳武轻轻皱起眉说。
书籍主要有竹简与木简两种。秦正在对其规格进行统一,不过在长宽上,依地区与时代还是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在那时候,能读写文字的只有官吏或者军人,还有商人等等这些有学习文字余裕的阶层的人。
在琅琊可能持有书籍的只有官府,官吏的私宅,像东王家那样的商家以及像徐福塾与笠远那样的巫医、学者。
平民既没有学习文字的余裕,也没有那个必要。因为在平民的日常生活中甚少使用文字。
“不,这也说不定啊。来看这个”
调查着文字模糊的竹简的林直说。
希仁等人探头望向林直所指的那一枚竹简。在那文字化开形成的一团黑中,还有几个勉强能认得出来的文字。
其中一个模模糊糊可以看出是“虎”。
“这是、什么?”希仁大惊叫道。阳武调查了一下另外两枚。
“说起来,还有其他的两三个地方也有可以认出来是虎的文字存在呢。唔。‘虎’吗。这是关于老虎的研究书吗”
因为这次的案件,镇上充斥着关于虎的话题。或许是有谁在调查老虎的习性之类的东西。
“不,也可能是别的情况。除了虎,这里还有可以看出是‘死’与‘避’的字。这可能是避虎的护符。若是护符的话,平民会有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林直捻髯如此说,但是阳武对此进行了否定。
“避虎的护符吗?可是我从未见过这样如竹简般的护符。”
当然琅琊也没有将竹简作为避虎的护符的习俗存在。
“残虎老师知道吗?”残虎翻来覆去看着竹简说。
“我也不知道。通常避兽的护符是写在正方形的木片上的。这样写在竹简上的还是第一次见。根据地域不同,或许也有这么做的地方,这并不是值得取笑的事。”
现在在琅琊也有带着铁锅和菜刀来避虎的人。
“这跟给李仲穿上虎皮的家伙没什么关系吧。或许是跟我们有着不同习俗和信仰的民族。”
希仁想。杀人以后给他穿上虎皮的犯人与握着避虎护符样东西的手之间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况且如今镇上正因人虎骚动而处于混乱之中。
而且或许也有异教的信者存在。古树前那个祭坛是没见过的样式,李仲也没有拜向古树或者祭坛,而是拜向河川了,有可能是在拜什么希仁等人不知道的神明。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岂不是有可能会出现因为希仁无法想象理由而导致的被害者吗。
“残虎老师,这里能请幽见老师来助我等一臂之力吗?”
听见希仁的提议,林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那是什么人?是虎的专家吗?”
“不”希仁说明道
幽见也是徐福的一个弟子。作为徐福弟子的方士们大多都随着太守去往秦的首都了。只有残虎与狂生这些照顾徐福日常生活的弟子留在镇上。幽见也留在这里,不过他的理由与残虎等人不太一样。他虽说是巫医,不过比起医生不如说是巫师,他有能感受到人类所遗留的强烈思念这种特殊能力。可是他讨厌那能力,为了封住那力量拜入徐福门下,住在远离人烟的深山中,他就是这么一个怪人。据说他因为源源不绝的听到来自周围的强烈思念而十分痛苦,为了将其封印正在修行中。
他的工作是对位于琅琊山中的无主墓地进行管理。琅琊是一个港口城市,时有船客或者旅行者等身份模糊的死者出现。为他们举行葬礼并埋葬也是徐福塾的工作之一,而筹划这些葬礼就是他的工作了。因此他如今也孤身住在山中的无主墓地边上。当希仁觉得有必要借助他的力量时就会通过残虎请求他的协助。没有目击者也没有线索时,他是一个非常靠得住的人物。
“能不能请他听取这只手上残留的思念呢?”
对希仁的请求残虎点点头,拜托桃去叫幽见过来。
03
去叫幽见一直是桃的工作。桃立即去往山上,不过过了一会一个人回来了。
“幽见老师呢?不在吗?”
“不,他要先去一趟遗体安置室。”
“遗体安置室?那是为什么”
残虎正在沉吟时,诊疗室的门静静的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幽见,他穿着黑色短衣黑色裙裤。服装诡异之外发型也不寻常。黄河流域的人是把长发盘起在头上,扬子江流域的人是剪成短发,可是幽见跟哪边都不一样,他是简单的将及肩的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束,而前面的头发长长得遮着脸,眼鼻都看不清。
进来的幽见站在了门口。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从态度来看是感到有什么疑惑。
“幽见老师,多劳您了,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残虎说道,幽见疑惑得说
“是哪位的事情啊?”
“哪位?不,是想请您听听这只手上残留的思念。”
希仁带着歉意低下头。幽见这个男人,因为他能力的关系,非常讨厌与人相处。虽然会和徐福的弟子们说话,不过其他人基本都不会理睬。他也不理低下头的希仁,只瞄了一眼残虎。
残虎点点头,于是他走近那只手,低头闭目,看起来正在进行暂时的精神统一,突然他抬起头
“它说‘你这老虎,现出正体来’”
“什么?”听闻此言,林直紧张起来。
幽见像是在说“所以说你们这些俗人真是讨厌”似的退到了入口附近。
“于是说,这只手的主人是想跟虎一决雌雄了啊。没错吧?要是说错了的话可是要处罚你的。”
林直兴奋得高声叫喊,幽见也不甘示弱吼了回去。
“我既不是求盗也不是官吏。我只是倾听死者的声音,为他们祈祷安息的墓守!”
说完以后,他立即转身出去了。不快的目送那背影离去的林直,在幽见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以后,将脸贴近到几乎要碰到的距离,盯着那已要失去人类肤色的手说
“这是人虎的牺牲者。人虎为何唯独将这只手剩下不吃呢?至今为止从没听过人虎会只留下一只手不吃的。基本都是整个吞下啊。”
听了林直的话,希仁不不不的摇起头
“这还不能肯定是人虎受害者啊。”
“唔。你是说这不是人虎所为吗?你也听见刚才他说的什么了。这个男人,带着护符想与人虎一决雌雄啊。虎肯定已经下到镇上来了,而且已经有一个女的成了伥鬼,港湾工人也被杀以后被穿上了虎皮。那么把带着避虎护符的这个人也认为是人虎的受害者不是比较自然吗。”
希仁无法对林直的话做出反驳。确实这种可能性很大。希仁沉默不语,代之阳武冷冷讥讽道
“若是这是护符的话,真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啊。”
林直摇摇头:“不。说不定是带着这东西的人不知道怎么用。这样想怎么样?人虎唯有这个护符没有吃下去。是因为虽然把身体吃掉了,可是唯有握着护符的这只手吃不了。”
“对人虎来说,确实将这只握着竹简的手吞下去是很困难的事。吞下去以后很难消化的样子。”
残虎以巫医的立场,认真的回答。
“若是如此”林直突然精神了起来“诸君,这场战斗是我军胜利了!”
“是我军胜利?这是怎么说?”
对林直来说,似乎人虎事件也是一场战争。他表示虽然至今为止我军对人虎一直是出于劣势,不过有此一件,我军就胜利了。
看着这位独个兴奋的战士,希仁等人觉得莫不是这位将军已经不正常了。
“人虎犯了一个大错误,我军将以此为突破口击垮它”
“人虎犯了什么错误?”
希仁等人对林直投以疑惑的目光。
“你们不明白吗?老虎吃了女人,变成女人虎潜入镇中。然后这次是吃了男人变成了男人虎。是这样吧?”
林直以向部下讲解战术的口吻说道。
“或许是这样。不过,要是人虎变成男的了那就更麻烦了啊。男人比女人数量更多,活动范围也大。”
听了希仁的话,林直“哼哼哼”得低声笑了起来。
“野兽不过是野兽而已。不够聪明。明白吗,这次,人虎化身而成的男人,没有右手!”
“啊”
希仁与阳武面面相觑。林直所言也有道理。
若那男人是人虎的受害者的话,即使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要知道没有右手,搜查范围就能一下子缩小许多。
“而且”林直补充说
“让居民上报最近突然不见了的女人。那个女人有可能就是伥鬼。若是能确认那个女人的身份,那么即使人虎再次变回女人的样子,不也立即就能分辨出来了吗”
“原来如此”希仁赞叹。这位战士,虽然爱钻牛角尖,但是说的事却也有道理。希仁修正了刚才对他的评价。
“进行对没有右手的男人和突然消失的女人同时进行搜查的两面作战吧。这回就不是漫无目标的搜查了。我军定会获胜。”
希仁故意没有反对林直的意见。这也是一种方法。
不过,希仁考虑到人虎以外的可能性,决定只进行寻找有没有失去右手的男人这种稳妥的调查。
即使哪边都不是也不能认为就是无罪的。无论方法如何,只要能抓到加害者就好。
林直叫着“虎,虎,人虎狩猎”,意气昂扬的回去之后,幽见忽得晃了回来。
“残虎老师,那边要如何处理?”
“那边是指何事?”
“是指遗体安置室的女性。我认为有必要举行葬礼。”
听见幽见的话,残虎与狂生面面相觑。他们不记得有女性遗体运进了遗体安置室。二人慌忙赶往安置室,希仁与桃为了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也跟了上去。
一进入安置室,就看见祭坛前面放着一口棺材。残虎与狂生对这棺材都没有印象。残虎打开棺盖一看,“唔”得惊呻起来。
残虎会叫出声来是很少见的。一般的事基本都不会让他感到惊讶。希仁走到残虎旁边望向棺材中,也惊叫起来
“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躺在棺材中的,是沈夫人。
“这女人回来了吗”
沈夫人和前几天一样,面容扭曲,头发散乱,衣服前胸沾满血迹。如果说有所不同之处的话,就是现在她的眼睛是闭着的这点了。
残虎立即开始了检查。对他来说无论是生是死都是他的病人。
“残虎老师,这个女人也能用上次那个法子吗?”希仁问
残虎悲伤的摇摇头。
“这个人已经不行了。身体已经完全死去,而魂魄也已飞散。”
这样吗,这就没办法了啊。不过,如今尸体出现了就可以确定这是杀人事件了。
“果然这是李耳干的吗。可是为何要把尸体运来?”
徐福塾的门总是开着的,这遗体安置室的门也没有上锁,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出入。不过虽然可以出入,冒着危险也要把尸体送来的理由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沈夫人本人走进来的吧。或许是李耳为了一洗多年的积怨在那处将妻子杀害,然后又觉得妻子可怜,于是将她的遗体悄悄装进棺材送来的吗。这样的话残虎定会为她举行葬礼。
希仁说出自己的想法后,狂生对其中一半表示了同意。
“基本上或许是如此,不过那样的话为何要把尸体吊在古树上?杀了之后立即送来不就好了吗。这样像是示众般挂起来是为了什么呢?”
“唔唔,这就不知道了。或许是什么仪式吧。不管怎么说,那丈夫就是犯人了。他女儿还留在这里,洒家觉得他应该还在镇上。抓住他以后,把这事连着刺杀那女孩并把她挂在树枝上的理由一起问个清楚。”
沈夫人的追悼与葬礼,仅由徐福塾的人悄悄执行了。她唯一的亲人小春,只是呆呆的站在吴多边上,似是连这是什么仪式也不明白。看着这副场景,希仁感到胸中一片积塞。
04
林直在确定方针以后立即开始了行动。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悠然召集里正然后让他们申告。他率兵闯入各里,开始对没有右手的男人进行搜查。他脑中没有“疑则不罚”这句话。会被怀疑本身就是罪。若是清白的,寻找证人自证即可,这就是林直的思考方式。他打算发现没有右手的男人就不论黑白先抓了再说。
可是,没有右手的男人并没有那么多。失去一只手还能留得一条命在,那要有相当的体力且为幸运女神所青睐才行。即使如此林直也率领着士兵在镇上来回飞奔着。
另一方面,突然消失的女人有四人,希仁带着狂生和桃对她们展开调查。
可是,这其中一个是瞒着家里跑到恋人家去的女孩,一个是对丈夫绝望回娘家去了的妻子。在确认她们每个都平安无事之后,希仁狠狠训了她们一顿。
第三人,是无法接受去年孙女已死的事实的老婆婆,她边哭边叫着“孙女不见了,孙女不见了”。即使是希仁对这种情况也无法苛责,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去了。
问题是剩下的那个,那是孙伯的女儿,惠。
关于惠,“明明是那么结实精神的女性,却从几天前就不见她的身影”上诉的小元如此说。“明明从没有哪天我会不曾跟她见面的”
他说在发现李仲的那天,他也是在寻找惠。
说起来,在纵火犯袭击孙伯的里时,她也不在。若是那个强气的女孩在的话,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让他们纵火吧。
可是,希仁等人前往猎人之里一看,发现惠受了重伤正在卧床中。她不在人出入频繁的孙伯自宅,而是在里外的一座小屋中,她母亲在照顾她。
虽然孙伯除了“出了点小问题”以外什么也没说,但是惠可不止是小问题,她陷入了既不能动也没有意识的状态中。
“这真是可怕”
希仁与狂生喝退坚持谢绝的孙伯,将惠送往徐福塾。小元也担心得跟了过来。残虎一见惠的容态,脸上立即严肃了起来,向跟着过来的惠的母亲尖锐质问道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惠的母亲只是低着头叽里咕噜说些莫名其妙的事。
残虎放弃对惠母亲的责问,让惠躺在床上。惠的脸呈紫红色肿的厉害。身体软弱无力,意识全无。脉搏弱得让人觉得她还活着就很不可思议了。
残虎手脚麻利得解开惠的衣服。接着很快就发现了患部。她的下腹部呈比脸上还严重的紫色,而且肿的像是怀孕了一样。
“老师,这是……”桃也被这病状的严重程度惊得脸色发青。
“是跌打伤。而且不是普通的伤,是从高处落到桩子还是什么东西上造成的伤。撞到的地方也很不好,在肚脐以下,这样就无法排尿了。要是晚一步的话可能会致死。”
残虎立即跑向药库,从几个壶中取出草药开始调和,同时对桃命令道
“桃姬,到师父那边去要一些‘甘草’过来”
桃比应声还快得跑了出去。
“老师,这是?”狂生看着残虎手边问
“我正在调和核桃乘气汤。是以桃仁、桂皮为主体,加入芒硝、甘草各一。然后再加入大黄。对牙疼、头疼都有效果,不过最有效的还是对女性下腹部的病。”
在说明的时候残虎的手也没有停下。在加入桃拿来的药草以后将其溶于水中,接着说句“完成了”站了起来。
残虎在沉睡的惠耳边轻声低语
“惠小姐,您能听见吗?我是巫医残虎。现在要对您进行治疗,为您止痛。我定会救您回来,请安心。”
残虎在重复了两次后,惠的眼角边有小小的泪珠渗了出来。她听见了,她确信残虎会救她。
希仁很担心处于这种状况下的惠要如何服药,不过残虎已经迅速的开始了治疗。
他将调和好的药含在口中,然后嘴对嘴移送给惠。很多药都从惠的嘴边洒了出来,不过残虎一遍又一遍的重试着。过了一段时间,惠的表情渐趋平稳。
残虎抱着惠将她送进病房。惠的母亲与小元对着他的背影深深低下了头。
05
之后希仁继续进行搜查,不过他也渐渐的开始感到焦虑。
林直依然率领军队在镇中横冲直撞,仿佛回到了战国时代一般。人们害怕遭难,不敢踏出里门一步。
当掌握军权的人的思想偏向一方时,就会出现这样的事。弄不好的话,或许会将有嫌疑的女性与杀人事件的嫌疑犯全部处刑,进而将对此不满的人也全部处刑的可能。
求盗们的调查也完全没有进展。
希仁以他常年做求盗的经验来看,要终结这种复杂的案件,只要解决其中的一环即可。
沈夫人的案子,胸口被刺的女孩的案子,李仲的案子,没有右手的男人的案子,纵火犯的案子,只要解决其中之一,整体像定会像纠结的线头被解开般清楚的浮现出来。
为此,阳武提出了一个想法。
“也试试其他方法怎么样?”
“哦哦,什么都该试试啊。说说看”
“那个啊”阳武压低了声音“我对那个地方总是非常在意。那个伥鬼现身,沈夫人被杀,女孩被刺,李仲被杀的古树那里。或许狗也是在那捡到的那只手。”
“你想说那个地方被作祟了吗?你也终于开始考虑事件之间的关联性了啊。”
希仁点点头表示这是一个好的倾向。
“不,并非如此。这是概率上的问题。”
阳武吊起眉毛摇摇头。
“笠远老师不也说了吗。埋伏在事件可能发生的地方,也是一种搜查方法。一回的话就不说了,一连发生了四次事件,那么会出第五次的可能性就很大。所以,要对那个地方盯梢。”
“盯梢?”
要怎么监视,去监视什么呢。希仁一脸讶异。谁也不能保证那里会发生什么,连犯人是谁都不知道呢。
“盯梢连起四次事件的那个地方啊。至今都没对那棵古树进行监视是失策了。那里有可能还会发生什么。”
希仁表现出了些许兴趣。也有对贼可能会去偷的地方事先配置一些求盗这种抓捕方法。
“唔”
希仁双手抱胸想着。如今自己的调查没有进展,林直进行的作战也陷入了僵局。
“好,有一干的价值。这时候就该什么都试试。”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吧。”阳武以事务性的表情平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