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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夜不知去向的善通寺春彦,就这么直到天亮都没回来。在电话另一头放话说“立刻赶到”的砂川警部,大概是大雪挡住去路,同样还没抵达。鹈饲、朱美与远山真里子三人,在善通寺家客厅度过不安的一夜。真里子占据一张沙发横躺熟睡,朱美不时打盹,撑过这个担心害怕的夜晚。
就这样来到上午六点五十分的日出时分,朱美从不晓得第几次的浅眠醒来。从窗帘缝隙看向窗外,天空是惺忪般的阴天,无法期望能迎接清新的晨光。即使如此,夜幕依然远离,更重要的是昨晚至今的雪已经止息,这是最令人感恩的事实。
朱美身旁的鹈饲,维持着双手抱胸动也不动的坐姿,丝毫没有打瞌睡的样子,大概是侦探终究习惯熬夜吧。朱美抱持佩服心情询问。
“你一直醒着……?”
“一直醒着。”侦探注视着半空中回应。
“不困吗……?”
“不困。”侦探依然凝视着半空中响应。“身处于案件漩涡的侦探不会想睡,就是这么回事。熬夜一两天不算什么。”
“啊……这样啊……那我没办法当侦探……”朱美揉着惺忪睡眼,摇摇晃晃起身。“我去泡咖啡……”她走进厨房,打开流理台的水龙头洗脸之后,精神总算振作起来,恢复到能够正常泡咖啡的程度。“好!”朱美在咖啡机倒入满满的咖啡豆,说着“我来泡一杯特浓的早晨咖啡!”鼓起干劲按下开关,接着把插头插上再度按下开关。但咖啡机只发出像是很痛苦的吼声。“嗯?这么说来,我忘记加水!”
十分钟后,朱美端着好不容易完成的三杯咖啡前往客厅。客厅里,远山真里子揉着惺忪睡眼道早安。她以无神的表情接过咖啡杯,喝一口浓烈的早晨咖啡,随即发出“呜!”的呻吟声,像是狠狠挨一拳般板起脸。“这咖啡真提神。”
此时,鹈饲的手机像是刚刚清醒般,响起轻快的来电铃声。他走到客厅角落,把手机抵在耳际,进行不算长的对话之后结束通话,就这么没合上手机,拨打另一个号码。不过这通电话似乎没人接,他默默收起手机。
“砂川警部打电话通知,大约一小时后抵达。”
“是喔,道路开放通行了?”朱美有点纳闷。“太早了吧?即使雪停了,但现在才要开始除雪啊?”
“所以说,他是直接坐除雪车过来。所以一小时后到。”
“真乱来。”朱美脑中浮现除雪车顶着警车灯赶往命案现场的光景。虽然奇怪,但那位刑警有可能这么做。“话说回来,还联络不上咲子小姐吗?”
“嗯,还不行,一直和昨晚一样没人接。”侦探从朱美手中接过咖啡杯喝一口。
“呜!”
侦探静静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好啦,接下来怎么办?”
真里子随即开朗地提议:“各位,难得变成好天气,我们去庭园看看?或许会有蛛丝马迹吧?”
真里子这番话,引得朱美看向窗户。确实是“好天气”。即使隔着窗帘,也清楚看见窗外比刚才明亮许多。朱美起身打开窗帘,窗外是如诗如画的整面银色世界,清晨阳光与雪的反光瞬间充满室内,达到眩目的程度,这幅光景瞬间赶走她心中的不安与恐惧。
“也对。在太阳公公底下重新检视,或许会发现昨天看漏的线索。”
“是啊。就这么办吧。此外,侦探先生,你还没履行昨晚的约定,我没忘喔。”
“昨晚的约定?啊啊,我必须把我知道的事情全告诉你,对吧?”
“没错,我会边走边问。好了,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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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起走出大门。眼前简直是整面纯白的世界。善通寺家无论是庭院、宅邸、车库,甚至树木、花草与石头都位于纯白之中。晚间只令人恨得牙痒痒的雪,如今在晨光中重新欣赏,就有种近乎神圣的美感。朱美战战兢兢朝雪地踩下第一步,柔软的雪轻易将她的脚吞噬到小腿肚。山区积雪达三十至四十公分,看来昨晚的气象预报成为现实。
“好壮观,乌贼川市大概是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
“或许吧,不过这里是猪鹿村。”
“还不是一样?因为乌贼川市就在旁边。”
“说得也是。”
三人漫无目的逛着庭院,检视巨大正门到外门下车处的水泥路与西式庭园,尤其仔细检视车库与葫芦池周边,却完全找不到关于春彦去向的线索。
这段时间,鹈饲很有条理地向真里子说明昨晚到今早,在他们身边发生的各种奇妙事件。与其说是响应真里子的要求,应该说是他借此整理自己的思绪。鹈饲的说明从他遇见金发青年与春彦的奇妙场面开始,接着包括春彦在咲子夫人外出时的奇妙态度、春彦晚餐前的奇妙外出、晚餐后打给春彦的奇妙电话,以及春彦在深夜挖洞的奇妙场面。
“简单来说,春彦伯父从昨晚就一直做‘奇妙’的事。”真里子点头接纳之后,竖起两根手指。“不过,关于刚才的说明,我要补充两点。”
“喔,看来你知道某些隐情。”
“首先是伯父晚餐前外出的地方。住水沼家的不是女性,只是伯父的将棋棋友。但我不认为伯父在这短短的四十分钟是去下将棋。”
“原来如此。要补充的第二点是?”
“关于晚餐后的电话。”真里子忽然面向朱美。“当时朱美小姐也在旁边吧?”
“是的,就在旁边。你记得真清楚。”
现在回想起来,那件事果然奇妙。时间约十几秒,春彦没说几句话就脸色大变,拿着话筒愣在原地好一阵子。春彦当时的样子,也在朱美心中留下强烈的印象。
“这么说来,真里子小姐当时也在春彦旁边。啊,难道你偷听到电话内容?”
“不是偷听啦,只是凑巧听到话筒传出来的声音。”
其实一样。在晚餐后的那个场面,真里子的位置确实比朱美更靠近春彦。从她的位置很可能偶然偷听到话筒传出的声音。
“无论如何,这样刚刚好。”鹈饲探出上半身询问。“电话里究竟提到什么?”
“我并不是每字每句都听得很清楚,毕竟是从话筒泄露出来的声音,有些部分听不到。但对方肯定是男的。伯父一拿起话筒,那个人就说‘哟,春彦先生吧?是我。’这样。”
“你、你说什么?原来对方是讲关西腔!”
出乎意料的事实使得鹈饲紧张,但真里子很干脆地摇头回应。
“不,他讲的是标准腔。不过意思一样,所以无妨吧?”
忽然摆脱紧张情绪的鹈饲,像是感到晕眩般踉跄瘫坐在雪地。看来侦探跟不上她大而化之过头的作风。朱美代替鹈饲提出侦探事务所的要求。
“可以的话,方便据实以告吗?这是非常重要的局面,请别加关西腔。”
“明白了。”真里子率直点头,像是整理记忆般停顿片刻。“嗯,肯定没错,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嗨,春彦先生吧?是我。’”
鹈饲取出手册写下她的话语。
“换句话说,语气很亲密。”
“没错,感觉很像是装熟。”
“是标准腔吧?”
“标准腔。”
“那个人有提到自己的姓名吗?”
“应该有,但我那时候没听清楚,大概是‘安藤’、‘近藤’或‘远藤’,总之就是这种姓氏。”
“嗯,简单来说,就是‘〇藤’之类的姓氏。唔……不过这种姓氏挺多的。比方说‘权藤’、‘近藤’或‘远藤’,诸如此类。那名男性自报姓氏之后讲了什么?”
“我听不懂意思,但他好像提到‘将你妻子……’之类的。”
“‘将你妻子……’怎么了?”
“不晓得。他后续似乎提到做了‘某件事’,但窗外刚好刮起强风,所以我没听清楚。”
“那名男性只说这些?”
“不,还有后续,接下来我就听得挺清楚的。记得他说‘这次轮到你了’,肯定没错。”
“‘这次轮到你了’……他、他真的这么说?确定没错?”
鹈饲以前所未有的激动表情确认。
“真的啦,确定没错,那个人确实这么说,并且在最后简单说声‘再见’,就单方面挂断电话。”
“‘这次轮到你了,再见!’……”鹈饲重新审视写在手册上的字。
“换句话说,这名男性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首先是‘哟,春彦先生吧?是我’这段亲密问候,接着说‘将你妻子……’,然后是‘这次轮到你了’,最后再以‘再见’结束对话。确定没错吧?”
“对,这样没错。至少我只听到这些。”
远山真里子提供的新事实,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这件事是否掌握本次事件的重要关键?朱美完全没头绪。但这件事似乎对鹈饲造成无比震撼。
“居然会这样!”
鹈饲惊呼之后,啪一声合上手册,并且开始在雪地随处乱走,像是在整理脑中浮现的思绪。只有他周边的雪被踩踏之后越来越结实又平坦,朱美与真里子以不安的表情注视他的行为。最后,他行走的轨道变成像是在画圆,他在圆心位置被自己踩硬的雪地滑倒。“难、难以置信……”
“……”朱美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更加难以置信。“什么嘛,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说看吧?”
朱美看着滑倒的鹈饲如此询问,他就这么注视天空开口。
“亚佛烈德·希区考克执导的《火车怪客(Strangersonatrain)》!”
朱美吓得抱住真里子,两人一鼓作气退后五公尺之后转头相视。
“天啊,他好像摔坏脑袋了。”
“看来别靠近他比较好。”
鹈饲在远观的两人眼前起身,并且若无其事,不晓得向谁开口述说。
“昨晚,一通奇妙电话打给春彦。电话那头的男性对春彦说‘这次轮到你了’。我听到这句话就冒出一个灵感。”
真里子频频发抖。“他开始自言自语了,怎么回事?”
“放心,这里交给我。”朱美轻拍畏惧的真里子要她安心,接着鼓起勇气走到鹈饲身旁,弯腰投以甜美的笑容。“鹈饲先生,你究竟冒出什么灵感?”
“嗨,朱美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没什么,电话里的这句话,和我之前听过的台词几乎相同。”
“哪里听到的?”
“电影。”
“电影?”
“没错。就是《火车怪客》。”
“《火车怪客》……记得是早期的惊悚电影吧?”
“对,导演是亚佛烈德·希区考克!”
太好了,他脑袋没问题,说的话符合逻辑,这样就不要紧了。“真里子小姐,看来他没事,过来吧。”
真里子战战兢兢进入圆圈,继续讨论电影话题。“所以,那部《火车怪客》是怎样的电影?”
“一言以蔽之,就是交换杀人的电影。”鹈饲以电影评论家滨村淳的风格简介这部电影。“剧情一开始的场面,是一名神秘男性接近搭乘火车的男主角,提出交换杀人的要求。男主角有一名相处不太好的妻子,以及一名美丽的情妇。男主角想和情妇在一起,但妻子成为阻碍。另一方面,神秘男性讨厌父亲的强权作风,想杀害父亲继承遗产。简单来说,两名男性各自有一个想杀的对象。懂吗?”
“哎,交换杀人大致都是这么回事吧。所以呢?”
“听到交换杀人邀请的男主角,对这项计划大幅心动,但自制心在最后胜利,他拒绝了这个邀请。交换杀人的契约没成立,男主角就这么和神秘男性分开。然而电影从这里离奇演变。这名神秘男性擅自约出男主角的太太,在游乐园杀害。”
“这是怎样?真乱来。”
“他们没说好要交换杀人吧?”
“对,两人没达成协议,神秘男性却单方面执行交换杀人计划,并且单方面打电话给男主角说:‘这次轮到你了。’”
“换句话说,那个男性的意思是‘我将你妻子杀了,这次轮到你杀我父亲了’,对吧?”
“听起来很像昨天打给伯父的电话耶。”
“没错。昨晚电话里的那个人,首先说‘我将你妻子……’,然后是‘这次轮到你了’。虽然语气比较客气,但内容几乎相同。”
“就算这样,这怎么可能……”
“我当然不认为现实会发生和电影完全相同的事,但可能发生类似的事。”
“换句话说,你认为现实正在进行交换杀人计划?”
“对。而且如果春彦是共犯,会是什么状况?”鹈饲以慎重语气,述说其中一种可能性。“假设春彦想杀害咲子夫人,另一方面,有一名人物X想杀害Y。如果春彦和X协议进行交换杀人,X将代替春彦杀害咲子夫人,而且春彦当然会准备行凶时间的不在场证明。”
“所、所以是昨天晚餐时的事情?”
“这样的话,我与真里子小姐就成为不在场证明的证人?”
“你们当然也会成为证人之一,但是有交情的同居人或是受雇的帮佣,即使作证也缺乏可信度,最好有个毫无利害关系的外人证明他不在场。”
“就算最好是这样,但这里也只有我们啊?”
“没错,所以春彦刻意在晚餐前主动外出。”
“啊,所以是水沼先生!”朱美不由得拍一下手。“春彦让将棋棋友水沼先生,担任不在场证明的证人!”
“没错。考虑到这一点,他忽然外出也情有可原。”
“那么,春彦待在水沼先生家的这四十分钟,远方某处正在发生命案?”
“有可能。始终只是其中一种推测。”鹈饲不改慎重的态度说下去。“春彦从水沼先生家回来后,和你们一起用餐,X在用餐结束时打电话说:‘我将你妻子杀了,这次轮到你了。’换句话说,这通电话不只是告知计划按照预定进行,也是催促春彦杀害Y。依照这个推测,春彦表情紧张到紧绷也在所难免。”
“也对,我似乎懂了。”
“但接下来才是问题。春彦在深夜进行奇妙的行动。他不知为何做出类似挖墓的行径,并且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么,他去了哪里?”
“难道春彦是去杀害Y?”
“如果是交换杀人,就是这么回事。”
“可是这样的话,X是谁?Y又是谁?”
“如果打电话的是X,这个人就是男性,一个姓‘安藤’、‘近藤’或‘远藤’的家伙。另一方面,Y的身份不得而知。依照电影剧情,Y应该是X的父亲吧。不过现实应该和电影不同。”
“那当然,交换杀人这种事太离谱了。”朱美怀抱着祈祷般的念头大声主张,并且提出一个根据证明离谱。“何况他即使是去杀人,但要怎么去?这里不是市区,而且昨天整晚下大雪,道路禁止通行,肯定没办法开车下山。”
“话是这么说……但即使不清楚深夜挖墓的意义,我也觉得这个推测颇为合理。不过,这是最坏的状况。假设这个剧本是真的,咲子夫人就已经……”
“你说她已经遇害?怎么可能!”朱美抓住鹈饲的手臂恳求。“打咲子小姐的手机看看吧,现在或许打得通。不对,肯定打得通。”
“也对,就这么办。”鹈饲连忙从胸前口袋取出手机,拨打咲子夫人的号码。就在这个时候……
“你们看,那是什么?”
真里子像是忽然发现某种东西,指着庭院一角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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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美往真里子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围绕庭院的篱笆,如今覆盖着白雪,仿佛白色围墙。围篱某处挂着一块褐色布料,这块布随风飘扬,像是随时会飞走。
“啊,侦探先生,你看!是围巾!”
真里子出乎意料的发现,使鹈饲暂时停止操作手机跑向围篱,朱美也跟了过去。接近一看,就发现挂在围篱树枝上的确实是围巾,而且不是普通的围巾。
“我记得这个,是春彦深夜挖洞时围的围巾。”
“这条围巾在今天早上挂在这片围篱,就表示……”
鹈饲说着确认围篱的样子。此处正好是两棵树之间,有一个足以让一个人钻过去的缝隙。鹈饲暂时将手机收回口袋,大胆将半个身体钻进缝隙。
“喔,这条缝隙能钻,我大概可以钻出围篱。”
鹈饲完全消失在树木另一边,看来顺利钻过围篱。侦探接着放声惊呼。“喔喔,这里是怎么回事!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春彦昨晚挖洞之后,从这里钻出来消失在某处……这真是令人惊讶。”
位于围篱另一边的朱美,完全不晓得鹈饲在惊讶什么。
“等一下,我也要过去。”
朱美模仿鹈饲试图钻过缝隙,真里子见状愕然低语。“你真好奇啊,小心点。”
确实有点好奇过头了。朱美即使如此心想,也无法阻止已经激发的好奇心。全身各处被灌木树枝勾到的她,好不容易钻出围篱,并且立刻语塞。
“……”
“咦,你来啦。原本想跟你说这里很危险,要你别过来。”
“这、这是怎样……”朱美误以为自己是滑雪跳跃赛的选手。“这里是跳台?”
“不是跳台。如你所见,只是位于陡峭斜坡上方。”鹈饲若无其事地说明。“仔细想想也理所当然。善通寺宅邸盖在山坡上,这里大概是堆土形成的区域,因此没种树。现在这条陡坡积雪,确实如你所说,看起来像是滑雪跳跃赛的跑道,不过昨晚的春彦才应该令人惊讶,他肯定就这么拿着铲子冲下……不对,应该说滑下斜坡。这是值得惊讶的异常行动,超脱常轨。”
“那么,春彦果然是为了履行交换杀人的约定……”
朱美脑中瞬间浮现春彦目露凶光滑下斜坡的样子,但现在没空沉浸在这种妄想。
“先不管这个,电话啦,电话。打电话给咲子小姐!”
“喔,我都忘了。”
鹈饲重新从口袋取出手机,手机却离开侦探的手,掉在不远处的雪上。那里是已经开始倾斜,非常不稳定的区域。
“哎,幸好掉在雪上。要是掉在水泥地上就坏了。”
“不过那里是斜坡,感觉随时会滑下去。”
“它休想。”
鹈饲没想太多就当场蹲下,将右手伸向斜坡上维持微妙平衡的手机。但手机位于他指尖几公分前面的位置拿不到。鹈饲继续将重心往前,朱美看着他身体逐渐前倾的样子,感觉背脊一寒。
这个人居然做出这么危险的事!她甚至有点生气。
但鹈饲不可能知道她的想法,说声“差一点了!”没想太多就继续伸出手。
“住手!这样很危险!”
“没、没问题……唔喔!”鹈饲在最后加把劲,总算碰到手机。在鹈饲开心喊着“成功了!”的瞬间,朱美达到忍耐的极限。
“危险啊啊啊!”朱美不由得抱住鹈饲。
“哇,朱美小姐!”鹈饲反而被她吓到。“你、你这是做什么!喂,别推,别乱动,会摔下去,要摔下去啦……!”
“不可以摔下去!”
“笨蛋!我是说你要摔下去了!”
“咦!”朱美听他这么说才首度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一半位于斜坡。“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轮到朱美紧抓住鹈饲,但为时已晚,两人完全失去平衡,身体都位于斜坡那一边。朱美抓着鹈饲、鹈饲抓着朱美,两人各自露出拼命的表情抓住彼此。
“呀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
两人沿着积雪陡坡无止尽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