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这个单位,说到底不过是人类制订的一个单位而已?对于其他住客来说,这一天也许可谓是无比漫长,但对我而言,却是转眼间就到了夜晚了。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白桦树渐渐被大雪淹没。别墅再一次奇妙地被静寂所笼罩,只有正在准备晚餐的厨房里偶尔会有声响传出。
用完早餐之后,男士们合力将田村干夫的尸体搬到了别墅外面,并用雪将其掩埋。之后,大家就分散各自行动了。
真由子为了跟男人取得联系无数次站在电话机前尝试,却好像一次都没成功,后来的时间里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权藤和英―虽然面对面地坐在休息室里,却完全看不出父子俩是和和乐乐地在说笑。
文字处理机就这么放在前台上,那行字也还是原样,谁都不愿拿手碰它,也绝口不提。在我看来,只要把电源关掉即可,但就连这,也没人愿意去做。
田村聪江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脸的忧伤与茫然。我坐在她身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向她提问题,窥探她的反应——换言之,我正在工作。
“你在看什么?”我问她。她也不掩饰哭过的痕迹,回答说:“在看我睡在外面的丈夫。”的确,从她的位置能看到掩埋田村干夫的雪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说着双手掩面。
“这人世真是不讲道理啊。”我试着说些听上去好像很贴心,实际却毫无意义的套话。这种空话通常经常运用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是人类惯用的伎俩。
“为什么我们总是碰到这种事?”
“我们总是?”我有些在意,“此话怎讲?”
田村聪江揉着内眼角告诉我:“其实,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我注意到她用的是过去时:“曾经?”
“他活到24岁的时候死了,服用了一种奇怪的药物。”
据她说,她儿子是服用从朋友那里得来的非法药品自杀的。也难怪,如今连丈夫竟然也步儿子后尘,服毒身亡,任谁都会愤慨。
当我问到她儿子自杀的原因时,她声音颤抖,开始抽泣,口齿变得含混不清了。我倒是从她的只言片语里大致推测出是由于暗恋失败或者失恋一类的事情,但再具体一些细节就不清楚了。
“这实在太可怜了。”我假装同情她,然后试探地问,“那你有没有想过萦性自己也一死了之?”
她一愣,抬起头来,我开始为自己过于急进而懊恼,她却回答:“也许吧……”
夜幕渐渐降临。
大概是“娃娃脸厨师”没心思好好做饭,晚餐的菜色并不丰富,好在众人都没心思吃饭,所以也没人对此提出异议。用完晚餐,住客们连寒暄的工夫都没有,各自沉着一张脸回了自己房间。我很清楚,他们每个人都在盼着这该死的暴风雪明天能停。
上了楼,当我转开自己房间的门把手时,突然记起情报部的家伙所说的话。他应该是说过别墅里会死好几个人,那么接下去会轮到谁呢?